"我說節華,你到司空兄的家裡來,不只是為了同司空兄鬥嘴吧?"古青風可是記得清清楚楚,剛才唐節華曾開口要求司空瑞幫忙。
"咽,你不提我還真忘了。"唐節華拍一下自己的前額,轉頭對司空瑞說道:"司空兄,剛才我不是說過有事相求嗎?其實,我是想托你寫封家書給蓮姑娘,替我問些事情。"
"小蓮?"司空瑞感到有點意外,"你有什麼事要問十妹?"
"司空蓮是司空瑞最小的妹妹,今年才十二歲生性活潑的她經常陪著幾位姨娘到各地的廟宇上香,或是出門遊玩,是司空家最受寵的女兒。
"這話說來可長嘍!"唐節華搔搔頭,有些不好意思地應道:"其實前幾日我沒見到宰相的閨女,她叫個漂亮的丫鬟出來傳話,說如果我能夠猜出她最喜歡的東西,並送到宰相府給她,她就願意出來與我相見,可天曉得她喜歡什麼呀?所以宰相就告訴我,說你家的蓮姑娘跟他的寶貝女兒很熟,要我去問問蓮姑娘。但是突然上你家找人總不妥吧?所以我才想要你寫封家書,順道替我問問蓮姑娘這件事。"
"既是如此,我就寫一封家書讓你帶回去,只是……"司空瑞猶豫了下,又問道:"既然你沒能瞧見宰相的千金,又如何得知她是個美人?"
"我說司空兄,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就算你對女人沒什麼興趣,宰相的千金可是個遠近馳名的大美人哪!能與其相比的,恐怕就只有當今皇上的二妹了。"唐節華詫異地瞪大眼,只差沒拍桌跳起來大歎司空瑞孤陋寡聞。
"我確實不知。"司空瑞也沒打算反駁,覺得這又不是什麼令人羞愧的事情。
"嗟!怪不得你對女人沒興趣的謠言可以流傳得這麼!",因為你根本就不注意女人嘛!這樣一來,那些原本對你有意、卻沒能讓你注意的姑娘家們,自然就會心生怨恨,胡說些有的沒的來中傷你。"唐節華一提起這件事,忍不住又開始猜測。
"節華,如果你想找蓮妹問事情就閉上嘴。"司空瑞對於唐節華造謠生事的長舌能力感到佩服。
"成、成,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我立刻閉嘴,只要你肯替我問就行了,等到成親之日,我一定送份大大的媒人禮到府上去。"
一聽到司空瑞的話,唐節華立刻把嘴閉上、連連點頭,只不過他那一臉得意的傻笑,反倒讓古青風看了想笑,更讓司空瑞只想搖頭歎息。
唉!瞧唐節華那副得意的樣子,好像他的美嬌娘只要藉由這封家書的解救就可以手到擒來一般,也不想想司空蓮說不定根本不知道宰相千金的喜好,又說不定宰相千金只是想要整整唐節華,其實根本沒打算嫁給他。
第五章
"白榆,原來你在這裡。"
溫祥推開房門,瞧見宮白榆背對著門坐在桌邊,桌上還擺著紙筆,顯然她是在練習寫字。
"溫總管,有事嗎?"宮白榆聽見溫祥的叫喚聲,連忙擱下手上的毛筆。
由於前幾日她在書房跌傷,所以司空瑞特准她不必工作,只要留在房內練字讀書即可。
"你的腳傷有好些嗎?"
"已經好得差不多,有事要我幫忙嗎?"
"前廳來了兩位少爺的客人,等會兒玉娘準備晚膳時需要幫手,你若沒事的話就去幫個忙吧!"溫祥說道。
"我知道了。"宮白榆點點頭應道。
"那就拜託你了。"溫祥交代過後便趕去控理晚上要招待客人過夜的房間。
溫祥匆匆離去後,宮白榆才坐回床上,兩眼瞪著桌上的習字帖,腦袋裡一片空白。
她有好些天沒見到司空瑞了。
自從前幾日她跌倒,司空瑞又被玉娘誤會之後,司空瑞就好像刻意在躲避她似的,不但沒再叫她去書房幫忙或習字,還特准她暫時不用工作只要乖乖養傷,甚至在她腳傷即將痊癒之際,讓玉娘替她送來習字的書冊與紙筆,讓她留在房坐練字。
一切在外人看來都倍感窩心,但在宮白榆看來卻非如此。
她只覺得司空瑞刻意在疏遠她。
玉娘說的沒錯,司空瑞應該不怎麼喜歡跟女人接近,甚至是不喜歡女人吧!所以當他被玉娘誤會他與她有什麼曖昧關係的時候,他才會刻意地將她從身邊支離。
"這樣不也挺好的。"宮白榆自言自語道。
當初她就是為了報答司空瑞救她又給她工作的恩情,所以才來到司空家工作,若是與司空瑞扯上太深的關係,不就違反她原本的意思。
像是在說服自己一般,宮白榆用力地點點頭,然後拍拍自己的雙頰要自個兒清醒點。
"想那麼多做什麼呢?這樣一點都不像我了。"宮白榆搖搖頭,像是要把心裡的苦悶給甩開一般。
她走到衣箱旁,翻出頭一次踏入司空家時,溫祥在不知她為女兒身的情況下為她準備的男裝。雖然它有點大,卻正好掩蓋住她不明顯,卻也看得出有女性曲線的身材。
"這樣……就不像個女人吧!"宮白榆換好衣服,瞧瞧自個兒身上的妝扮,滿意地點點頭後,很快地步出房間往廚房走去。
在她不怎麼靈光的小腦袋裡,她只認為既然司空瑞討厭女人,又不怎麼喜歡接近女人,那麼身為女孩子的她在他身邊晃來晃去,司空瑞應該會挺不好受的吧!
她換上男裝就是希望多少可以減輕司空瑞對她的排斥。
至少,別讓司空瑞再躲著她。
不然的話,她心裡那股空虛的失落感怕是怎麼也揮之不去。
乍見宮白榆出現在廳堂門口,司空瑞著實感到驚訝。
"白榆,我不是讓你在房裡休息嗎?"
瞧見宮白榆有些吃力地端著擺滿菜餚的拖盤,司空瑞反射性地站起身,三步並作兩步挨近宮白榆,很快地便將她手上的拖盤接過手放到桌上。
"沒事啦!我的腳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宮白榆微愕,對於司空瑞想都沒想便匆匆走近她,並且體貼地替她拿走手裡的拖盤一事,只覺得是托一身男裝打扮的福。
她猜的沒錯,司空瑞果然不喜歡她女孩家裝扮的模樣。
宮白榆只顧著觀察司空瑞的反應,真忘記前幾天司空瑞還握著她的手教她習字,更沒想到倘若司空瑞真那麼討厭、甚至不喜歡接近女人的話,怎麼會願意靠近她。
"溫伯說玉大娘需要人手幫忙,所以我就替玉大娘把晚膳送過來。"仰頭瞧著司空瑞對她毫不排斥的表情,宮白榆突然覺得心裡的那片大烏雲已經盡數散去、絲毫不見蹤影。
"你的腳傷真的好了?"司空瑞微蹙起眉,低頭往宮白榆的膝蓋看去;不料卻瞧見令他感到眼熟的藍布衣袍。
這……不是她初進府的那一晚,溫祥拿給她替換的男裝嗎?她怎麼會穿著這件衣服?他記得前幾日她都是穿著玉娘為她改制的女裝不是嗎?
而且為了怕她沒衣服換穿,前兩日他才讓玉娘去街上替她買來幾件替換的女裝,怎麼會……
司空瑞疑惑地上下打量著宮白榆,怎麼也想不透她換回男裝的理由。
"嗯,都好了啊,再不動一動的話都要發酶了。"宮白榆露出多日未有的燦爛笑顏,連聲點頭,模樣活像只等待主人誇讚的幼犬。
"那麼,這身衣服是怎麼回事?"司空瑞尋求起解答。
宮白榆心虛地縮縮脖子,很快地胡謅個聽起來還算冠冕堂皇的理由:"因為我要在廚房和大廳之間跑來跑去的,穿著玉大娘替我準備的衣服有點礙手礙腳,所以我就先換掉了。"
唉!不知道這個理由能不能說服司空瑞?話一出口,宮白榆便在心裡擔憂著。
"只是這樣?"司空瑞雖然仍有疑問,但看宮白榆一臉坦然的模樣,他又不好再追問下去。
畢竟那一日,是他先動手撕破她的衣裙雖然他是無心的,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
他看過宮白榆的身子,卻沒開口說要補償她什麼,那是因為姑娘家的清白是種用任何代價都補償不了的東西,他如果硬要補償她,反倒像是在掩飾自己的罪過而顯得不夠誠懇。
所幸宮白榆並不像一般姑娘家,哭嚷著要他負責,所以他也就很小人地沒再提起這件事,只盼望那一日的錯誤舉動可以因時間的流逝而漸漸被她淡忘。
雖然,他至今對於那一幕仍然記憶猶新,甚至是印象深刻。
在與宮白榆相處數日以來,他那日是頭一回見到她流露出姑娘家應有的羞澀與嬌媚,也因此在那一瞬間,他意識到眼前這個名叫宮白榆的女孩家不是個十六歲的少年,而是名正值豆蔻年華的女子。
在這之前,他根本就忘記她是個姑娘家的事實。
宮白榆與他的姐妹們完全是不同典型,宮白榆活潑而開朗,雖然偶爾讓他覺得有點聒噪,但她卻不失純真與率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