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懷仁已關上了房門。在一角,躲著心碎的水煙,傷心的掉淚。
「只會哭泣的女人,是最沒用的。」何嬤嬤在她身後道。
水煙忙擦著眼淚,「我知道,自己沒資格傷心的,少爺和少夫人恩恩愛愛的,大家應該高興的……」
「拿著。」何嬤嬤遞了一個銀色的瓶子給水煙。
水煙接過了瓶子問:「這是什麼?」
「迷藥!」何嬤嬤靜靜的說。「給少爺服用,趁少夫人不在時,你就……」何嬤嬤說出了她的計謀。
水煙慌忙的搖頭,「不……不……我怎能做這種事呢?」
「不做的話,你就永遠躲在牆角哭泣吧!」何嬤嬤轉頭就走人了。
水煙望著手上那小小的銀色瓶子,猶豫的收了下來。
第六章
圓香院中,杜懷笙一臉鬱鬱寡歡的坐在鞦韆上。
突然在寂靜的園香院中,傳來罕見的人聲,杜懷笙一臉驚奇的轉頭,即看見了紅花,她的臉立即變得冰冷,「你來做什麼?」
「這小小白白的花好香,是什麼花呀?」紅花沒正面回答她,反問道。
「那是茉莉花。」杜懷笙沒好氣的回答。
剛才,踏進園香院時,紅花看見了杜懷笙臉上的寂寞,她一個花樣年華的少女,孤獨的坐在鞦韆上,望著那滿園潔白的小花,更加顯得淒涼了。
「茉莉花呀?這麼小的花,竟能散發出這麼迷人的味道。」紅花驚喜的又深吸了口氣。
「你究竟來這裡做什麼?」杜懷笙充滿敵意的望著她。
紅花抬頭望著她說:「我是來找你理論的。」
「找我理論?」杜懷笙冷哼道。
「是呀!你還這麼年輕,正值大好年華,為何還老纏著哥哥一起玩呢?難道你沒別的事好做了嗎?」紅花說著。
杜懷笙一聽,沒來由的紅了臉,「你……你是來指責我的?」
「不是,我只是來找你做點正經事。」紅花隨手抓了石桌上的幾粒橘子,上下拋著玩。
杜懷笙望著那些橘子在紅花手上靈巧的上下拋著,覺得有趣,但仍故作寒霜的說:「什麼正經事?」
「我打從八歲就開始跑江湖了,這江湖上有趣的事可多了,你要不要聽?」紅花放下了手中的橘子。
「這就是你說的正經事嗎?」杜懷笙冷眼望著她。
「總比你老是一個人在這發呆好吧?」紅花聳了聳肩說。
「別以為你討好我,我就會叫你一聲大嫂!」
「嘿、嘿!你這不是叫了嗎?」紅花賊賊的笑了起來。
杜懷笙瞪著眼,一把抓起橘子往紅花丟去,想不到紅花輕巧的一舉手,就接個正著,杜懷笙又接著丟了好幾粒過去,紅花便邊接邊拋著玩。
「嘿,你比我爹還仁慈呢!我爹通常都丟棍把,而且一丟四、五支呢!」紅花拿出江湖賣藝的本事,一轉眼又把手上的橘子全歸回了原位。
杜懷笙沒看過什麼江湖賣藝,但見紅花小露一番,就已萬般敬佩了,「你……你這本事真好玩。」
「要不要學,我教你。」紅花笑著問。
杜懷笙猶豫了一會兒,才道:「那……好吧!」
紅花轉身翻著觔斗,又抬腿又劈腿的,杜懷笙竟仰慕的拍起手來了,紅花真是十八般武藝都會,不虧是江湖賣藝的女子呀!而杜懷笙竟也逐漸收起了冷漠的面具,露出了純真少女的笑面。
在杜家過了幾天幸福快樂的日子,紅花幾乎要忘了她來到杜家的目的了。又到了和元意凡相約見面的日子,紅花坐起了身,望著窗外那抹明月。
身邊的杜懷仁,此刻看來已是熟睡了,紅花輕巧的下了床,無聲無息的走出了門。可她卻沒發現,她一出門,杜懷仁便也起了身,靜靜的望著她離開。
今夜的月光如同往常的明亮,紅花來到她和元意凡相約的小亭。
元意凡看來已等候她多時了。紅花忙叫著:「元大人。」
「紅花,看見你沒事,我就放心了。」元意凡微笑道。
「近日來,杜家莊皆沒什麼動靜。那日,我聽從你的話,去測試了水煙……發現,她根本一點也不懂武功。」
「不懂武功,不表示不會害人,總之,只要你覺得可疑之人,便要千萬小心才好。」
「我知道,一有狀況,我會馬上告訴你。倒是,我爹……他現在可好?」紅花關心的問。
「燕師父已經可以下床走動了,他迫不及待的想出發去找你,我已安撫他再多休息些時日,但……此案非得快點解決才行,否則只怕再也瞞不住你爹了!」
「萬一都找不出兇手,我是不是就得長期的待在杜家呢?」紅花問著。
元意凡望著紅花,「我們追查此案已達一年之久,而你進入杜家也已三個多月了,要是再查不到兇手,我想,再過些時日,紅花你就自杜家全身而退吧!我們,會再想其他的辦法。」
「全身而退?」紅花震驚的望著元意凡,她已不能全身而退了呀!她和杜懷仁已當了正式的夫妻,這事,她又不好開口告訴元意凡。
元意凡望見她的震驚問道:「紅花,你無法全身而退嗎?莫非,是杜懷仁對你做了什麼?」
「這……」見紅花欲言又止的,元意凡似乎明白些什麼了,他歎了口氣,「紅花,查案之人,最怕動了情,一旦動了真情,便會混淆案情的事實。這杜懷仁也在我們懷疑的範圍之中,你不可不謹慎哪!」
「我瞭解的……」紅花已身陷其中了,她自己也非常的迷惘。
「紅花,我是不知道你和杜懷仁之間有什麼事。可是,我仍是那句話,不管怎樣,我一定會照顧你和你爹一輩子的。」元意凡真誠的說。
紅花抱歉的望著元意凡,「元大人,真是非常感謝你。紅花……就是死了,也會全心幫大人查案的。」
「紅花,你知道我不想你有什麼意外的。」
「大人,我會小心的。我走了。」紅花朝他一笑,轉身快步的消失在夜色之中。
元意凡有些悵然的望著她離開,這多少年來,他已習慣四處飄泊查案的日子了。怎會為了一位女子,而動了凡心,想照顧她一輩子呢?
正當元意凡沉思之時,竟發現有人在旁,他轉身問:「誰?」
自夜色之中,走出了個飄逸的人影,竟是杜懷仁。
「你是……」元意凡望著他一身的雪白,及那冷漠的雙眼。
「我是杜懷仁。」他簡單明瞭的說。
元意凡心中一驚,萬萬想不到這常聞名卻不見人的杜懷仁,竟會在出現在他的面前。而他竟是如此俊美的男子,莫怪紅花要對他傾心了。
「原來,你真的是裝病的!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杜懷仁冷漠道:「不干你的事。紅花是你派來杜家臥底的?」
元意凡沉靜的應付道:「既然你都聽見了,又何必問!」
杜懷仁冷冷的望著他,「你竟叫個女人冒死替你查案,虧你還是名震天下的第一神探!」
元意凡面對他的指責,絲毫不以為意,「你要指責我,何不怪你自己呢!為了給裝病在床的你沖喜,已死了六個無辜的女人,難道你一點都不內疚?」
杜懷仁冷笑著,「那又如何?她們的死,根本不關我的事。是她們自己要嫁進杜家來的,沒人逼的。」
元意凡忍住氣,「你簡直沒人性,竟絲毫不覺得內疚,我爹……真不該把我唯一的妹子嫁給你!」
「隨你怎麼說。不過,女人為我而死,也不是我期望的。他們……都不該來杜家的……」
「一連死了六個新娘,難道你不想找出兇手嗎?還是,她們都是你害死的?」元意凡靜靜的望著他。
「紅花和你一樣懷疑我嗎?」杜懷仁忽然問。
「不懷疑你,豈會待在你身邊?」
杜懷仁望向天邊那抹月光,「她膽子真大,懷疑個人,還敢和他在一起呀!」
「是我叫她引誘你的,看來,她成功了。你似乎很重視她。」元意凡冷笑道。
杜懷仁望向元意凡問道:「你剛才說,無論紅花發生了什麼事,你都一輩子照顧她,是真的嗎?」
「是真的。」元意凡毫不考慮的說。
杜懷仁略點了下頭,轉身道:「記住你的承諾。」他踏著月色,離開了小亭子。
元意凡一臉莫名的望著杜懷仁離去。心想,這男人真是可怕,完全看不出他心中到底在想些什麼!
紅花一翻牆回到杜家莊,腳才一落地,就看見怪婆婆已立在牆角下等她了,紅花不禁嚇得跌坐在地。「婆……婆,你怎會在這裡?」
「你也知道我在等你啊!」怪婆婆直望著她。
「婆婆等我?有事?」紅花疑惑的問。
「是呀!我見你們小倆口近日恩恩愛愛的,想必離生杜家子嗣的日子不遠了。」怪婆婆笑嘻嘻的問。
「這……」紅花的臉更紅了。
「真好呀!紅花,你可別離開懷仁啊!那孩子雖不會說好聽話,但心地是很好的。你知道,人,只有心是最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