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洛將她拎起,惡狠狠的瞪住她。
「不要再裝了,你這樣,只會辱沒了練武者!會武功的人,不該裝得一副可憐相!」
「你……你……殺了我吧!」
「你以為我不敢?」
強忍住的淚,溢出眼眶,唐婥閉上眼。
放開唐婥,靳洛言語如冰傷人。
「不!我不能容忍一個不貞的女人!」
話罷,靳洛驀地抽出腰際佩劍,橫在唐婥雪白的脖子上,唐婥並不退縮,反而迎向前。
「說!你說呀!」
「叫我說什麼?」
「為什麼你會在子冀床上,衣衫不整?」
唐婥皺起黛眉。
「我只要知道事情真相,即使真的是你無恥,你也得說出來。」
「那你就殺了我!」
「這麼說,你承認是你勾引他?你淫賤、無恥?」
滿腹辛酸,全化成了淚,湧泉似湧流而出。
「那麼,你說愛我,要我專情於你,全是謊言?」靳洛握劍的手,微抖。
唐婥沒有回答。
「難怪你一再勸我奉旨,娶三公主……」靳洛無力的垂下手,劍尖抵在地上。
他扯遠了,唐婥卻無心糾正。
「我不在府裡,你每天出門,說是去平安橋,實則是轉路去找子冀?」
猛獅受創了,他——靳洛可以挨刀不皺眉,卻無法忍受感情的背叛。
「你知道我……天天出門?」唐婥忍不住訝問,此外,他還知道多少事?這是唐婥急於想知道的。
「我以為……有人想陷害你,我以為我愛的……天真、單純,想不到……想不到……」陷入愛恨夾纏的靳洛,神采盡失。
「你……為什麼會跑去冀王府?」唐婥沒敢看他,低聲問。
「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為什麼衣衫不整的跟他在房裡!」靳洛怒聲吼道。
原本,是載唐婥出門的馬車,居然空車回來,靳洛疑心大起,才策馬追到平安橋。
唐媽不認識靳洛,也不知道唐婥是否回王府,但是,唐媽說話時,洩露出冀王府,為了追查究竟,靳洛抱著試試看的心理,想不到,果然……
看靳洛暴怒如雷,唐婥知道,怎麼解釋怎麼錯,而且,要細究起來,禍首還是她!
不想解釋的另一個原因,是唐婥還抱著一絲希望——追回龍燈。
此刻,唐婥倒希望靳洛能遣她出府,或是送她去冀王府,那,她更有機會追回龍燈。
可惜,她錯估靳洛,只因為,她不曉得靳洛對她的愛,有多專制……
「來人!」
殿外兩名侍衛,匆匆奔進行禮。
「把她關起來!」
「王爺!」唐婥俏臉失色,她一心繫念龍燈,被關起來,怎麼追回?
「派人嚴加看守,不得有誤!」
「是!」
「王……王爺!」唐婥嬌呼,可惜,無法說出她心中擔憂之事。
「你也會怕?除非你供出一切!帶下去!」
頹然跌坐,靳洛想的,儘是唐婥被架下去之前,頻頻含淚回望自己的神情。
「天呀!怎會——發生這種事!」靳洛將臉埋入雙掌,俯低著頭……
他流不出淚,但是,心痛如絞,三魂七魄,散飄向十方……
「王爺!」是王常。
勉強回過神來,靳洛抬臉。
「屬下細查過府內,有機會接近庫房者的背景……」
「說下去。」
「是。屬下覺得……最可疑的人!是——」
靳洛失神的虎目,依然餘威猶存,他說:
「勿枉勿縱,據實以報!」
「是!最可疑的人,是唐婥姑娘!」
「嗯?說出你的原因!」
「第一,唐婥姑娘進王府時,完全沒有家世、來歷的紀錄單。第二,唐婥姑娘怎知道庫房內,有十二銅人音樂台?第三,她進入庫房時,曾密切注意『青玉龍燈』。」
靳洛不置可否的聽著。
「唐婥姑娘顯然是有預謀的進王府來,還有,平常屬下看她……有點形跡可疑。」
「王常!辦案講究更憑實據!」
「是!不過,案件要經過審問,才能理清。」
「你聽蝶院的人,說過什麼嗎?」
王常一怔。「沒有!最近屬下忙於查案。」
靳洛點點頭。
「屬下根據這幾點,想……懇求王爺……」
「嗯?」
「將唐婥姑娘交給屬下……」
「大膽!」靳洛用力一拍椅子扶手,揚聲道:「你難道不知道她……」
話說一半,靳洛醒悟似講不下去,她算是王妃?或是他的寵姬?或是小妾?
不!不!不!她還不明不白的沾上子冀……
王常急忙跪下。
「啟稟王爺,王子犯法,與民同罪,這是您平常的教誨,屬下只是秉公處理。」
靳洛的心,又絞痛了起來。
「況且,『青玉龍燈』失竊,事關重大,請王爺以大局為重!」
「你在教訓我?」
「不敢!王爺!咱們庫房內的寶物,向來不輕示於外人,能知道庫房內寶物者,只有兩種人,一是自己人,二是有心人!」王常振振有辭地辯駁:「若是第二種,只怕對方居心叵測。即使粉身碎骨,屬下也要保衛王府的安全!」
「唉!」
「就憑唐婥姑娘能一語道出咱庫房寶物的名稱,王爺就該讓屬下詢問她!」
「她……讓本王關起來了!」
「啊?真有此事?」
「你真不知?還是假不知?」
王常臉微赤道:
「剛才,屬下來見王爺時,在殿外遇到唐婥姑娘,想不到王爺早有先見之明。」
「你退下!」靳洛不想再談,他需要冷靜獨處。
「請王爺恩准屬下,提問唐婥姑娘!」
「再說吧!」
「龍燈關係到皇上,關係到咱王府的存亡,王爺……」
「我知道!」靳洛煩躁的截口。「這事我會處理,你下去吧!」
輕吸一口氣,王常只好退下。
仰靠在椅上,靳洛欲哭無淚,鎖緊兩道劍眉,他雙眼又落入空茫。
???
溫柔鄉,是英雄塚。
戲言成真,教人情何以堪?
幾天下來,靳洛睡不著,吃不下,整個人瘦了一圈。
最後,忍不住,他悄悄的去看唐婥。
誰知道——
只見唐婥先是焦躁的踱著方步,接著,停在鐵窗口,伸手拉扯鐵欄杆。
然後,她走向鐵柵門,鐵柵門和鐵柱一樣,紋風不動。
她懊惱的踢一下鐵柵!
靳洛忍俊不住,唇邊浮起淡笑,心想:
犯了這麼重的罪,還不安分。
唐婥皺緊眉心,拉過柵門上大鐵鏈,上面有個銅鎖,她拿著鎖,另一手由發裡抽出一支髮釵,將尖端插入鎖孔,意圖打開銅鎖……
由此可證明,她不是一般嬌弱的女子!
「沒有用!你太小看這隻銅鎖!」
唐婥吃一驚,放開鎖,站定身。
「阿洛!阿洛!是你吧?阿洛!放我出來!」
靳洛走近前。
「你何時供出一切,我就何時放你出來!」
「阿洛!你浪費我太多時間……」
「浪費你和子冀的時間,是嗎?」靳洛怒問。
唐婥不響。
靳洛更忿恨了。
「我放了你,你毫不猶豫的,會奔向子冀府邸?」
「我的確是急著去……」
靳洛身形一晃,怒叱:
「住口!你……你這寡廉鮮恥的賤女人!」
「阿洛……」
「不要叫我!不要污了我的耳朵!」
唐婥一張俏臉,慘白中有震驚、有心碎、有各種複雜的情緒……
「我恨不得現在就殺了你這淫婦、賤人!」
唐婥還是目瞪口呆的,絕然的盯住他。
「以為我不敢!是不是?」
「好!你殺了我!現在就殺!」
猛吸一口氣,靳洛問:
「有很多人指證,是你偷了龍燈,你說呢?」
渾身抖簌,連聲音也打顫,唐婥道:
「是!沒錯!就是我——」
踉蹌半步,靳洛一顆心,跌入冰裡。
「你和子冀,設計偷走龍燈,想置我於死地?」
唐婥動一下唇,想開口,卻無分辯之力。
「我算是……認清楚你的真面目,枉費我……」靳洛神容委頓。
「我……」
「鐵證如山,我會將你交由王常審問!」
再盯一眼唐婥,靳洛閉一下眼,眼角滴出淚,他回身,步履踉蹌的走了。
唐婥張大嘴,伸長纖細的手,可惜,她喊不出聲,美眸貯了滿滿兩眶淚……
「參見王爺!」
失魂落魄的靳洛,被嚇一跳,他一看,是王常。
「你怎麼在這裡?」
「啟稟王爺!屬下擔心犯人會潛逃。」
「所以你日夜在此監視?」
王常俯首無言。
「好吧!」靳洛吐一口氣:「交由你審問!」
「謝王爺!」
「等一下!」唐婥揚聲,突然大叫:「阿洛……王爺!請等一下!」
靳洛和王常同時轉望不遠處被關著的唐婥,唐婥淚流滿面。
「請饒了我乳娘,她完全和此事無關。」
靳洛調頭,大步往外走。
王常神情冷肅,一步步走向唐婥……
第八章
靳洛跨上他心愛的青驄馬,奔出王府,一路奔向郊外……
他要將滿腔鬱悶,傾瀉出來、發作出來,否則他會發瘋!
驄馬似乎也能理解主人的心情,不要命的躍過矮樹叢、狂奔著……
不知奔跑了幾個時辰,人、馬困乏得全都濕透了,靳洛依然覺得心情沉滯!
往回走時,無意中經過平安橋,靳洛突然策轉馬頭,往唐媽住處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