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戎將軍這件案子就由我負責,我見過翡翠背後的刻字,而我娘精通琴棋書畫,辨認字跡的功力更是一流,只要我能說出五、六成字體的風格,她就能模仿出數十種類似的字跡,屆時我就可以拿著娘模仿的字跡往宮中之人的方向詢查,而只要我們找得到刻字的人,就足以證明雨蝶涉嫌重大。」
「就這麼決定,那阿豪,你就負責查出這四個人認識雨蝶姑娘的時間,各是在何時?我猜,一定可以找出一些關連,至於我,就去查李尚義周圍的人,既然雨蝶姑娘曾受他逼迫下嫁,最後又為什麼會沒嫁成,著實耐人尋味。」
「那其它兩案誰去查?」阿豪提問:「要不要告訴總捕頭我們的收穫?」
「不要!」童安安斬釘截鐵地拒絕。「到時我爹一定又會派別組人去查,那我們豈不是功虧一簣?」
顯然阿才與阿豪深感不妥,案情發展到現在,真兇隨時呼之欲出,危險性也大大提高,但在童安安的強力堅持下,兩人也只好點頭應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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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紅樂坊的秀閣內,雨蝶一改平時溫婉的氣質,怒氣沖沖地質問:「魏僥,你幹麼壞我好事!」
稍早,司徒英前來,商請她為父親的壽宴獻曲彈唱之事,兩人相談甚歡,雨蝶也打定主意,趁此時機進行她的計謀。
哪知殺出魏僥這個程咬金,不請自入地與司徒英把酒言歡,破壞了她與司徒英的獨處時光,使她由主客變成陪客。
「我是救妳。妳難道不知司徒英是武狀元出身,功夫深藏不露?竟還想下迷藥迷倒他!好,就算能稱妳意,生米煮成熟飯,但他也不會因此娶妳的。」
「武狀元也未必功夫高,不然,他也不會遭那個女捕快摑了兩掌,更何況,我太瞭解他了,他這人自命清高,最在意的便是名聲。說他風流,他或會沾沾自喜;但若誣他下流,可比下地獄更要他的命,屆時,只要我使出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手段,完全不理會他的安撫,那欽差夫人的寶座必然是我的了。」
「只可惜,司徒英根本沒機會喝下那杯酒。」
「哼!都怪你動手腳換掉它。」望著滿桌面的空酒瓶,雨蝶更是氣憤。
「你應該說,幸虧我動過手腳。我已經打聽過了,司徒英當年是輕輕鬆鬆奪下武狀元,朝中功夫勝過他的,屈指可數,然而,像他這般內力深不可測的人,即便喝了妳的迷藥,要運功逃出樂坊也非難事,屆時妳……」魏僥並未將話說太明,讓她自己意會。
雨蝶冷嗤一聲,「說的好聽,你才不是為我設想,說來說去,還不是為了自己。誰不知道司徒英是今年武舉試官,而你又與他交情好,中舉的機率豈不大增,自然不願我傷了他任何一根寒毛,橫生事端。」
「沒錯!我自小貧困,發誓要出人頭地,這是絕佳機會。但是,我真的是為了妳……」
她搶著說:「我也一樣受盡了人們的欺凌。」想到自己被好賭又敗光家產的父親賣到青樓後,讓人使來喚去的日子,雨蝶眼眶不受控制的紅了起來。她像是崩潰般哭訴,「我要的也不過是嫁戶好人家,徹底翻身啊……」
「我當然明白,但男未婚、女未嫁,妳又何必急於一時?」
「你不懂!這是我的直覺,我對他已漸漸失去了魅力,再不加把勁,他……」
「不管有什麼理由,總之,妳得安分點,妳知不知道有幾名捕快已經在懷疑妳涉嫌未破的懸案!」她的屢勸不聽,使魏僥也不禁惱火的提高音調。
雨蝶乍聽,大驚失色。「怎會?是誰?!」
「我和這些人有些接觸,才發現他們不尋常的舉動。他們像是發現了妳隱瞞與耿戎有婚約之事。」魏僥語氣有些不悅,「早告訴妳不要戴那條翡翠招搖,一定是因此才啟人疑竇。」
「翡翠?」雨蝶靜下心仔細琢磨,一陣沉思後,「原來又是那個女捕快童安安找我碴。哼,惹毛我,我也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的!」
「我不許妳動她一根寒毛!」
「你喜歡她?」最近魏僥老是魂不守舍的,還不時露出傻笑,她便猜他必定有意中人,怎知會是那個乳臭未乾的男人婆。
「不用妳管!總之,妳最好不要再有任何動作招惹他們的注意。」
「我不管你,你也不要干涉我。對司徒英,我自有打算,絕不會惹麻煩的。」
「但是,捕快們在注意妳的一舉一動。」魏僥再次提醒她。
「他們找不到證據的。倒是你,得好好盯住童安安。」她意有所指地說,「我出事,你也不會有好日子的。我累了,你請吧。」
出了秀閣,魏僥沮喪地離開樂坊,念在幾年友誼,他才來告訴她這個警訊,但她根本已經決意放手一搏。現在,為了自己的幸福與未來著想,他琢磨是否該吐漏真相,讓擾得外頭風風雨雨的懸案早日結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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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熱鬧的市集,童安安一顆小腦袋瓜不停思索著。前些天拿著母親所仿真的數個筆跡,去請擔任御史大夫的外公幫忙詢問朝中大臣。
結果,唯一一個字跡像,又沒有證明自己未曾幫耿戎刻玉的人,竟是已故的韋明翰大人。
而阿才也發現李尚義之所以未強娶雨蝶,是因為他的元配剛好產子,所以將婚事延後。
如此看來,綜合阿才和阿豪的察訪,雨蝶與這四人認識之先後順序,與他們遭人害死的順序一樣,而且,幾乎是下一個出現時,前一個不久便意外身亡。
更重要的,阿豪還從打更的王耗子口中探出,他撞見過幾次已經和公主有了婚約的許文龍,偷偷在三更半夜上怡紅樂坊。
「這麼推測說來,韋明翰大人曾幫耿戎將軍刻過玉,所以,當耿將軍意外身亡時,韋大人才會認為雨蝶是個禍源,而怒罵她。韋大人會不會是因為知道太多,才遭滅口?」童安安邊走邊自言自語。
突然,她撞上了一個柔暖的物體,後退一步大嚷,「是誰敢擋住我的去路?」
魏僥揉揉被撞疼的胸膛,「我站在這跟妳打招呼很久了。」
知道是自己沒看路,她尷尬的抓抓頭轉移話題。「你好,魏僥。我有公事要辦,改日再聊。」
「等等!」魏僥連忙擋住她的去路,「我有要事要和妳談,是關於雨蝶的。」
一聽這名字,童安安二話不說地拉著他,找到一幽靜處談話。
「什麼事?你快說!」
「妳必須先保證這是我倆的秘密,絕對不能向第三者說是我告密的。」
童安安應允,並再次催促他快說,直覺這一定與四大懸案有關。
「雨蝶小時家境富裕,但到了十一、二歲時,家產被父親敗光,一家人只得搬到破舊的鄉下屋舍,我和她就是在那時認識的,當時,我倆飽受貧困之苦,所以都發誓一定要出人頭地。」
「如果是往事,我改天再聽你說好了。」童安安有些不耐煩的說。
「我先告訴妳前因,妳才能明白後果呀!」魏僥連忙又拉住她。「過了兩年,雨蝶被她好賭的父親賣到妓院,後來輾轉來到京城,直到幾個月前,我才碰到她,當時她對我說已經找到好夫婿,可以擺脫賣笑的生活了……」
「那個人是?」
「許文龍。」
聞言,童安安訝異極了,她原本以為是耿戎。「你是說,與逸清公主有婚約的許文龍?」
「就是他。可後來許文龍卻被皇上賜婚,雨蝶得知這個消息時,曾當著我的面忿忿地說,她得不到的,別人也別想得到。我以為是氣話,沒想到一個月後,許文龍就意外死亡了。」
「為什麼你會懷疑她和許文龍的死有關?」
「我不是懷疑,是有證據的。某次她邀我到她的廂房敘舊時,我無意間發現數瓶西域毒藥。因為我曾到過西域經商習武,所以一看便知道。」
「你又如何能確定這兩者之間的關連?」
「西域毒藥是種無味的白色藥粉,吃了之後不會令人察覺有異,只會讓人精神顯得更加充沛,但藥物卻會累積在體內,只要超過一定的份量,便會馬上毒發身亡,而這和許文龍的死因一模一樣。」
童安安聽了大為震驚,「那雨蝶知道你發現毒藥的事嗎?」
「她發現我神情有異,馬上就知道我懷疑她殺人,所以立刻跪地向我哭訴,要我念在幼年時的情誼,又同為苦命人,饒了她別說出去。」
「你答應了?」她未等魏僥的回復,又問:「那你現在為什麼要說出來?」
「當初我認為是許文龍先有負於她,雨蝶自小的遭遇又這麼可憐,所以就不忍心揭發她,可是,她依舊執迷不悟,我擔心她故技重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