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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凌築

  「誰我要當少堡主夫人?」丁小亞齜牙咧嘴地皺眉瞪視著石風,「你說清楚。」

  石風被她一瞪之下,神色尷尬地笑,「龍鳳佩本是一對,何況又是父母之命。」

  「父母之命又如何?只要我不願意,誰敢強迫本姑娘。」丁小亞挑高眉說,想當她的丈夫,再等幾年吧!而且若崔皓龍逼婚,她就來個逃婚,天地這麼大,還怕沒她容身之地。

  崔皓龍這會兒倒沒有出言抗議,反而淡笑地回應,「沒錯,若非你情我願,這個婚不結也罷。」

  丁小亞不知道是訝異於他那種淡漠疏離的笑容,還是受到他無情的口吻刺激,在她深層的內心竟感到一股微微的失落感和一股針扎般的刺痛,但她最後認為這是被他抱過後產生的怪病所引發的症狀。

  ※  ※  ※

  待在飛龍堡不過短短半年,卻發生那麼令人發噱的誤會,讓丁小亞回想起來不是想笑就是想哭。

  一場莫名的仇恨、誤會使她對崔皓龍沒好感,總是惡言相向,但他也都好脾氣地接受,除了毒錯皓雪那一次,而如今變成了冤家,他反而對她疏遠冷漠了,彷彿當她只是飛龍堡一般客人招待!

  由於堡裡上上下下正為了下個月初八老堡主的壽誕做準備,於是她就成了置身事外的閒人,只有一個人孤單地坐在梅院的涼亭中飲茶吃蜜餞--羅飛贈送八大桶給她說是當她新婚的賀禮!哼,八字都還沒一撇呢!不過,婚結不結都無所謂,可不能餓著自己肚皮。

  「姐姐!」

  一聲清脆的呼喚叫回了小亞的魂,「是你呀!皓雪。」她側過頭朝崔皓雪招招手,「過來一起坐著吃我的喜糖。」

  真虧她說得出來!皓雪掩口噗哧一笑。

  說有多優雅就有多優雅!一襲白色羽裳襯托皓雪的柔美,動作神韻都顯示皓雪是位受過良好教養的名門閨秀,哪像她現在仍習慣穿男裝,動作粗野如莽夫!不比也罷,人比人氣死人!

  瞧皓雪坐下後盯著茶有些遲疑,丁小亞輕笑地往上空拋了一個蜜餞,下來正中她口裡,然後不文雅地吐出果核在桌面上。

  「放心!沒毒!既無仇就不會無聊去找毒物,你知道那有多累人,尤其是在這個乾燥岩石砌成的山堡,雜草不生、烏龜不上山、鳥不下蛋的地方,那簡直是自找罪受,真佩服江湖那些使毒、役毒之人,找個毒物對他們而言簡直是家常便飯!」

  皓雪聞言淡淡一笑,「但他們解毒的功夫一定沒你行。」

  「客氣!客氣。」嘴巴這樣說,丁小亞的態度可一點也不客氣,說完又連續拋了三顆蜜棗,落下正中血盆大口,吐出果核後才問:「對了,你找我有什麼事?」

  皓雪想了一下,輕啜一口茶,然後有些羞澀地問:「聽說你上京城玩,我好羨慕你喔!」

  丁小亞毫不避諱地、直勾勾看著她眼神中那抹喜色,心下明白地笑說:「有話直說,何必拐彎抹角,你想問的是曹汝兒是嗎?」

  「哎呀!」皓雪細緻的粉頰泛起紅雲,她低垂下頭,輕聲地羞道:「姐姐,你別笑人家,可不可以說給……」

  「可以!怎麼不可以!」丁小亞拍拍胸脯爽朗地道,「只可惜我也只是聞其名不見其人。」

  「啊--」皓雪眼神中不掩失望之色。

  丁小亞瞧她那一副患得患失的模樣,心下也有個底,因此乾笑了兩聲,「你別煩惱,你爹親壽誕之日,他會登門拜訪,到時一償皓雪姑娘的相思之苦。」

  「姐姐,你又捉弄人家了!」沒好氣地斜睨了一眼丁小亞那壞壞的笑容,皓雪站起來掩飾心中的喜悅,嗅道:「我要回去了。」再瞧了小亞依舊是賊笑,於是她嬌羞地蹬蓮足離去,留下身後那一陣狂笑。

  真是羞死人了!早知道就不該來問了小亞,她只會取笑人!皓雪邊走邊嬌嗔地想道。

  二八花樣年華正是談戀愛、愛做夢的年紀,曾幾何時她已經忘了自己也是個愛做夢的小女孩,啊哈!好像是老爹臥病在榻之後,她就以男孩子的外表、德行生活,幾乎忘了自己對未來也有過憧憬!

  想到未來,丁小亞腦海中閃過一張熟悉酷臉--崔皓龍,唉呀!怎麼會想起這個與她生命沒有交集的大少爺?她和他的生活習性截然不同,一個是山林中自然成長;一個則是在堡內加壓粹煉,兩人之間格格不人,根本不可能有未來可言!

  可是為何會不期然想起他呢?

  第一次,丁小亞對自己產生迷惘……

  第六章

  他們天生本就是一對冤家,偏偏了小亞那個小腦袋仍沒開竅,說她聰明卻又迷糊、遲鈍,讓他對她產生束手無策的無力感!崔皓龍坐在書桌前將今日的賬冊剛閱完,偷閒半盞茶的時間,癱在椅背上。

  突地,一陣敲門聲,他知道又有事要忙了,於是深吸了一口氣提振精神後才道:「進來。」

  石雲抱著一疊厚重的藍色封皮的書冊走了進來,淡笑道:「皓龍,看你好像還滿閒的嘛!」

  崔皓龍冷冷瞪他一眼,「把你的好心情給收起來,否則我會把你那兩排閃亮的白牙給打掉。」瞧了一眼他手中書冊,他不禁撫著額際歎道:「這回又是什麼?」

  「各分舵這個月的收支營運情況。」石雲邊說邊把那一疊書冊重重地放在崔皓龍的桌上,「別一副要上吊的模樣,我記得你以前總是任勞任怨、埋頭苦幹。」

  「是喔!」崔皓龍沒好氣地翻了一個大白眼,「做牛做馬讓你們兩兄弟逍遙,現在的我只是想通了,放著你們這對哥倆好,閒著沒事總是一張嘴說不停。」

  「那是石風,與我無關。」石雲搖著羽扇輕笑。

  「兩個都一樣。」崔皓龍冷哼了一聲,指著他桌上那疊書冊,「如果你不想上教場操兵,就把這一疊書冊抱回你書房。」

  石雲聞言,連忙退至門邊,搖著沒拿扇那隻手的食指戲謔道:「我可不希望還沒到三十歲就面臨白髮蒼蒼、齒牙動搖!像我這麼玉樹臨風的男子可不願和你一樣,大叔。」說完他即時閃至門外,躲避崔皓龍丟過來的整疊書冊。

  石雲這傢伙愈來愈膽大包天,說話也愈來愈沒分寸,簡直不把他這少堡主看在眼裡,這要怪都要怪了小亞這小女人,都是她害得他在眾兄弟面前威嚴形象全失;而石風那張愛宣揚他偉大的醜事的嘴也是一大罪「口」!

  這教他以後如何能以沉穩冷漠的威儀懾人?哎!真不知道前輩子欠了她什麼債要她今生成為他的冤家!想到這,崔皓龍不禁歎了口氣。

  光審閱飛龍堡一日的收支營運就花了崔皓龍一個上午的時間,下午的時候他又去教場巡視飛龍堡子弟兵操練的情形,也陪著他們練功;晚上的時候還與石雲、石風、海無量商議大事,趁著夜深人靜自修。

  一陣敲門聲使他從書堆中抬起頭,心想:這麼晚了還有人沒睡?

  「進來。」在看清來人之後,他嘲弄地挑眉道:「真稀奇,這麼晚了有事嗎?」

  丁小亞咕噥地端著一盅冰糖燕窩,重重地放在他的書桌上,「一定要有事才能來你書房?喏!給你提振精神的。」

  「哈!」崔皓龍不以為然地挑眉,心有餘悸地指著那一盅燕窩,「你有那麼好心?」

  「喝不喝隨便你。」丁小亞背過身,噘起嘴道,「放心!我跟你無冤無仇不會再下毒害你了。」

  崔皓龍明瞭這是她的心意,於是捧起一盅細細品嚐了一口,「不錯!若是你的心腸跟你的手藝一樣好那就好了。」

  「是!我的心腸比蛇蠍還毒!」丁小亞轉回身,皮笑肉不笑,一副笑裡藏刀的模樣,「所以我放了一點瀉藥。」

  噗!崔皓龍聞言,連忙把剛吞下的湯汁全吐出來,一個不小心還噎到,他邊捶著胸口邊叫:「喂!你……」

  「放心!無毒無宣戰,我什麼也沒放。」丁小亞連忙替他拍背順氣沒好氣地道,「誰教你大驚小怪,活該!」

  崔皓龍此刻真佩服他自己,竟然還能鎮靜地坐在位子上,而不是掐死她!他旋即將那一盅令人垂涎的冰糖燕窩推開,深邃銳利的眼神盯著她。

  「無事不登三寶殿,有話直說吧!」

  「呃……」丁小亞坐在書桌上不規矩地晃動著兩隻短腿,垂著頭在玩手指頭,不好意思看他,「呃……你發誓我說了你絕不會發脾氣,也不可以對我凶、對我吼!」

  得到他的首肯後,丁小亞扭動手指頭,遲疑了一會兒才怯怯地問:「呃……我們是朋友吧?」

  「嗯!」這小丫頭又在打什麼鬼主意!莫非……不待她把話說完,他用力拍了下桌子站起身,橫眉豎眼吼道:「不!我不答應。」

  丁小亞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差一點摔下桌子,她兩隻小手抓緊桌緣,沒好氣地叫:「你幹嘛!叫那麼大聲,我話又還沒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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