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江水音一走進房門,便有一堵高大的肉牆朝她倒了下來,把措手不及的她嚇個半死,然後還被重壓倒地不支。
「噢!好痛!」她眼冒金星的痛呼出聲。噢,昨天小屁屁已經紅腫,今天鐵定淤青。
含淚用力將身上重物推開的那一瞬間,她被手下傳來的膚觸和熱度,給喚回了理智。
眼前滿臉潮紅,張著失神雙眼和她對望,說是呼吸不如說是喘氣,襯衫大敞露出汗濕精壯結實的胸膛,而還穿著西裝褲的長腿正巧卡在尷尬部位,硬生生把她抵在衣櫃上的男人,正是她要找的案主大人--申屠麒。
不像昨天見到的精明幹練模樣,現在的他不必開口問,就能讓人察覺他病得意識恍惚。
「申屠先生,你還好吧?」不為現況臉紅心跳,江水音關心的問道。
要臉紅心跳也不會因一個病人而起,病人在她的眼裡就像是剛出生沒滿一周的小貓,半點用處也沒有。
悅耳的聲音飄進耳朵裡,申屠麒卻無法看清對方,發燒讓他視線模糊,也忘了他為什麼要從床上爬起來。
「妳……妳是誰?」不熟悉的輕柔女性聲調,讓他抓住最後一絲意識,有氣無力的問道。
看著申屠麒明亮卻無神的大眼,江水音不由得苦笑,因為他漸漸下沉的身子重量,讓她快要不能呼吸。
這種死法太丟人現眼了,她一點都不想被壓死呀!
「等一會兒再告訴你我是誰,先回床上躺著吧。」
但申屠襲不知是沒有聽見,還是真的沒有力氣,只是將頭靠在她的頸部,整個人壓了上去。
「申……屠麒……你起來呀……好重……」來不及逃出生天的江水音,被壓制的動彈不得,只得掙扎著說。
「小襲,我好熱……」
聽著他口中喚著陌生名字,江水音心裡暗自叫苦,只能希望他還有點理智,能夠協助她將他給弄上床,要不然這樣下去,就等著兩個人一起被送上救護車吧。
他是高燒休克,而她則是被重物壓到肺葉,停止呼吸。
「我知道你熱,我感覺得到……不過你先把右腳抬起來……對對,就是這樣抬起來……很好,我要將你翻過來。」
江水音柔聲誘導,趁著半夢半醒的男人聽從的抬起右腳那一刻,用左手撐著他的右肩,左腳則踹向男人的右側骨盆,使勁一推將男人差不多是她兩倍的身子給翻了過去。
這幾乎像是格鬥技一般的華麗演出,讓她倒在他身上。
趴在申屠麒起伏不定的胸膛上,她大口大口的深呼吸,只覺撿回一條小命,無暇去感覺到她跨坐在他身上的姿勢,是多麼的曖昧。
內心感謝自己熱中的摔角,居然有一天派上用場,江水音抖著身體站起,再彎腰張大雙手將申屠麒的膀子抱住,但她抱是抱住了,可是他的身子又沉又重,她就算用盡了吃奶的力氣,他還是文風不動。
既然抱上半身移動不了他,她改為抱住他的雙腳,但兩人相距懸殊的體型,還是讓她敗下陣來。
抬起臉瞧瞧就在兩公尺外的大床,江水音是有苦說不出,她總不能讓他重病的躺在地上,可是就算她能把他拖到床邊,她也不太可能靠一己之力將他抱上床。
唉,床明明咫尺可及,卻好比天外之遙。
「請別怪我!」
不這麼做不行了,得拿出終極手段!
江水音作出決定後,狠下心的舉起手就往申屠麒臉上招呼過去,比照電視、電影裡喚醒失去意識的人的方法。
啪!啪!
「申屠先生,醒一醒!」
巴掌聲和呼喊聲同時響起,可是申屠麒仍是沒有反應,睡死在地上,讓江水音難得的英勇氣魄,視同無用之舉。
「呃,我已經用盡全力了耶……要再打一次嗎?」
她低聲自問著,但高舉準備再次揮下的手慢慢落下,男人俊容上潮紅一片,她打了一次已是極限。
她不是虐待狂,更沒有折磨病人的嗜好,她打不下去呀!
想讓病人自行上床的辦法失敗,江水音心裡著急卻想不出個辦法,只能看著他大字型地躺在地上。
「唉,你是吃什麼?為什麼長得這麼壯呀!」不管他聽不聽得見,江水音無意義的埋怨著。
申屠麒確實沒有聽見,因為他已經陷入深沉的睡眠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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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時分,申屠麒在麻雀的叫聲中醒來。
只是他一動,全身上下無一處不痛,讓他忍不住呻吟了聲。
從幼兒時期就習慣性發燒到長大,酸疼是發高燒之後的必然反應,而且……他一張開眼便看見他的床,證明他是躺在地上,硬邦邦的瓷磚地板八成是讓他全身酸痛的另外一個元兇。
他撐起身子,原以為自己大概是病昏了摔下床,但卻摸到柔軟的毛料,讓他還有點混沌的腦子多了點不解。
「咦,這不是我找不到的毛毯嗎?」明知道邢定熏已經離開,不會有人回答,但他彷彿希望有人響應般的問道。
突地,一聲輕柔的聲音,從申屠麒的頭上響起--
「我叫不醒你,只好在你旁邊鋪上毛毯,再把你給滾過去。」
申屠麒意外的抬眸,驚覺在他的床上,有一名年輕女人側著身,臉上噙著困意的微笑,直勾勾地望著他。
見她自然的躺在他床上,讓他疑惑的低頭看了看自己躺著的地板,又看了一眼她所躺的床的確是屬於他所有,這裡是他的家無庸贅言,但這個女人卻是全然的陌生。
雖然有點眼熟……
「妳是誰?」申屠麒帶點戒備的問道。
聽見問句,回想起昨夜發生的事,江水音不禁笑了起來,
眼前的年輕女人長得精緻柔美,一笑起來更是讓人神清氣爽,但她的笑聲聽在身體不適又置身五里霧中的申屠麒耳裡,反而令他不悅。
沒有人喜歡私人領域被任意入侵,更不會有人能夠在一覺醒來後,就心平氣和的面對無故出現的陌生人。
「妳究竟是誰?」他開口再問,聲線冷硬了起來。
申屠麒的隱怒臉色,讓江水音想起領她進門的男孩,昨夜的一幕幕鬧劇跟著自動浮現腦海。
她想起昨天被壓得差點斷氣,好不容易脫困偏又無法安心走人,還有如何死命撬開他的嘴餵藥,再想盡辦法將毛毯包住他龐大的身子,最後又累又不放心的她,只好睡在床上整夜看護著他。
江水音覺得太過荒謬的事情,並不值得嚴肅對待,可看男人變了臉,她再覺得有趣,也只能斂起笑。
「申屠課長,我也是『瑭言』的員工,叫江水音,是秘書室的職員。昨天……不,是前天咱們相撞,我的手機被你拿走了,又聯絡不上你,我只好親自跑一毯,而你的弟弟不問青紅皂白,讓我進門後,就要我留下來照顧你。」她柔柔說道。
記憶被喚回,申屠麒想起眼前的女人,也想起她在紅霞光線中,淡雅癡迷的模樣。
「對了,妳是我前天在總裁辦公室外,不小心撞倒的人。」
「嗯,我的手機掉在地上,可是後來我拿回的是相同型號的手機,我想那應該是屬於你的,我還幫你接了通電話。」
她一面說,一面拿起耳溫槍,往神情複雜的男人耳裡插入,不理會他僵硬的神色,自顧自地看了眼溫度,又拿起放在床頭的紙,將測得的體溫記錄了下來。
「太好了,你的體溫降低了些,雖然溫度還是很高,但看來你的情況應該有在好轉。」她真心的笑道。
一氣呵成沒有中斷的動作,顯示這個女人真的照顧自己一晚,被素昧平生的人這麼盡心照料,申屠麒內心湧現一陣感動,生硬的臉色旋即軟化,不好意思的一笑。
「謝謝妳照顧我,真抱歉舍弟的無理要求,妳等一下,我馬上去找妳的手機,也許是電池用完,所以沒有響,我不知道拿錯了……」
「你別起來,小心!」
申屠麒試圖起身,卻身子一個不穩往牆壁撞去,江水音馬上躍起,及時將他牢牢扶住,而他只覺眼前一片金星亂冒,自然而然靠在她身上,但下一秒,發現踰矩的他,急忙退開了些。
江水音被他的舉動嚇得完全清醒,但那驚嚇在他刻意禮貌的後退之下,變得有些讓人難為情。
他厚實大手扶著她的肩頭,溫熱的氣息吹拂在她的耳邊,四目相望然後難為情的移開,昨夜幾番近距離的接觸,都比不上此時若有似無的靠近,讓她心像是在擂鼓股急促跳著。
她察覺到自己沒辦法只當申屠麒是公司同仁,而是個富有男性魅力的男人來看待,而這種看待本身就有很強的存在感。
存在就會引來騷動,她的心倏地不再平靜……
「請站好。」她脫口道。
「對不起,我還有些站不穩。」申屠麒歉然的說。
他努力支撐自己的身子,腦子裡有些片段畫面閃現,他想起就是這個香味的主人,溫柔的哄著他張開嘴喝下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