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原因?」
「有一個同行的太太告訴我,我先生在一個慈善義賣會上,花了三百萬元買了一條紅寶石項鏈。可是……他並沒有送給我,我猜,他是送給他在外面的女人了。」
話落,她的眼神犀利地瞅住了譚郁嫻,而譚郁嫻也不畏怯地回望著她。
剎那間,譚郁嫻懂了,她找上她的真正原因……
連紅寶石項鏈都知道,不可能沒有耳聞那天在李安裕身邊的女人是誰,也許,她還知道的更多……
原來,自己一開始的預測就是正確的,終究還是逃不過「法網」……
看來她真是低估她了。譚郁嫻冷眼看向這個拐彎抹角,有話對她說的女人。
「其實就算他在外面有女人,他也只是玩玩而已,我相信他絕對不會和我離婚的。」從剛剛的無助哭泣,到現在的自信果斷,宋愉像變了一個人。
「那你還怕什麼?」從這一刻開始,譚郁嫻不再認為自己是狡猾的了,因為有人已經取而代之。
「我不是怕,我只是沒那麼大方。有些女人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老公在外面玩不要緊,只要還記得要他的家,還有回家的時候把嘴巴擦乾淨,這樣就可以了。可是我不行,我的佔有慾很強,我絕對不允許和別的女人共同分享我的丈夫,絕對不允許!」
她的眼神有意無意的再度對上了譚郁嫻,這回除了犀利,還有一股怨氣……
原來一個柔弱無能的女人,為了捍衛她的男人、家庭,就會變得堅強了。譚郁嫻開始懂了。
「我真的不知道那個女人是怎麼想的,她到底要的是什麼?不過,我還是希望她能高抬貴手,放我丈夫一馬,讓他回到我身邊,使他完完全全的屬於我,因為……我懷了身孕,希望他能好好的盡他做為父親的責任……」
「你有了孩子?!」譚郁嫻對這個消息非常震驚。
「是啊—才一個多月,看不出來。」她洋溢著幸福、喜悅的笑容,對上譚郁嫻慘白的臉色。
騙人!譚郁嫻根本不相信。好幾年都懷不了孩子,怎麼會這麼剛好,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呢!這一定是她的詭計,要她看在孩子的分上,離開李安裕,一定是這樣!
「你先生知道了嗎?」
「還不知道,我想等下個月我們結婚週年慶的時候再告訴他,讓他喜上加喜。」
哼!就說一定是騙人的咩,真有喜的話,早就等不及說出口了,哪有可能忍到下個月呢?
「那我恭喜你了,希望那個女人也會知道這個消息,更會因此而離開你先生的。」
「謝謝,承你貴言了。」
「那我先走了,我還要回去上班。」
譚郁嫻站了起來,準備拿帳單的時候,宋愉一手覆上。
「不用了,你走吧,這頓我請。」
「謝謝,讓你破費了。」
「值得。」宋愉語帶深意的回道。
好一句值得!譚郁嫻回公司的路上,悶悶地想。
他老婆已經知道了,難道就該知難而退了?不,她不甘心就這麼放手,尤其他老婆今天來了這麼一手,更讓她想反擊回去……宋愉懷孕肯定是假的,她絕對還有機會替李安裕生孩子,絕對有的……
* * *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了,每天晚上,譚郁嫻都準時回家當她的何太太,夫妻兩人相安無事,彼此很有默契的珍惜這短暫的五個夜晚。
白天,她很「安分守己」的上她的班,不再和李安裕在外私會。不過,這和宋愉會過面無關,她只是不想何文賢人在海島的時候還和情郎見面,徒增自己的罪惡感。
終於,五天過去了。今天,是何文賢回上海的日子。譚郁嫻精神愉快的起了個大早,沒想到她的丈夫起得比她更早,還替她準備好早點。
有牛奶、三明治、荷包蛋,她吃得津津有味。
「吃慢一點,別噎著了。」何文賢坐在一旁看著她吃,臉上淨是滿足感。
「你做的三明治好吃嘛,下次你教我做。」
「好啊。」他頷首應道。
其實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只要聽到她說下次、以後之類的話,他心中都有很強烈的不確定感,彷彿是遙不可及的一件事……
不過幸好,這次回來除了第一個晚上之外,他就再也沒有遇到什麼令他心生不快的事了,他可以帶著平靜無波的心,到上海度過長達三個月的日子了。
「我吃飽了,要上班了。」她推開空盤子說道。
「那……你開車小心喔。」
「我會的。你幾點要去機場?」
「大概十點,我中午的飛機。」
「祝你一路順風了,那我上班去了。」
譚郁嫻起身拿起包包朝門口走,何文賢跟著她過去,看她蹲著身子穿鞋。
譚郁嫻穿好鞋,站了起來。「我走了,你自己待會再把行李檢查一遍,還有護照、機票,別糊里糊塗忘了帶都不知道。」
「我知道,我會的。」何文賢笑得很滿足,因為從來都是他叮嚀她,這次物換星移,還是第一次。
「拜拜嘍。」她輕輕的在他臉上啄了一下。
「拜拜。」
何文賢滿心愉悅地看著她出了家門,雖然,這次分別又將是三個月,但他認為這將近一百天的日子會是一眨眼就過了,因為沒有牽掛的日子,總是過得特別的快。
關上了門,遵照了老婆的指示,重新再檢查一次行李,接著便坐在客廳內傻笑、發呆,因為家裡已經很乾淨了,無需他再動手整理什麼了。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轉眼已快十點了,他拖出行李,準備到機場去。想想,時間其實還很充裕,乾脆順道到譚郁嫻的公司轉轉吧,再看看她、再說一次再見,也順便和她的同事打個招呼,要他們多多幫忙照顧一下他老婆。
他叫了一部計程車,趨車前往老婆的公司,車子還未駛近公司大門時,遠遠的,他就看見了令他重挫的一幕。
一輛凱迪拉克車就這麼明目張膽的停在公司門口,而更明目張膽的是,他的老婆譚郁嫻就這麼坐進了那輛車內。現在,他們竟連避都不屑避了……
如果,這個世界上還有他可以立足的空間的話,何文賢不懂,為什麼老天爺就是不讓他好過呢?為什麼……
* * *
李安裕帶著譚郁嫻進入一家五星級的飯店,表面上看來是「開房間」,其實是「有事要談」。因為一個是有婦之夫、一個是有夫之婦,不方便在任何公開場合談較為私密的話,而譚郁嫻匆忙之間,又沒有帶任何一把客戶的房子鑰匙出門,所以他們只好來到這裡。
一開門進房,李安裕先是怒氣沖沖的把大門用力一關,接著自顧自的走到床沿一屁股坐下,用力地拉扯了一下領帶,明顯是氣急敗壞的。
譚郁嫻站在一旁靜靜看著他。她實在不懂他是怎麼了?突然直接到她公司找她,嚇壞了她不說,現在又拿這種臉色對她!她自認沒得罪過他,兩人在一起以來也不曾吵過架,想不到她隱忍了五天不見他的思念,再見面,竟是如此這般的場面。
「你為什麼要去找我老婆?」
沉默了半晌,李安裕終於開口了,譚郁嫻想不到居然會是這一句。
「誰告訴你我去找你老婆了?」她嚥了嚥口水,幾乎是很困難的開口反問。
「我老婆說的,說你主動找上她,告訴她我們兩人之間的關係,還口出惡言要她離開我,好成全我們雙宿雙飛……」
原來一個柔弱無能的女人,為了捍衛她的男人、家庭,不僅會變得堅強,更會變得善於心計。譚郁嫻真的懂了。她,真的太低估她了。
「你相信你老婆說的?」她的心都寒了。
「為什麼不?否則她不會知道我和你在一起的事情!她沒有什麼朋友又不出門的,她不可能會知道!」
「那我告訴你,其實是她主動找上我的,你也不會相信嘍?」
「不可能!」他依然斬釘截鐵的回答這三個字。
「好、好……」她無意識的點著頭。「你相信她而不相信我,我也沒有辦法……」
她覺得這真是荒謬至極,向來只有人家的老婆會央求老公在外面的女人離開,還有在外面的女人膽敢爬上頭央求正主離開的道理?若真的有,那女人該是臉皮夠厚而又厚顏無恥的!想不到李安裕一點也不瞭解她,把她看成了這樣的女人,想來真是悲哀。
「郁嫻,」他幾乎是以很沉痛的語氣喚著她的名字。「一開始是你跟我說的,你不要名分、什麼也不求,只要能和我在一起就好了。也就是因為這樣,我才願意和你開始這一段見不得光的地下情,可是到頭來你居然……」他低垂著頭,代表了他的心痛。
「雖然我真的沒有跟你老婆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可是我不否認,我的確不想只當你背後的女人那麼簡單,一直以來,我都妄想當你真正的、唯一的女人。換言之,就是期待你和你老婆離婚,然後來迎娶我!」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了,她認為已經沒有什麼是不能說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