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旁的石風摸不清石雲心中的想法,瞧他似笑非笑的樣子,莫非有什麼事正在發生,而他卻被蒙在鼓裡?
「石雲,婆婆怎樣?」皓雪憂心的蹙眉。
「沒事的。」石雲拍拍她的肩,神態自若朝皓雪身後的薛冰拱手一揖,「薛姑娘,紫姑娘。」
「你怎麼知道?」紫衣一愕,連她們帽子都沒拿下,而且石雲和薛冰相遇是在十八年前,怎麼可能一眼就分辨出誰才是薛冰?
石雲沒有回答,含笑定睛的望著薛冰。
薛冰感覺自己彷彿被透視似的,哂然一笑道:「看來我們—路上的一舉一動都在飛龍堡的掌握之中。」說著,拿下斗笠,露出一張皎好的面容,今在場為之驚艷。
如果說皓雪是清新可人的白梅,那薛冰則是明亮動人的薔蔽,還帶著毒刺。
紫衣也拿下斗笠,她也是個青春俏麗的姑娘,洋溢著年輕朝氣。
薛冰環視在場的人,目光回到石雲身上,「我們私下談談,可以嗎?」
「姊姊。」紫衣不明所以,其實以姊姊的條件根本毋需來蹚這渾水。
「不要緊的。」薛冰斜睨一眼銀城衛士,「去請你家小姐一起來吧,到……」
「我書房。」石雲很快的接口,「有些事情還是一次解決比較好。」
一旁的石風就像一隻青蛙跳下水,「撲通!撲通!」——「不懂!不懂!」
「大哥?」看來他真的是太孤陋寡聞了。
「你在這看好那位婆婆,別讓任何人和她接近。」石雲丟下命令。
「紫衣,你也一樣。」薛冰平靜的低語。
然後,石雲和薛冰並肩離去,留下滿頭霧水的石風和滿心焦慮的皓雪不時探看屋內的情況,只是礙於門口被飛龍衛士擋著,她只能不安的來回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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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久以來,飛龍堡全國三百處分舵,超過一千個哨站再結合丐幫的勢力,因此消息遍及全國,遠至大漠以北的欽察和帖木兒汗國,南至暹羅,甚至海外,幾乎可媲美當年元帝國橫跨歐亞的盛況。
但在天子腳下尚不至於太明目張膽,總是以商站為掩護,在各地設分支聯絡站,而這一切都在飛龍堡大軍師石雲的運籌帷幄之下。
不時和丐幫互通訊息,以得到更確切的消息,形成龐大的聯絡關係,有時候就連明朝的大將都來求助,以便在戰場上旗開得勝。
不過,在明朝政治腐敗後,飛龍堡已經很少和官方打交道,大都憑著自己的力量保衛國家,這一切當然都是暗中進行,就像調查毒手怪醫的事也是隨時秘密的注意。
「那位婆婆是誰?你們為何一路追蹤她?」石雲開門見山的問。
薛冰跟著他身後進入屋內,低頭不語,畢竟這對父親而言不是件光彩的事。
「坐!」石雲倒了杯茶遞給她。
她淺啜了一口,握著瓷杯的雙手抓得指關節泛白,幾乎要把杯子捏碎。
石雲察覺到她的異樣,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聳聳肩的轉移話題來消除她的不安。
「不想說沒關係,那就來談談我們的婚事。」他臉上浮現賊兮兮的笑容。
他是個溫柔體貼的好男人,只可惜……
「早在十六年前我就已經有了決定,既然放你離去,就不可能回頭再看你這個人,不管我父親的想法多麼固執、一意孤行,但我是我。」薛冰眨眨靈動慧黠的大眼睛,「何況……你心裡一直有某個人不是嗎?」
「噗!」被她突來的驚人之語,石雲生平第一次被嚇到,而且被茶水嗆到。
「咳!咳!你……你在說什麼?」他捂著嘴乾咳了幾聲。
「別裝了!就算你瞞得過別人,也騙不了自己。」薛冰放下杯子,起身走到窗前,負手而立的深呼吸窗外的新鮮空氣,「時間過得好快,轉眼十六年就過去了,想當年我們初相遇時,你那時像只受傷的小狐狸,神情警戒的盯著我們父女倆,疑心我們會對飛龍堡不利,而現在的你變了,外表變得老成,談笑用兵、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修鏈成精。不過,變歸變,但心是永遠不變,你心靈深處始終只有窗外那株含苞待放的白梅。」她纖纖五指往窗外一指。
依她所指的手勢,石雲目光落在窗外已經綻放的白梅,正飄送著淡雅清香。他乾笑道:「我本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沒有想到還是被人揭穿,說說看,你怎麼知道!」若非他依戀的她芳心暗許給某個賊人,他也不至於拖到現在,什麼未婚妻、和約定對他這種天才是毫無效力,他一直在等,等那小小的希望,等白梅為他綻開。
「眼神是騙不了人的。」薛冰轉身回到位子上,冷哼一聲,「如果不是為婆婆,我還不想來自討沒趣呢!」說到這,她眼神黯淡下來。
石雲看得出她有難言之隱,又不願意強人所難,只好發揮他的聰明才智,大瞻的揣測道:「那位婆婆是——」
「銀城城主的妹妹,私出銀城的叛徒。」「咿啞」的開門聲,出現兩位戴銀色鬼面具的女子,在兩名銀衛左右伺候下進入屋內。
「恕我們不能以真面目示人,這是家父的命令。」站左邊的女廣聲音柔和冷淡,一身銀色長袍,腰束白色玉帶,還披了件銀色披風,無形中散發高貴優雅的氣質,「我叫銀霜。」
「我是銀月。」右邊的少女同樣的裝束,聲音清脆如銀鈐悅耳,斂身一福道:「石大公子,你好!你還不賴,我爹地眼光還不差。」
「月兒。」銀霜沉聲,這丫頭到了江湖就忘了銀城的家規,愈來愈放肆。
「多謝恭維。」石雲輕鬆愉悅的回禮,絲毫沒有侷促或忐忑不安,一派瀟灑的站在三位未婚妻面前,任她們評頭論足。
「你就是薛冰?」銀霜側過頭。
雖然無法看透鬼面具下銀霜臉上的表情,但薛冰可以感受她投射過來的敵意似銳利冷冽的刀刀令人不寒而慄、她們沒有什麼深仇大恨,沒有必要殺氣騰騰的,感覺好像「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想著,薛冰不由得失笑,若是銀家姊妹知道石雲心中早有個女人時,不知作何感想,她忽然對這件姻緣有些期待,不知他會選誰?
十六年前曉得他心靈深處那位小女孩,薛冰就不存有任何幻想,何況她還有—項使命,那就是喚回母親的理智,治好她的病,這是自幼許下的心願,如今,眼看快要研究出藥了,她卻跑出毒魔林。
也許是母女親情心有靈犀,當她得知銀城姊妹步入江湖的消息,她想或許母親會想辦法到飛龍堡,因為她也是石雲的未婚妻候選之一。
「算起來你應該是我們的表姊。」銀霜淡淡的語氣流露一股譏笑的味道,讓人渾身不舒服。
「擔當不起。」薛冰也不是好惹的。
石雲左看右看,雖然有些丈二金剛搞不清楚,不過,僵硬的氣氛中釋放出的火藥味非常濃,還沒選妻,就已經點燃火苗,未來的日子可不好過。
兩個是養尊處優,高貴的名門千金;一個是武林三大神醫之女,條件都是上上之選,奈何他只有一個人,又不能三個都要,也不能全都拒絕,這的確是個大難題,不過,這樣才顯得出他神算子的身價非凡。
「你的決定?」銀霜撇撇嘴的冷笑,若不是父命難為,她根本不屑拉下臉和這群江湖中人打交道,瞧他一副嘻皮笑臉的樣子,她就一肚子火。
即使他的確生得是一表人才,可是憑她堂堂銀城公主的名號,還怕沒人跪在地上求婚。
銀月也想知道石雲會選誰,事關她的終身大事,表現卻不似銀霜那麼激動,因為自古有言長幼有序,何況她還年輕多得是機會。
薛冰不置可否的置身事外,猶如一個旁觀者。
石雲吁了口氣,兩手一攤,「我只有一個人,要不然用拋繡球來決定,誰拿到就是誰。」
「好啊!好啊!」銀月雀躍的手舞足蹈,「沒聽過男人拋繡球;一定很好玩。」
「放肆!婚姻大事豈能當兒戲?」銀霜微慍的瞪視他,而銀月在姊姊這一聲喝斥立刻垂下頭、閉上嘴。
「這個主意不錯,也許可以召開武林繡球大會。」薛冰也覺得滿有意思。
「你……你們簡直不可理喻。」銀霜惱羞成怒的拂袖離去。
「姊姊,等我。」銀月連忙追了上去。
目送銀城公主羞憤離去,石雲和薛冰面面相視,忍俊不住的笑了出來。
「你還是跟以前一樣沒變。」
「你卻變得跟七老八十的老太爺一樣。」
「這倒是,你看我白頭髮都冒出來了。」雖然數年不見,石雲跟她感覺就像老朋友一樣熟捻,可以天南地北的談天。
就算是和血緣至親的石風也沒辦法如此輕鬆,因為石風總認為他無所不能,心裡面還是有點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