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懊悔的緊攏著眉峰,心想怎麼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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撥開層層輕紗,穿過外房來內室的石雲將薛冰安放在床上,然後用食指試她的鼻息,溫溫的、淺促的,還好有呼吸,只是昏迷不醒而已。
他首先解開她的衣襟,替她脫下緊身的水靠,看見她只著一件紅色肚兜,這一次他的定力可真的是面臨空前絕後的考驗。
他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別去注意她雪白的玉頸延伸到纖肩,可是腦中卻無可避免的想起在木屋那一夜她曼妙有致的身材。
他將緊身水靠褪到她腰上後,拿起被子蓋住她誘人的胴體,結束這場嚴厲的煉獄,即使是面臨十萬大軍兵臨城下,他也面不改色;惟獨面對她,他發現他的背居然濕透了。
目光回到她蒼白失去了紅潤光澤的臉蛋;緊閉的眼皮下眼珠子快速的轉動,似乎在作惡夢;微抿的唇瓣發紫,不停的輕顫,彷彿在呻吟抗拒些什麼。
「冰兒,醒一醒。」石雲一邊呼氣給她一邊搖動她瘦弱的肩膀。
薛冰冰涼的嘴讓他心中的不安更加擴大,急欲喚回她惡夢中的靈魂,心中也不斷的自責,真不該強迫她的,可是他真的想幫她呀!
「我不會游泳,救命哪……娘……」她掙扎的吶喊。
這次他聽見她尾音拉長那個「娘」字,上一回溪中他居然沒察覺,她求救話中隱含的秘密,是他一大失誤。他懊悔的心想,這麼說來,冰兒小時候的落水恐怕不是意外。
「冰兒!」他憂心忡忡的握住她發抖的小手,舉到他面頰邊摩挲,希望藉此給她溫暖。
「救命哪……娘!我快淹死!救我。」猛地,她抱住他的手臂,攀上他的脖子,一邊哽咽的低泣。
聽得出她被救了!石雲任她緊緊的依附,雙手輕擁著她入懷,拍拍她的背,觸到她柔嫩如絲緞般的肌膚,霎時他掌心像被火燙著,他想縮回手,而她偏偏摟得更緊,整個人都貼在他身上。
石雲腦中一片空白,所能想到的是為什麼柳下惠能坐擁美人而坐懷不亂?也許柳下惠是個太監?
他深呼吸了好幾次,壓抑心中的悸動,試圖乎緩腹中升起的那團火,理智告訴自己不能趁人之危。
然後,原本不知該放哪的手拂上她烏黑柔軟的長髮,順勢輕撫著,安慰著她。
「沒事了!冰兒。都已經過去了。」
「爹!」她哽咽的呢喃,「我好怕。」
「不怕!」沒想到他居然成了她爹!算了!就此一次,下不為例。此刻,最重要的是喚醒她,問清事實的真相。
打定主意後,石雲呼喚她,「冰兒,快醒來,天亮了。」不知道這方法是否有效。
當她眼臉輕輕顫了一下,緩緩睜開,扇闔著那扇狀的長睫毛,眨呀眨的!
薛冰乍然驚醒,指著石雲,「你……」猛地跳出他的懷抱,驚覺自己上半身裸露著,衣眼被卸到腰際;她慌亂的緊樓著棉被,羞憤不平的瞪視著他,盈然的淚光在晶眸中閃爍,如珍珠斷線般一顆顆滑落。
「別哭!」他想伸手去安撫她,卻被她逃開了,「我什麼都沒做。」他沮喪萬分,不禁後悔的苦笑剛才為什麼要扮聖人。
「你把人家丟進水裡,還脫人家衣服,你……」她噙著淚水,顫抖的下唇含著怨懟,說出對他可惡行為的指控。
石雲搖搖頭,起身從她衣櫃裡取出一套橘紅色的裙裝扔到床上,頭也不回的道:「穿上,免得著涼,我去外面等。」說著,走出內室,留下她一個人。
不知為什麼?當石雲消失在她面前時,她心中竟感到一抹失落和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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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上一襲乾爽潔淨的裙裝後,她蹀蹀的踱出房外,舉目顧盼,只見身著素白長袍的石雲立於亭外桂花邊,一副優閒自若的負手而立。
輕風一陣,落英繽紛,拂了一身還滿,吹動他衣袂飄飄像是沾了雪似的,融合在天地之中。
「野有蔓草,零露溥兮。有美一人,清揚婉兮。邂逅相遇,適我願兮。野有蔓草,零露滾滾。有美一人,婉清揚兮,邂逅相遇,與子共臧。」
石雲緩緩轉身,幽幽訴情,感動了薛冰。原來他早就知道她站在身後,所以才說出這一大段,不過,的確有用。
薛冰破泣而笑,「你非要用古人來談情說愛嗎?」
「聰明人當然要不同凡響。」石雲上前輕擁著她的柳腰,走進涼亭落坐,「可以告訴我是怎麼一回事了吧?」
薛冰頷首,她明白這一次是逃不了了……
在薛原帶她離開毒魔林的前一天——
萬里無雲,天氣很好。
母親在藥室煉丹,而她坐在迴廊上戲水。
「冰兒,娘煉好一種藥了?」銀夢拿著一小顆血紅色的藥奔出來,「你來試試。」
「不行!爹說不可以亂吃藥。」她搖搖頭拒絕。
「就吃一顆,看看效果,別讓你爹知道。」銀夢逼上前。
薛冰倒退一步,腳步一個踉蹌,掉落湖中,她拚命的掙扎,「娘!娘!」拍打水面,乞求母親施援手。
但銀夢只趴在迴廊地面前,伸長了手道:「乖,吃下藥,娘再拉你上來。」
「不要哪!救命!我不會游泳。」薛冰的力氣愈來愈弱,內心又恐慌又懼怕,直到薛原趕回來救起了她,並點了她的睡穴,用催眠術讓她忘記那一天發生的一切,可是,惡夢如浪潮般向她吞噬,她一點一滴的再度憶起了水中的恐懼。
「現在你明白了吧!」薛冰吁了口氣,依偎在他溫暖的臂彎中,內心出奇的平靜,似乎不再為往事的夢魘而惶悚,她沒想到自己能坦然的面對。
「說出來是不是比較好過?」他抬起她嬌俏的臉,啄了一下她的朱唇。
她羞窘的埋首在他胸膛裡,點點頭。他真是個不可思議的男人,居然能平息她心靈的不安。
「那麼你可以接受挑戰了嗎?」石雲拂過她柔嫩的粉頰,真想咬一口。
「萬一輸了怎麼辦?」薛冰遲疑的低問。
「我相信你。」接著是一記纏綿冗長的熱吻。
在這寒冷的初冬向晚時分,兩顆心交會在一剎那間,冷風變得柔和,空氣中流動的是春天的氣息,豐富了她的生命,她真的好愛、好愛他,願意為他做一切的犧牲,所以她要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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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的黎明,東方翻魚肚白,天空一片朗霽,像被露水洗禮後澄淨的寶藍色,倒映在湖中,成了一面水鏡,將遠山近景盡收湖面。
真是一個好天氣!對薛冰而言卻是新的挑戰,下水的好天氣,在今天,她要拋開過去的陰影,為自己也為石雲贏得勝利,即使兩腿發軟、心中存著怯懦,她還是毅然決然的整裝待發。
走出桂院的大門,迴廊四周早已擠滿了看熱鬧的人潮,除了她和銀霜在起點的這條迴廊上,還有裁判石天問和崔皓龍、石風三人,而石雲在對岸涼亭內悠哉游哉的喝茶,宛若天塌下來也不關他的事。
「我勸你還是早早放棄。」蓮閣內踱出一個穿上身銀色皮蛟水靠的女子,連臉都蒙了起來,還戴了個銀面具。
薛冰斜睨銀霜一眼,好笑又好氣的心想,封住了口鼻,還戴面具也不怕窒息。
「銀城子弟兵個個驍勇善戰,身手矯健如海中蛟龍,你呢?一個蠻荒山林出來的野丫頭,連下水都不敢,何況游到對岸?」銀霜睥睨的冷笑。
「要不要試試呢?」衝著銀霜的諷刺,她兩腳不再顫抖,抬起不馴的下巴,「如果我贏了呢?」
「我跟銀月會離開,而且終生不入江湖。」
「好!這可你說的,記住你的誓言。」薛冰原本無意要她們起那麼重的誓,既然她們都說了,她當下也決定,「我輸了,我會退出武林,自動消失在你們面前。」如果石雲跟她走,一起退出武林,那就不算違背承諾。
「好!擊掌相約。」
銀霜和薛冰私下達成協議,對岸涼亭中的石雲看得手裡的杯子差一點滑掉,他皺皺眉心想,她們在搞什麼?該不會玩起賭博來了吧?他不禁有些憂心,希望她們別玩得太過火。
「你們在做什麼?」石天問撫著快掉光的山羊鬍,一臉笑意的走向她們,「巳時開始比賽,我先跟你們說清楚比賽規則,我對媳婦要求不高,主要有一顆真摯誠懇的心。等會石風會將白蓮花丟人湖中央,惟有賢德善良有愛心的人才可以得到,然後交到石雲手中就算獲勝!」
兩位未婚妻相視一眼點點頭,跳上欄杆做準備,銀霜身手靈活;而薛冰還有一點畏縮的坐在欄杆上。
薛冰低頭望了一眼深不可測的湖底,映射了銀夢猙獰的面孔,她嚇得往後一傾,差一點摔下地板,幸虧她及時抱著漆紅的圓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