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顆小石子落在她身旁,濺起—些水花。
佑佑有點愕然的停下來.感到阻惑,那是怎麼回事?
她正百思不得其解時.又有顆小石子落下來.岸上揚起熟悉的聲音,「喂!該走了,很晚了。」
她猛然轉過頭來,模模糊糊的看見岸上有個人,那該死的過謙瑞竟然……竟然跟蹤她,還偷看她洗澡。
「走開,誰准你跟來的。」
「你快點上來吧,免得天色一亮,會害我看到不想看到的東西。」
可惡極了,這就叫作得了便宜還賣乖!
佑佑雖然氣憤,但也慶幸他什麼都沒看見,尷尬之情稍減.否則真是不用見人了。
她連忙抓起乾淨的衣服穿上,一面用眼睛的餘光瞄他,他倒是乖乖的沒轉過頭來。
「你什麼時候跟著我的?」她走到他前面,劈頭就問。
「從你偷偷摸摸的去牽馬的時候。」
原來他從頭跟到尾,想必也是從頭看到尾,這個可惡的下流胚子!
「下流,幹麼不叫我,害我……害我……」
「別誤會,我什麼都沒看到,黑漆漆的一片,怎麼可能看得見?」開玩笑,怎麼能承認呢,如果承認了她不把他打個半死才怪。
「算你運氣好,否則要你的狗命。」
「還好我運氣好。」什麼都看到了。
過謙瑞忍著笑意,「回去吧,天要亮了。」
「我知道。」佑佑白了他一眼,「催什麼催。」
「我要是不催你,只怕你現在還泡在湖裡,遲遲不肯起來呢!」
「不要你管。」
「我非管不可,誰要我答應了你阿瑪。」他聳聳肩,有點無奈,
「真倒楣。」她一邊打辮子。—邊氣呼呼的咕噥著。
開口答應阿瑪、閉口答應阿瑪的,他不嫌煩.她聽得都累了。
「以後不許擅自離營,除非有我的允許。」不是每一次都能像這次這樣平安無爭,況且他也不是每一次都有那個閒工夫跟著她、保護她。
「你命令我呀?」佑佑假假的一笑,「下輩子吧你!」
「軍令如山,我是認真的。」他板著臉正經的說。
他就怕這個佑佑,天不怕地不怕的,不曉得會胡亂生出什麼是非來,得先嚇住它,他才不會老是因為她的胡鬧任性而頭痛。
「我好怕喔!」她微仰著頭,眼裡閃著淘氣的光芒,「你拿軍令壓我呢。」
他握住她的胳膊將她拉近他,沉聲道:「沒錯,這是軍令。」
她從來沒有這麼靠近一個人過,尤其是一個男人。
「知道了。」她有些心慌,有種奇妙的感覺,他的熱力彷彿透過手掌,傳達到她的身上。
「很好。」他湊近她,咬了咬牙,猛然又放開她。
她是佑佑呀,他怎麼能對她有綺想?
只是她在月光之下,那曼妙動人的身影,為什麼還是那麼的清晰呢?
第四章
「啟稟元帥,佑貝勒不顧屬下的勸阻,執意與先頭營先行,探查敵情去子。」一名軍官匆忙來稟。
過謙瑞喝道:「沒人攔她嗎?」
「屬下不敢,貝勒爺威脅要屬下腦袋搬家。」
「你就不怕我要你腦袋搬家?」過謙瑞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跳到地上,摔了個粉碎。
那軍官全身一凜,連忙跪下,「屬下失職,請元帥降罪。」
「殺了你的頭也叫不回她了。」可惡,這個固執的佑佑,敵人情勢不明地勢也不熟,她貿然前去只怕是凶險異常。
「佑貝勒走多久了?」
「約兩個時辰。」
兩個時辰?這麼久了,這時候派人去追也來不及。他心裡擔心,不由得把怒氣發在軍官身上。
「兩個時辰了你現在才來報?」
「貝勒爺將屬下捆綁起來,屬下花了一段時間才脫困。」
「還不快帶人去追,如果佑貝勒出事,你有十個腦袋都不夠我砍。」
「屬下遵命。」
「等等!」他叫住即將出帳的軍官,「請金都統過來坐表中軍帳,我去追。」
「元帥,你不能離營前去敵陣,若不幸遇上埋伏,大軍會來不及前去救援!」
「少廢話,點兵兩千跟我走。」他心急的傳令。
蒙兵—向凶殘且驍勇善戰,佑佑毫無臨敵應變能力,別說遇上大隊人馬,就算碰到散兵也是性命堪憂。
這個衝動又固執的姑娘,最好別有什麼差池,否則他非得好好教訓她一頓不可
他領兵策馬急奔,心理怒火更盛,恨不得身上生出雙翅來,趕快把這個頑皮姑娘抓回營裡重重的處罰,以示軍令如山,不容任何人挑釁。
過謙瑞奔出數十里後,從山道邊轉出數十匹馬,馬後繫了一串人,依稀是蒙兵。
佑佑得意非凡的迎向過謙瑞,心裡感到十分驕做。
今天她跟先行兵拂曉出發,準備先行打探軍情,沒想到半路遇上了一小隊蒙兵,她略施小計擒來七名俘虜,雖然自己左臂也受傷掛綵,但興奮之情絲毫無減。
「我跟你說,這些蒙兵笨得要命,我只是假裝不敵……」她嘰哩咕嚕的說得眉飛色舞,還沒說完,過謙瑞卻鐵青著臉,重重的打了她一個耳光。
她一時沒有防備,被打個正著,頓時眼冒金星,差點摔下馬去。
「佑佑,你簡直混帳透頂,誰准許你這麼做的?」
「你憑什麼打我?」佑佑又氣又羞,他竟然在眾多屬下面前掌摑她,叫她的顏面往哪擺?
「我不只要打你,我還要辦你。」他恨恨的說,看見她鮮血淋漓的左臂,顯然傷得不輕,他的怒火更盛了。
「辦我?我犯了什麼罪?」
「你不聽軍令延誤軍機,更重要的是你將自己和眾多軍官的安危拋在腦後,在沒有後援的情況下和蒙兵相接,你說我辦不辦你?」
她不服氣的喊,「我打贏了呀!你沒看見這些蒙兵嗎?」
「你該慶幸你遇到的散兵已無反抗能力。」過謙瑞冷冷的說:「你的任性妄為不是每次都有好結果的。」
「你嫉妒我!」佑佑恨聲道:「因為我搶先立功,所以你嫉妒我。」
「省省吧,」過謙瑞低聲說:「你還是回去練習繡花,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他丟下這些話.然後大聲的說起蒙古話來,被俘虜的蒙兵神情愁苦的應了幾句。他回頭瞪了佑佑一眼,又跟那些蒙兵快速交談起來
一會兒之後他吩咐士兵將俘虜鬆了綁,讓他們離去、
「等等!」佑佑忍不住想發火,她拚命擒來的俘虜憑什麼由他作主?」你幹麼放他們走?」
「不需要跟你解釋。」
「我堅持你給我說個明白,這些人是我拚命抓回來的,你問都不問就放走了,算什麼元帥?」
「你又知道我沒問了,佑佑,你實在該打。」過謙瑞惱怒的說。
他冷冷的環視著先行兵,「你們都不是新手了,還跟著貝勒爺胡鬧!」
「元帥……」斥候兵尷尬的說:「大夥不想掃了貝勒爺的興致,所以才……」
「住口!你們賺腦袋在脖子上太安逸了是不是?」
「過謙瑞,別開口就罵他們,是我的主意,要罵就罵我,要砍就砍我的腦袋。」
「你以為我不會?你該死!」過謙瑞氣得渾身發抖。
佑佑又氣又委屈,恨恨的瞪著他,她實在不明白自己做錯什麼,她打了一場勝戰,結果呢,換來的是過謙瑞的掌摑和痛罵。
她再也忍不住,氣憤的眼淚奪眶而出,「好!我該死,我誤了大元帥的好事,我該死。」
他一見她流下眼淚,雖然還在生氣,但也心軟了。佑佑她什麼也不明白,或許他是太苛責她了。
「別哭。」過謙瑞拉過她的韁繩,將她的馬拉到他身邊,「好了,別哭了。」
「大元帥什麼都要管,連哭都不許嗎?」佑佑奪回她的韁繩,雙腿一夾,馬兒飛快的衝了出去。
「佑佑,給我回來!」
她充耳不聞,奔得更急了,過謙瑞恨恨的詛咒一聲,命屬下回營,自己追了上去。
佑佑大發脾氣,她既恨過謙瑞又恨自己,竟然那麼容易就掉眼淚。
自從知道自己是女兒身後,她的一些情緒都沒有以前堅強了。
她策馬狂奔,此時正是烈日當空之際,黃沙滾滾.她急馳在—條官道上,兩旁寸草不生,更遑論有休息的樹蔭。
她的傷口隱隱作疼,嘴巴口乾舌燥,她知道這是因為失血太多,她咬牙強忍不適,放眼望去一片朦朦朧朧的,似乎連地上都散發著熱氣。
當忍耐已到達極限,她半俯在馬背上,腦袋昏昏沉沉的,突然一個顛簸,她再也無力握緊韁繩,從馬背上摔了下來。
過謙瑞追在她身後,見到她俯在馬背上時,他就察覺到她的不對勁了,他縱馬上前,正想問她肘,就看見她摔了下來。
他心裡一急,右足一蹬身子縱起,左手—抄,牢牢的將她抱在懷裡。
佑佑緊閉著雙眼,臉色慘白得嚇人。
「佑佑,你沒事吧?佑佑!」
「死不了的。」她用力的擠出幾個字,覺得自己虛弱得可憐。
他沒時間多想,她看起來的確需要休息,而這烈陽也著實猛烈,連他都覺得難受,更何況佑佑還帶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