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微愣的恍惚中,侯禹呈因為聽不到她的聲音,又喚了她一聲。
「邱蘋,妳還在嗎?」
「在!」從不該有的遐思中驚醒。她怎麼會在這個時候想起這種事呢?
「怎麼不說話了?」看不見她,他只能完全憑想像。
「我和你之間,有什麼好說的?」她強裝鎮定,又讓冷漠橫亙在兩人之間。
「通常美女都很無情,說走就走。」他很應景的在話尾歎了口氣,好加深他的哀怨程度。
「知道我無情,那就離我遠一點。」
「好吧,我放妳走。」這樣也好,免除了上司下屬這層關係,以後他就再也不用考量許多不必要的因素,至少可以乎息公司內部的不利流言。
流言指出他這個人事主管與業務員有不清下楚的曖昧行為,他三番兩次受到總經理的關切,如果她離職了,不再是建隆的員工,那他就可以放手一搏,也許有利於她和他之間的關係改善。
他這麼乾脆,她倒有些傻眼,心裡說不出來的悶,連再見的話都不想多說,就掛了他的電話。
這麼爽快就答應,也不多留留她?好歹她也為建隆立下不少的汗馬功勞:她強勢要走是一回事,他至少也要把場面話說足,這樣一聲就同意她的辭呈,那表示她在建隆裡根本一點都不重要嘛!
想到這,她就真的很想大聲的痛罵侯禹呈一頓。
第四章
為了歡送邱蘋,童言真在KTV裡訂了個包廂,打算來個不醉不歸。
營業處裡的同事全員到齊,大家盡情的歡唱,酒更是一杯一杯的喝。
邱蘋是女主角,以她豪爽的個性當然來者不拒。
原本沒有受邀的侯禹呈,卻在中場時突然來到包廂中,當了不速之客。
邱蘋原本的興高采烈全因為這個男人而打壞了興致。
「侯禹呈,你到底想怎麼樣?」不想再見到他,他偏偏讓她勾起一次又一次的回憶。
「我哪敢怎麼樣?我只是借花獻佛的也來幫妳送行。」侯禹呈無視於她的怒火,依舊溫和的笑著。
同事們都在場,邱蘋不能發脾氣的鬧笑話,只能悶著頭的直喝酒。
侯禹呈倒是大方,不顧同事們的詫異,緊挨著邱蘋的身邊坐下。
時間又在歡笑中前進,直到幾個大男人都被酒精給打敗。
在童言真的安排下,廖恩誠負責送申立人和袁嘉原回去;而她自己開車送已經八分醉的韓定以;最後她麻煩侯禹呈送邱蘋。
夜很深,邱蘋的酒意很濃,當她坐上侯禹呈的車子時,幾乎已經半瞇了眼。
今晚她真的很開心。若不是他突然冒出來,她想她會更開心。難得的同事緣分,就要在今晚劃下句點,想到這,她又有點悲傷。
都是酒精惹的禍,她的眼眶怎麼濕濕的?胸口像被棉花堵住般的難受,而太陽穴兩邊更是抽跳得像是在打鼓。
不自覺的哭聲逸出她唇邊。
侯禹呈在寂靜的城市裡慢速的行駛著,用著眼角的餘光瞥看著她,此時的她收起了伶牙俐齒,換上一張有著黑夜般的寂寥睡顏。
他的心被抽緊了。她睡著了嗎?她的夢裡有什麼?什麼事讓她哭得這樣苦澀?
沒有驚動她的傷悲,他只是一路默默的開著車,直到車子來到他家的地下停車場。
他絕對不是要趁人之危,只是他沒料到她會睡著;沒有她的指點,他根本不知道她家在哪裡,只好把她往自己的家送。
停妥了車子,他終於能好好的看著她,瞧見她臉頰上仍殘留的淚水,對她更是心疼了幾分。
愛逞強的女人!把接近她的男人一律當洪水猛獸,這樣辛辛苦苦的武裝自己的感情,她的日子要怎麼過?就因為受過一次傷,就失去了追求愛情的勇氣嗎?
下了車,他來到另一邊的車門,將她打橫抱起。
他簡直在自討苦吃。他已經可以想像當她清醒後,她會用如何惡狠的話來責罵他。
三房二廳的標準格局,對他這個單身的大男人來說,在空間的使用上已經是綽綽有餘。
才將她放在柔軟的大床上,她的上眼睫已經微微眨動,嚶嚀一聲,她有些痛苦的擰了細眉。
「邱蘋,要不要喝熱茶?」他看她似醒非醒的模樣,不很確定的問著她。
看她點了頭,他才走出房間。
掀開眼眸,看著即將要走出房間的背影,她忽然說:「謝謝你,謝謝你送我回你的家。」
侯禹呈的背微僵。這個女人,看來他又著了她的道。
當他捧回一杯熱呼呼的普洱菊花茶時,她已經拿枕頭當成靠背,半坐在床鋪上。
她雙頰紅咚咚的,直溜溜的長髮凌亂的披散在胸前,慵懶的眼神半睞著進房的他。
他已經見識過酒精為她所增添的魅力,這樣的勾引風情,讓他如同血氣方剛的十八歲少年。
天呀,他只是個凡夫俗子,請老天爺不要這樣測試他的自制力。
他在床沿邊坐下,可以清楚的數著她一根根微卷的眼睫毛。
「妳早就醒了?」將茶遞到她唇邊,餵著她一口一口喝下。
熱氣暖過喉嚨,不知道是茶的特效,還是他溫柔的相待?她竟然覺得頭沒那麼痛了。
「我根本沒有睡著,只是不想醒著。」她懶懶的說。
「哦?那妳是故意跟我回家?」他挑起眉,有著意外的驚喜。
她的頭很自然的往他肩上靠。「我不想一個人面對空蕩蕩的屋子,我怕我會被寂寞啃噬而死,我討厭歡樂過後所帶來的空虛。」
這樣的可憐兮兮讓他根本無力抵抗,他將茶杯放在床頭上,順著她的曲線,將她微抖的身子擁進自己懷裡。
他在心裡自嘲的笑了,明知她又在利用他,他還是被她利用得很甘願。
「那就留下吧!我們兩個寂寞的人,剛好可以互相作伴。」看來他是深中了她的毒,一種名為邱蘋的病毒。
她仰起小臉,發楞似的看著他,醉眼的迷濛,看得他心血熱騰。
「在看什麼?」他撥撥她直溜溜的髮絲,問得深情意濃。
「侯禹呈,你喜歡我嗎?」小臉依然仰高,充滿稚氣和天真。
「當然喜歡!」他堅定的回答,不然他何苦自找罪受,一下被她呼來、一下讓她喚去,簡直將他男性的自尊踩在腳底下。
「喜歡到什麼程度?」
「喜歡到想和妳天荒地老。」他一點都沒有猶豫,話就這麼脫口而出。
呵呵!她咯咯的笑著,小臉猛搖著,「你這種男人就是會花言巧語,真是騙死人不償命。」
看來她只有在喝醉酒的時候,才能溫馴如小綿羊般的和他談笑風生。
「妳不相信也沒關係。」他自己也不相信。他一向不是會說甜言蜜語的人,沒想到海誓山盟的話就這樣脫口而出。
她沒答腔,小小的頭顱又窩在他的肩膀下。這男人的胸口還真是舒服,她真的好想舒舒服服的大睡一場。
閉目養神不到五分鐘,像想到什麼,她又眨開了眼簾。
「我整個人好臭哦,你的浴室借我用,好不好?」
她終於發現自己全身的酸酒味,幸好他對酒味不會過敏,否則他可能早就噴嚏連連了。
「需要我抱妳進浴室嗎?」他有些邪氣的說,誰讓美人當前。
「好,反正我懶得動。」手腳沒什麼力氣,好像不是自己的。
她一喝醉就這麼大方,看來他以後絕不能讓她有機會和別的男人喝酒。
攔腰抱起她,她看似輕巧,五十公斤的體重,還是讓他感到有些吃力。
他將她放在馬桶上,然後打開水龍頭,替她先放熱水。
「我去拿我的運動服來給妳換穿,雖然大了些,妳就將就點。」
她點了頭,眼睛有些張不開了。
自從那天遇見潘得勤後,她夜裡就常常睡不著覺,總是睜著眼到天亮。她知道自己失眠了,卻倔強的不肯服用安眠藥。
逞強的撐著,後果就是她嚴重的體力透支。
可是現在,氤氳的氣息讓她有著安心的感覺,睡意來得又凶又猛,她很想就地沉睡,可是理智告訴她,得把自己一身的髒亂給弄乾淨。
當侯禹呈打開浴室門時,驚愕的血管差點沒爆掉!這個女人老是要測試他的心臟強度嗎?總有一天他會為了她而心臟病發的。
坐在馬桶上的裸體美人,渾然不覺已經被看光光,一顆頭歪七扭八的打著盹,原來穿在她身上的衣服被她丟了滿地。
他無法移動視線,雖然早已經瞧遍了她的身體,但是這樣白裡透紅、完美無瑕的肌膚,就算看上千遍萬遍,恐怕他也不會厭倦,何況他不是聖人,非禮勿視這個道理,用在他身上並不適合。
努力的睜開眼睛,她好像還有一件事情沒做完,在瞇見他手裡的運動服時,她又閉上了愛困的睡眼。
「把衣服放下,你可以出去了。」她說得很自然,完全沒感覺到自己的裸體,已經害了一個大男人慾火焚身。
收回心魂,卻無法控制自己的生理反應,他又在心裡歎了氣,才將運動服放在置衣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