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意既決,心湖忽地澄澈清明起來,燥熱的雙頰跟著她的心一起變得蒼白而冷漠。
「我想穿什麼就穿什麼,你無權干涉。」她動手將胸前的別針取下,交還給他,「現在請你出去,以後……也請你不要再來找我了。」
烈長虹虎目圓睜,以讓人屏息的神情定定的看著她,彷彿要穿透她的肝腑,然後粗啞的說:「為什麼?只因為我急著趕回美國探望,我爺爺的病情,以致來不及向妳告別?十七天有這麼難過嗎?我還希望妳跟我過一生一世呢!」
寒秋水歉然一笑,矛盾地不知如何是好。
這個男人太恐怖了,他一定修過戀愛學分,否則怎麼輕易地就猜到她的心思?
可惡!他的理由這麼充分,逼得她把滿腹的委屈盡往肚子裡吞。不行!憋了那麼久的怨氣,哪能說算就算?無論如何得找個名目跟他吵兩句,要不然怎麼消心頭之火?
吵什麼好呢?
左思右想,她勉強擠出一個有欠妥當的借口,「問題是!你回來也沒先告訴我一聲啊!」
果然在使小性子,烈長虹不愧是脂粉堆裡混大的。
他最愛看寒秋水嬌嗔薄怒的樣子,那張嘟得高高的小嘴,既性感又迷人。
他俯身向前,緊緊壓上她的身子。
「噯喲!你好重!」
「妳最好先習慣我的重量,」烈長虹為她拂去額前一小綹瀏海,以極富磁性的嗓音問:「想我嗎?」
寒秋水簡直啼笑皆非。這個人怎麼那麼不識相,人家明明還在氣頭上,他居然問得出口?
「你……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多無聊啊!戀愛中的男女一定要這樣你一句我一句,盡繞著沒營養的話題打轉嗎?
「原來聰明人也有愚笨的時候。」他戲謔地輕捏她又挺又俏的鼻子。
「我那裡笨?」寒秋水問得理直氣壯。
「這裡。」烈長虹指著她的心窩,一路往下滑,直劃到她的小肚臍,「還有這裡。」
寒秋水感到全身一陣酥麻,「你別動手動腳的,我……我怕癢。」
「真的?」烈長虹壞壞地咧齒一笑,緊跟著伸出「一陽指」直搗她的胳肢窩。
「不要!」寒秋水邊笑邊躲,「不要嘛,我求求你!」才一會兒的工夫,她已經笑得東倒西歪。
完了!那條該死的裙子,趁著一團混亂,竟整個攀升到臀部。
而且最可怕的還不是它,「你……你把眼睛轉過去。」烈長虹的神情活像要將她吞噬一般,陰惻惻、直勾勾的望著她。
寒秋水被他燃著熊熊烈火的目光盯得心臟狂跳,有份虛軟無力的震顫和無所遁形的迷亂恐慌。她想掙脫他的掌握,卻沮喪地發現他清匷的身形居然孔武有力。
「我……我下次不穿……不穿這樣的衣服就是了嘛。」她的緩兵之計似乎不見功效。
「那好啊。」烈長虹雙手用勁,「唰!」一聲,把整件衣服撕成兩半。
「你……你這是幹什麼?」寒秋水忿怒異常,「我花了五百塊美金買的衣服,看你把它弄成什麼樣子。」
「不是說以後不穿了?」他貪婪地望望她窈窕滑嫩的軀體,挑逗的眼神化作實際纏綿的觸撫,「既然不穿了,留著也是佔地方,不如撕掉當抹布,廢物利用,才對得起那些環保團體啊。」
寒秋水根本沒心情聽他胡扯,她的每一根神經,每一個細胞都隨著急湧竄流的血液僨張。
「你……你不要這樣好不好?」她軟語相求。
「不好。」他灼熱的嘴唇從頸項滑向胸前,隔著輕柔的席密斯探向小腹。
「我說的話妳都不肯聽,妳說的話我也不要聽。」
當那層薄如蟬翼的內衣被掀起時,寒秋水清楚的感受到他另一波衝擊上來的震撼。
而她居然沒有制止他,任他時而溫柔、時而狂烈地經營出一波波令人心醉神馳的激越情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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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寒秋水尚沉緬在昨夜的繾綣綢繆時,烈長虹已經悄悄離去。
床邊留了一張字條,簡略交代她,必須在三天之內辭去「仲安醫院」的工作,然後乖乖地在家裡等著做他的新娘。
寒秋水惆悵地望紙興歎。跟這樣的男人如何廝守終生?他像狂風又似烈陽,令她心裡震盪卻又憂心忡忡。他能不知不覺的牽引著她的喜怒哀樂,恣意地撩撥她的心湖,然後無聲無息地消失。
他不費吹灰之力地掌控她的生活,而她對他卻一無所知,包括他的家世、成長背景,她甚至連他幾歲都不曉得。
哇!太誇張了吧,寒秋水駭然跳下床,為昨夜的狂亂收拾殘局,暫時不去想那些惱人的問題。
但是當她拎起那件慘遭烈長虹撕裂的黑色裙子時,又不禁思潮如濤,惶惑怔忡。
他是誰?為什麼無端地跑進她的生活?吹皺她一池春水?
卓仲凱跟他又有些怎樣不可告人的恩怨仇結?
秦牧野呢?他們的眼神如此相似,依悉彷彿的身影……和複雜難言的……。
唉!太多疑問了,她即使想破頭也理不清頭緒。
解決困擾最好的方法,就是找當事人問仔細。
寒秋水匆匆梳洗完畢,從衣櫥取出一件粉藍襯衫套在身上,一轉身對著鏡子,才發現那件襯衫只能遮住半截身子,餘下的半截白皙惑人地裸露在外。
她對自己做了一個鬼臉,相信烈長虹要是看到這一幕,篤定氣得吹鬍子瞪眼睛。
不經意地,一股甜甜的滋味掠過心頭,她居然為他的蠻橫感到竊喜。
也許這就是愛情,他希望她的一生只為他美麗,所以處處限制她。這種被擁有、被呵護的感覺,有時是相當令人陶醉的。
「鈴……」
寒秋水迅速拿起話筒,「喂?」
「寒大醫師,太陽還沒曬到妳的屁股嗎?十點二十分了,妳當『仲安醫院』是特種營業嗎?」
這女人是誰?怎麼每句話裡都帶剌?
寒秋水左眼瞄向床頭櫃上的鬧鐘,媽媽咪呀!果然是十點多了!哪個殺千刀的,居然把她的鬧鐘按掉?
不就是他嘍!說穿了他可是一番美意,春夢良宵歎苦短,弄個鬧鐘來擾人清夢,多掃興啊!
或者,她昨晚根本就忘了調鬧鐘,慾海浮沉,到現在還嗅得出他身上潔淨野性的氣味,寒秋水自嘲且甜蜜地笑,對電話那頭傳來的催人聲浪,已不如先前那般在意。
「喂!我跟妳講話妳聽到沒有?」挑釁來的嗎?這女人好大的氣焰。
「聽到啦,那又怎麼樣呢?讓我控告太陽不盡責沒曬到我的屁股?還是要我打電話給卓院長,請他把營業項目改一改?」
電話那頭沉默了三秒鐘,傳過來短促的呼吸聲,寒秋水終於想起來這女子叫藍若芳,「仲安醫院」的護士長,白淨秀氣,卻稍嫌古板嚴肅,一雙眼充滿幹練精明,最喜歡跟在秦牧野後面探頭探腦。
哦!問題是出現在秦牧野身上,同桌吃一餐沒胃口的飯,居然平白多出一個「情敵」,嘿!也許不止這一個呢!寒秋水倒抽一口冷氣,烈長虹的「建議」--細細琢磨他字裡行間的意思,說「命令」應該比較適合。立刻飄進腦海,雖然她是個信守承諾的人,但這會兒她的確有不如歸去的感歎。
喘息不久後竟斷了!呃,不不不,是電話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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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醫師,急診室送進來一名車禍的病患,麻煩你過來會診。」
秦牧野是這裡的首席內科醫師。醫術精湛,人長得帥,有時候連外科手術的病人,都搶著要給他看,隨便找個理由,就要求他過來會診。
害他每天累得沒時間向卓仲凱報仇雪恨。
「秦醫師,三0一病房的小妹妹又叫嚷著肚子痛。」
「我待會兒過去。」他面前的女病患端著祈求哀怨的眼睛盯著他。
「妳多休息,把心情放輕鬆,下禮拜就可以出院了。」
「不,」女病患一陣恐慌,「我胸口好悶,痛得喘不過氣,而且背也不舒服,經常耳鳴,頭暈目眩,秦醫師我需要徹底檢查。」
「秦醫師說妳沒事,就沒事,囉嗦什麼?」藍若芳是秦牧野的最佳擋箭牌,遇到女病患癡纏狂戀,她一開口就像一把刀,唰唰兩下,什麼情絲、鐵絲一斬即斷。
秦牧野歉然地掉頭離去,才走到通道旁,急診室的陳護士火速追上來。
「秦醫師,院長請你到急診室去一趟。」
「有緊急狀況嗎?」
「就昨天那個,」陳護士尷尬地撇撇嘴,「院長要你幫他開-張留院醫療的證明。」
「給那個槍擊要犯?」秦牧野所有的怒氣全湧上來。
「是……是的。」真為難陳護士,她一個月領二萬塊薪水,東吼過來,西吼過去,她永遠一張怯生生的笑臉。
「告訴院長我沒空。」
「可是……院長說,如果寒醫師不在就找你。」
秦牧野旁邊的藍若芳一聽到寒秋水,馬上板個特大號、極難看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