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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朱碧

  「因為我要妳。」他的眼睛露出激烈的閃光,不容她拒絕地鎖住了她。

  寒秋水震顫了一下,她沒理由吃驚的,因為這本來就是他的風格--直截了當,從不拐彎抹角。

  這個男人是她的魔障,打第一眼看見他,她就知道,只是她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直接跳過追求、牽牽小手、直逼問題的核心,這樣的愛情太冒險也不夠浪漫,而她卻偏偏……偏偏無法拒絕他的眼神……,那侵略性的眼神,狂野而倨傲,而且目中無人,壞透了頂,但為什麼呢?

  極度的不安和渴切鞭笞著她。潮湧的心緒,猶留下一絲理智,告訴她矜持的必要。「不可以。」

  烈長虹只是一瞬也不瞬的瞅著她不說話。

  他這種從容自若,莫測高深伴著溫柔懾人的魅力,更加速點燃了寒秋水心頭的怒火。

  她雙頰緋紅,波光瀲艷的大眼睛裡燃燒著熾烈的火焰,「我媽媽說,得等結了婚以後才……」

  她根本沒機會把話說完,那些關於她媽媽叮嚀的老八股的教條。因為,烈長虹已經緊緊攫住她柔軟如棉的身軀,灼熱地,帶著烈火一般的熱情封住她所有的抗議和言不由衷的推托之辭。

  寒秋水渾身宛如被電流擊中,誠然忘了一切該有的防備和矜持。

  她頭昏口眩,心跳如雷,整個人彷彿為他那飢渴、熱切、充滿需索、繾綣的擁吻焚燒起來。

  她雙頰酡紅,呼吸急促,理智混沌,顫抖地伸出羞赧的手纏繞住他的頸項,暢快地浸淫在這番教她芳心酣醉的柔情中。

  她暈眩悸動,欲拒還迎的反應,讓烈長虹益發血脈僨張,胸間強有力的鼓動著,於是,他不由自主地加重力道,無休無止地吻著她,由耳際到粉頸,還有雪白裸裎的酥胸。直到他們的呼吸即將被這波來勢洶洶的激情淹沒之時,烈長虹才抬起頭來,問了一個該打入十八層地獄的問題,「我可以嗎?」

  寒秋水在心醉神馳的當中,拎回她殘餘而狼狽的理智,「不,不可以。」她雙手捂著臉,急步奪門而出,她怕再耽擱一時片刻,她會忍不住心頭火熱,陷入他的探索,怕稍一留戀會鑄下彌天大過,怕……怕事過境遷後他會不要地,丟棄她……。

  這樣的惶恐簡直沒道理。憑她寒秋水的容貌、才識,想要她的男人多如過江之鯽,何必在乎他呢?

  然,天可憐見的,她就是在乎他,一個認識不到一天的男人,緊緊揪住她的心扉。毫無疑問地,她也瘋了,跟那求死的女人,不苟言笑的秦牧野一樣,瘋得十分嚴重。

  烈長虹在門口將她攔了回來。

  她在他懷中搖頭,感覺淚水盈眶,沾濕他襯衫的前襟。「為什麼讓我遇見你?我不是你要的那種女孩,我不溫柔也不體貼,更不懂得……」

  他用手指點住她的唇,不讓她再往下說。捧住她的瞼,彼此相互凝望,交流著不必言傳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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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會議室裡坐了四個人,二個男的二個女的,胸前全別了一枚黃色火形別針。那是烈家所屬幫會的一種地位象徵,由下至上,分藍、紅、黃三種顏色,除烈家的人之外,一律不准別上銀白火形別針。

  在場的四位,全是一級幹部,擁有出色的外表和矯健的身手,當然還有聰穎的頭腦。

  他們不僅是謀士,還兼負烈家旗下產業的營運和規劃,烈長虹視他們為心腹,不僅推心置腹更情同乎足,而他們對烈家的忠誠也只能用拋頭顱灑熱血來形容。因為他們全是烈老爺子從街頭撿回來,精心調教而成的人才,沒有烈家就沒有他們,他們的命在十幾年前就賣給了烈家,而且是心甘情願的。

  「這一次他狩獵的對象又是誰?」她叫仇茵茵,性感而冷艷的大姐頭,是烈長虹身邊唯一不為他傾倒的女性同胞。在她眼裡,烈長虹與獵人沒有兩樣,女人就是他的獵物,永遠不嫌多,也永遠不懂得珍惜。誰愛上他誰就倒霉,她自知留不住他,乾脆把心塵封起來,不談感情,這樣至少還保有友情,有些人,一如烈長虹,當他的朋友是比當他的情人來得容易,也來得長久。

  「總逃不出歌星、模特兒、演員之流吧?」這一位是四個人當中年紀最輕、脾氣最大、也最慧黠幹練的。她叫蘭萱,為烈長虹泥足深陷的可憐人,她之所以可憐,是因為她太聰明,任何事情到她手裡,很少解決不了的。所以她自認夠瞭解烈長虹,相信可以擄獲他,等他玩膩了,他會乖乖的回到她身邊。事實則不然,烈長虹是一隻鷹,冷漠傲然,不屑輕易吐露心事,是一隻渴望自由翱翔的巨鷹。

  蘭萱露出鄙夷之色,「這類女人泰半胸大無腦,容易上勾也容易打發,你們看著吧,要不了多久,老大就會轉移目標,把傷心留給別人,他則揮揮衣袖,繼續遊戲人間。」

  「這回不一樣,老大是認真的。」他叫肯尼,烈長虹最信任的得力助手,粗獷、冷峻、不苟言笑。他對烈長虹的瞭解,比烈長虹對自己的瞭解還要透徹,許多事情不必等烈長虹開口,他會主動辦妥,在他眼裡唯烈長虹馬首是瞻,誰敢危害到他,肯尼必定是----殺無赦。

  若不是一頭烏亮及肩的長髮,將他冷峻的五官修飾得較圓融,光憑他那蓄含過多精光的眼眸,濃密上豎的眉毛,剛毅帶凶的臉龐,就足以嚇壞許多人。

  「怎麼可能?」蘭萱臉色暗沉,「你不要在那裡胡說八道。」

  「他沒有胡說。」跟著站起來的是威永征,烈長虹的財務大臣,「老大已經把銀火送給她了。」

  「啊!」仇茵茵和蘭萱同時發出一聲驚呼,血色迅速自她們的雙頰褪去。

  「她是誰?她憑什麼?」蘭萱畢竟沉不住氣,「我一定要阻止這件事情發生。」

  「不許魯莽。」肯尼不愧是四人當中最具領袖特質,說起話來極有份量,「既然老大選擇了她,不管她是誰,我們都必須以上禮對待。」

  「萬一他找的是不三不四的女人呢?」蘭萱只差沒有叫出來,「不!我不接受,說什麼我也要反對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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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大小姐在漲潮的那一夜失蹤了。

  這件事只有卓仲凱和她女兒卓妤歡的奶媽知道。是夜,儘管卓仲凱急如星火,老奶媽傷心欲絕,卓家上下依然一如往常般寧靜。

  「取消這樁婚事吧!」老奶媽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哀求卓仲凱,「妤歡已經被你折磨得不成人樣,現在又生死未卜,你難道還不肯放過她?」

  「放肆!」卓仲凱咆哮:「我將她許配給議長的兒子完全是為她好,妤歡不知好歹的一個勁反對,我不把她關起來還能怎麼樣?聘金都拿了,再過二十天人家就要來迎娶,這個不肖女,居然選在這個節骨眼離家出走,分明是故意讓我難堪。」

  「哼!」奶媽委頓地跌坐在沙發上。她是卓家的老僕,卓妤歡三歲時母親便過世了,卓仲凱熱心政治,積極參與政官酬酢,對她根本疏於照顧。幸虧有老奶媽呵護著,她才勉勉強強活到十八歲。豈知高中甫畢業,她爸爸終於發現卓家有女初長成,而且婉約動人,娉婷出塵。利慾熏心的他,居然想出宋朝那群迂腐的士大夫的卑劣手段--送個女孩兒去擺平政治紛爭。

  施家是新竹政壇大老,六個兒子有五個娶了中國小姐當老婆,剩下老ど三十幾歲了,還鎮日流連酒國春色之中,某日在馬路上踫到女子中學的校花卓妤歡,當下驚為天人,指天咒地非娶她做老婆不可。

  他父親愛子心切,加上作威作福慣了,隨即一通電話邀約卓仲凱商議「市政大事」,兩個昏瞶的老頭子,越談越投機,越聊越有味,卓妤歡就此成了這場利益掛勾的犧牲者。

  十八歲的她雖然外表羸弱單薄,性子卻剛硬得很。幾番大吵大鬧猶不能改變她父親的心意時,她索性離家出走,避居她姨媽位於新店附近的籠煙樓。

  可惜她蹺家的手法太生嫩。躲到親人家有個鳥用?任何有經驗的人都知道,蹺家三原則:不找親人,不打電話,不兩袖清風,糊里糊塗跑出來。

  但凡離家都有些無可奈何的理由,並且帶著懲罰他人(泰半是自己的父母)的意味,當然常常一個不小心反而懲罰到自己,那是IQ較低的人才會犯的過錯。

  蹺家要蹺得恰到好處,時間的拿捏是一大要訣。

  在父母憂心如焚,懊惱自責的當日趕快回家,大伙抱頭痛哭,虛情假意懺悔一番,包管立刻雨過天青,有求必應而且皆大歡喜。

  卓妤歡就是不懂這層道理,才會把她父親激怒得火冒三丈,一條鐵鏈鎖住她青春狂野的心,也澆熄她追求自由愛情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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