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當不他久後找到柳含蕊時,他的心凍結了,並發現自己的保證是多麼的軟弱無力!
最先他找到的是躺在岩石上早已斷氣的瑞芳,然後是被薄雪覆蓋住的方寒拓,可是他沒有看到含蕊。
「蕊兒!蕊兒!」他急切地四處搜尋蕊兒的蹤影卻一無所獲,他的心沉入了冰海。
「天殺的混蛋!」憤恨地一腳踹起方寒拓龐大而僵硬的身軀,石天雷卻驚愕地看到他心愛的妻子正一動不動地躺在那惡人身下,嵌入雪地中。而他給她的那把匕首赫然插在那個龐然大物的心窩。那賊人雙目圓睜,彷彿對死於一個弱小女子之手的下場死不瞑目。
「蕊兒!」他疾呼著撲到柳含蕊身邊,探探她的鼻息,一息尚存,似有若無。
「蕊兒!」她仍然沒有響應,身軀軟綿綿的,甚至沒有在顫抖,而這絕對不是個好預兆。他掀開她頭上的帽子,看到她的頸項間青紫色的手指勒痕。
「畜生!竟敢如此折磨她!」石天雷憤恨地紅了眼,回身對那惡賊猛力出掌,方寒拓龐大的屍體竟在眨眼間被劈成數段,伴著紛撒的雪塊飛落山崖。
克制住心頭仍然高張的怒氣,石天雷抱起含蕊,用她遮住臉龐的圍巾拭去她眉眼上的雪。她的肌膚因為寒冷而蒼白如雪,嘴唇凍成了青色。她腰際以下的衣服全被血浸透了,並覆著一層薄冰。
他的心在顫抖,他必須盡快讓她溫暖起來。他拉開自己的披風,解開衣襟將她包裹進懷裡。讓她的臉頰貼著他光裸的胸膛,試著將自己的體溫傳給她。又將手伸進她的衣內,貼在她同樣冰涼的胸前,緩緩地催功發氣,將自己充沛的熱源注入她冰凍的軀體。
終於,她的唇不再那麼青白,並逸出了微弱的呻吟聲。
「蕊兒,沒事了。」他喃喃地道。「醒醒,蕊兒。」
他揉擦著她的臉龐,一次次親吻她冰涼的嘴唇。
柳含蕊緩緩睜開眼睛,首先感到的是他新發的短短的髭鬚?痛了她的面頰,接著她注意到他們四周飛揚的大雪,然後是深入骨髓的冷與痛……
「天雷,孩子、我要我們的孩子……」她的聲音幾不可聞,話音末落又暈了過去。
石天雷的眼裡有一股熱流湧出,他將臉貼在蕊兒冰涼的臉上,熱淚融化了她面頰、髮際的冰霜,他低聲說:「蕊兒,相信我,我一定會救活妳和我們的孩子!」
隨即,茫茫雪海裡倏地飄起一葉綠色風箏。它逆著呼嘯的狂風暴雪,往射鷹堡飛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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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月後,南國早已春暖花開,北地依然白雪皚皚。
然而,寒冷的氣溫無法抑制射鷹堡熱鬧辦喜事的熱情;冰天雪地、山道難行擋不住石天雷那些武功高強的朋友們前來賀喜的腳步。一時間,四方來客、八方祝福,堡裡披紅掛綵,煞是熱鬧。
婚禮當日,柳含蕊將早已安排妥當的一切再檢查一遍後,滿意地走進安靜的書房,靠在椅背上輕揉不時抽痛的腹部。
突然,門開了,狗子探頭進來問:「夫人,堡主讓我來看看您是否還好?」
對在那夜救了柳含蕊的狗子和那個年輕衛士,石天雷很是感激,在他們康復後便把他們拔擢為侍衛,帶在身邊親自教導並傳授武功。
「我很好,讓他安心地招呼客人吧!」柳含蕊微笑地對這個壯實卻靦腆的男孩說。
見到狗子放心地走了,柳含蕊想到丈夫的關心,心裡充滿了暖暖的感情。
就像二叔當初對她說的,她的惡龍真的改變了--變得溫柔、體貼而專情,他們的愛情也因此更加甜蜜。
那夜,當她在寒透骨髓及熱如火炙的雙重痛苦中渴望解脫時,她看到了他迷濛的淚眼、感受到他永不放棄的決心、聽到他深情的愛語及惡狠狠的威脅。
他甚至威脅說如果她敢死掉的話,他一定會追到冥府,鬧得陰間不得安寧。對這樣執著而霸道的夫君,她怎麼能夠放棄自己?於是她挺過來了,帶著他們的孩子重新回到了這個世界。
而她的丈夫也用他的行動證明,她重新回到這個世界是多麼的值得!
如今的他是那樣的仁慈寬厚!
想到幾個月前發生的一切,柳含蕊的心更是漲滿了對他的愛。
在柳含蕊脫離危險後,石天雷開始處理那些背叛者。依大家對他的認識,都以為他將大開殺戒,殺一儆百。末料,他竟派人就地安葬了春蘭、瑞芳、鳳仙。甚至放過了趁他全力搶救柳含蕊時偷了庫房珠寶私逃的烏蘭瑪,然而天理昭昭,烏蘭瑪在倉皇逃跑時失足墜崖而亡,同時他還饒恕了那兩個認罪的丫鬟。
柳含蕊問他何以如此寬厚時,他回答道:「因為我有了妳,這就夠了。」
得君此心,柳含蕊知足了。
她對著蒼天默默道:「爺爺、爹、娘,蕊兒嫁了個好郎君,你們安心吧!」
然後她走出書房,去看今天的新嫁娘。
石天慧一看到柳含蕊,立刻抱住她,焦慮地說:「噢,嫂子,我好緊張。」
柳含蕊拍拍她冰冷的手安慰道:「別緊張,要知道,妳是最漂亮的新娘喔!」
「才不。」石天慧嬌羞地說:「嫂子才是世界上最漂亮的新娘。」
柳含蕊笑了,替她插上簪花道:「妳錯了,其實我是最醜的新娘。妳不知道拜堂時我有多糗,連路都不會走。」想起成親當日自己暈乎乎的感受,真是好笑。
「真的嗎?」石天慧不信地問。
「當然是真的。」英挺俊朗的石天雷說著走進來將妻子拉入懷中,在她面頰上親吻了一下。「要不是我扶住她,她肯定是個摔得鼻青臉腫的新娘。」
早已習慣了他們這種「目中無人」的親熱舉動的石天慧笑了。「噢,真的嗎?我還以為嫂子總是那麼鎮定自若呢!沒想到也有恍神的時候啊?」
柳含蕊也笑了。「所以妳不要緊張嘛,起碼妳知道外面等著和妳拜堂的那個男人是愛妳的。」
「我也愛妳啊。」石天雷咬著柳含蕊的耳朵說。
柳含蕊怕癢地笑著躲開他。「是、是,你愛我--」然後在走到房門時才回頭把下半句話說完:「在成親後很久很久。」
石天雷大笑。「哦,蕊兒,我真是敗給了妳。」
他們這番說笑果真讓石天慧放輕鬆了。
婚禮進行得很順利,所有的人都在快樂地談笑,愉悅的吃喝,三叔三嬸更是滿臉紅光,笑得合不攏嘴,這溫馨的景象令柳含蕊感到格外高興。
突然,她的腹部一陣疼痛,她本能地看向人群中的天雷,他的笑容明朗,眉宇間再也沒有輕浮浪蕩之氣,更多了成熟內斂之風。
感覺到她的目光,天雷也回頭看她,並在看到她蒼白的臉色時立即走過來。
「蕊兒,妳還好嗎?」石天雷擔心地摟住她,毫不避諱地輕輕按摩著她的腰。
「沒事。」柳含蕊不想讓他分心,說:「放心去吧,大家還等著你主婚呢!」
然而,到鬧洞房時,柳含蕊再也不能說沒事了,她的腹部疼痛加劇!
她悄悄地離開大廳,往樓上走去,可是才走到樓梯轉角處就無法再走。
此時天傲正要下樓,看到她,連忙關心地問:「嫂子,妳怎麼坐在這裡?」
當看到她身下大片的血水和染紅的裙子時,天傲大叫:「哥,嫂子流血啦!」
「蕊兒!」他的叫聲立即驚動了石天雷,他第一個衝上來,想抱起她。
「別!」柳含蕊喘著大氣阻止他,道:「我想,你的孩子已經出來了……」
「什麼?!」石天雷的臉色「唰」地白了,他恐懼地看到她身下的血水,立即脫下身上長衫墊在她身下,將她摟靠在自己身上。
緊隨而來的三嬸,立即要閒雜人統統迴避,並大聲吆喝杏花去廚房端熱水。
「這小子可真是急性子!」三嬸打趣說著,手裡動作一點也沒耽擱,石頭嫂也取來柳含蕊早已準備好的衣物趕來幫忙。
片刻後,嬰兒響亮的啼哭從樓梯口傳出,讓充滿喜氣的城堡更添喜氣。
石頭嫂接過嬰兒,嘖嘖讚歎道:「好漂亮的胖小子!這眉眼兒活脫脫就是堡主的樣兒。」
柳含蕊心滿意足又精疲力盡地閉上眼,石天雷小心地抱起她往臥室走去。
將她放在他們的床上,石天雷替她換了衣裙。坐在床頭餘悸猶存地握住她的手反覆親吻著說:「天哪,娘子,妳真是特別,就連生孩子都跟別人不一樣!」
石頭嫂將洗乾淨的嬰兒包裹好後送來,放在蕊兒身邊。
石天雷有些惶恐地輕撫兒子粉嫩的小臉,抑制不住激情地輕聲說:「蕊兒,謝謝妳給了我一個兒子!」
「我還要很多。」疲憊的眼簾突然張開,黝黑的水眸裡有美麗的火焰在跳躍。
石天雷心頭熱浪翻滾,他抱著她,深情的說:「等妳身子好了,妳想要多少都行,我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