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還好嗎?」石天雷激動地問,卻在蕊兒身上摸到一股濕熱的液體,舉手一看,是血!
「蕊兒!」他驚恐地大叫,石頭馬上趕來接過天傲。
石天雷抱起柳含蕊,快速往「迎客居」奔去,不等鳳仙過來,立即闖進一間客房,把她放在床上。看到她白色皮衣上不斷擴大浸濕的血跡,他的臉色變得死白。
「天啊,蕊兒……別死,蕊兒!」他顫抖地說,並解開她的衣服。
「我不會死。」柳含蕊睜開眼睛看著他,聲音竟出奇的溫和平靜。「天雷,你有帶女人回來嗎?」
「嗄?」被她嚇得半死的石天雷被她沒頭沒腦的話問住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道:「沒有。」
「那我原諒你啦!」她揚起一抹美麗的笑容。
「笨女人!都什麼時候了,妳還關心那個?」石天雷氣急敗壞地吼道。
「我好想你!」柳含蕊不理會他的咆哮,仍平靜地說出她心底的話。
石天雷又愣住了,這個女人永遠不按常理出牌!
但他還是忍不住吻住她蒼白的唇,在她唇邊說:「我也好想妳!」
他熱情的吻卻引起柳含蕊痛苦的呻吟。
「噢!」石天雷急忙直起身說:「來,讓我看看傷到哪兒。」
傷口在左肋下,幸好箭頭沒有留在身體裡,但尖銳的箭在她胸肋間拉出了血肉模糊的深溝,令天雷心痛不已。
他為她敷上藥,撕了床單細心地為她纏住傷口。
柳含蕊疼得直吸氣,但她一聲沒哼。
石天雷又是心痛又是生氣地看著她道:「蕊兒,為了救我妳連命都不要了?」
「如果你出了什麼事,我活著又有什麼意義?」柳含蕊費力地抬起手,撫摸他的臉。
「蕊兒……」石天雷握緊了她的手,在她的唇印下深情的一吻,然後小心地替她整理衣服,當看到她隆起的腹部時,他的眼裡迸出火花,驚喜地撫摸著。
「蕊兒,妳有身孕了?!」石天雷激動地在她隆起的肚子上親了一下,而就在這時胎兒動了,他驚訝地抬頭看著蕊兒。
柳含蕊幸福地說:「孩子在跟你問好呢!」
「真的嗎?」石天雷充滿敬畏地再次撫摸她的腹部,又滿懷愛意地看著他蒼白但依然美麗的妻子,感動地說:「蕊兒,孩子,這是我們的孩子!」
而後者給他的燦爛笑容足以令他陶醉。
這時鳳仙領著石天傲跑進來說:「天雷,外面又來了很多契丹蠻子,石頭恐怕頂不住,你先去幫他,夫人就交給我來照顧吧!」
看到天雷猶豫的眼神,柳含蕊對他說:「你去吧,石頭哥需要你,我和天傲在這裡等你。」
「那好,我盡快回來。」石天雷親親她的臉,對鳳仙說:「鳳仙,他們就拜託妳了。」
可是,當戰鬥結束,石天雷和石頭回到「迎客居』時,卻發現柳含蕊和天傲再次失蹤了,連鳳仙也芳蹤杳然。
柳含蕊躺過的床上依然血跡斑斑,地上也有掙扎過的痕跡。
「一定是方寒拓干的!」石天雷恨恨地說,於是他們分頭搜尋。
石天雷搜尋到店裡的地窖口時,卻看到石頭正對他作出「噤聲」的警告,於是他悄聲靠近。當聽到裡面的對話時,氣得他直想殺人。
「臭婊子,快說,妳到底把她弄到哪裡去了?」方寒拓冷硬的聲音在地窖裡顯得更陰沉。
鳳仙毫不示弱的說:「喲,我的爺,你生什麼氣?是你不守信用在先,我們早已說好我不揭穿你契丹大汗御前軍師的身份並把那個女人弄給你,而你會幫我得到天雷的,可是我們如約將那女人綁到小屋給你,你卻用他們做誘餌捕殺天雷……」
「住口!」方寒拓粗鄙地罵。「妳這婆娘心裡就只有石天雷,忘了我才是妳床頭的主?」
「呸!得了吧!石天雷的女人哪個不是你的床頭客?得不到的就是香的,那賤人……」
「啪!」一記清脆的巴掌聲打斷了鳳仙的話,方寒拓怒氣勃發地罵道:「就憑妳們幾個,連替她提鞋都不配!妳再敢罵她一句,我就宰了妳!」
「你、你這蠻子,居然敢打我?」鳳仙又驚又氣地扑打他,被他甩開。
「快說!是不是瑞芳那騷蹄子把她弄走了?」
「是又怎樣?你永遠不可能得到她!石天雷早就勾走了那賤人的魂……啊!」
一聲慘叫,地窖門被撞開,鳳仙像片落葉般飄飛出來,落在台階上。
「我警告過妳,罵她,妳就死定了!」就在石天雷與石頭怔愣間,方寒拓的身影如飛矢般躍出,往遠方奔去。
石頭正想去追,石天雷拉住他。「讓他去,他可以帶我們找到蕊兒和天傲。」
然後他蹲在奄奄一息的鳳仙身邊,抓起一把白雪擦洗掉她嘴邊不斷湧出的血。
「為什麼?」他簡單地問,心裡充滿了複雜的感情。
「因為你……你應該娶的是我……」鳳仙的目光逐漸渙散。「可是……你、你從來……不碰我……」
「我對妳從來沒有非份之想,我只把妳當作是我好兄弟郭大的妻子。」
「不!我不要郭大,從來不要!」突然迴光返照的她精神大好,臉上露出冷酷的笑容,她使勁抓住天雷的手挺起身子說:「是我抓走了她,我要她死!天雷,我愛你--一直愛……」
石天雷掙脫被她緊拙住的手站起身,道:「不,那不是愛!」
「你……」然後她的身子一僵,鬆弛的眼瞼覆蓋了那雙已然瘋狂的眼。
☆☆☆☆☆☆☆☆☆☆ ☆☆☆☆☆☆☆☆☆☆
蒼茫雪原,四周是一片無法穿透的白,冰冷的寒風彷彿滲入到骨髓裡似的。樹枝被風刮得窸窣作響,蒼涼的聲音敲擊著她的心坎,冰雪像蜂螫般打在她的臉上。柳含蕊在這片無盡的雪白裡早已失去了方向感,只是拉著天傲在雪地裡艱難跋涉,可憐的天傲已經累得不能舉步了。
她看著前頭那兩個不停地爭吵,將她和天傲逼進今日慘狀的賊人。
「我不走了!你為何一定要選這條路?」瑞芳抱怨著,此刻他們正走上一個山坡,她既累又餓。本來她是想將柳含蕊和天傲藏到她以前的情夫處,以此要挾石天雷的。不料,幾個時辰前方寒拓追來,強迫她改變方向,破壞了她的計劃。
面對她驕縱的脾氣,方寒拓開始時還軟言相哄,攙扶著她走,後來對她喋喋不休的抱怨也失去了耐性。這次,當瑞芳又開始抱怨時,他爆發了。
「妳這種人只會壞事!不走就不走,妳永遠留在這裡吧!」方寒拓說罷,一掌劈出,瑞芳像被踢出的皮球般飛起撞在大樹上,再墜落於岩石上,口中噴出大口的血,空氣中瀰漫著剌鼻的血腥味。
「她死了?!」石天傲看著掛在大石上一動不動的瑞芳,驚恐地問。
方寒拓轉過身,目光凶狠地看著石天傲道:「小雜種,你也是個累贅!」說著拍出一掌。
看到他嗜血的眼神,柳含蕊恐懼地猛推天傲,大叫:「天傲,快跑!」
「嫂子!」天傲被她猛然一推,往山下滑去。
方寒拓見一掌擊出只打斷幾棵樹,氣得哇哇亂叫,抽出腰刀欲往天傲擲去。
「不!」柳含蕊猛然站起,竭盡全力地往方寒拓衝撞過去。
正全力擲刀的方寒拓被她一撞,翻倒在地,刀脫手飛了出去。
他憤怒地跳起,一把抓住柳含蕊頭上的帽子把她提起來。「好吧,小美人,這可是妳自找的!來呀,現在就剩我們倆了!」
方寒拓將她的頭拉近,充滿情慾的臉向她湊來。
帽繩緊勒著脖子,使柳含蕊幾乎窒息,肋部的傷口疼痛難忍,腹部也傳來一陣劇痛。六年前的仇、今日的恨一起湧上心頭,她吃力地探手入懷,奮力抽出身上的匕首向前用力捅去……
方寒拓身子一顫,眼睛瞪得大大的掐住了柳含蕊纖細的頸子,駭然罵道:「妳這臭婊子……」
隨後,他頹然倒下,如泰山壓頂般整個地覆壓在柳含蕊身上,而那把刀順勢更加深地剌入他的心臟。
天空灰濛濛的,幾乎無法分辨出天際或地面。
石天雷和石頭在漫天飛雪中艱難地尋找著方寒拓留下的任何蛛絲馬跡。
突然,一個雪球滾到他們身前的山崖邊,被一棵樹擋住,風中隱約傳來雪球嗚嗚的哭聲。
「天傲?是天傲!」石天雷振臂提氣,一式「踏雪無痕』飄落在雪球旁,將他抱起撥開歪斜的皮帽,一張掛著冰柱的小臉露了出來。
「哥!」石天傲哭喊著摟緊天雷的頸子,語無倫次地說:「你的女人抓走我,他殺她、還要殺我,嫂子救我,叫我跑,你快去救嫂子……我要嫂子活著……」
雖然他的話毫無頭緒,但石天雷和石頭都聽得明白。
石天雷抱緊弟弟瘦弱的身軀說:「天傲,你先隨石頭哥回去。放心吧,哥一定會救回你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