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然的寂靜令柳含蕊悚然一驚,本能地想逃開,但最終還是鎮定地站著面對那個處於爆炸邊緣的惡龍。
他們像獵人與獵物般地對峙,誰也不肯妥協……
第五章
石天雷眼中冷冽的精光倏閃即滅,青筋在他的額際鼓跳,緊閉的雙唇使他嘴角的紋路更加清晰。
他真的被氣瘋了!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竟然敢在眾人面前威脅他,還大膽地直刺他心底最深處的傷口!
大家為這個新堡主夫人捏了把冷汗,此時狂怒的堡主,就是揮揮手都可輕取他人性命,而那個小女人竟敢昂頭挺胸的立在他面前,毫不畏懼地與他對峙。她是不是向天借膽了?!
怒火燒掉了石天雷的耐性,但沒有燒燬他的理智,他從不讓憤怒控制自己,這也是他能在現今亂世中自立強大的原因,今天他也不會因她而改變。
他面帶笑容--即使那笑意並末達到他的眼睛,以沒人看清的身法閃到柳含蕊身前一把捆住她的手腕,大聲宣佈道:「各位,這位就是我的新娘,射鷹堡的女主人--柳含蕊,從今以後,除了我,誰也不得碰她!」
他這番話是對大家說的,但他的目光未曾離開過柳含蕊的臉,他的手在她纖細的手腕內側輕輕的摩挲。
努力忽略他輕佻的舉動,柳含蕊從他冷硬的眼光中,看到了宣戰--我就是要碰妳,有膽就來毒死我吧!
大廳裡仍然一片寂靜,接著是烏蘭瑪憤怒的低喃和瑞芳失望的啜泣,春蘭木然地看著地板,彷彿此刻地上正長出什麼稀奇東西來,而更多的人則是偷偷地打量那個敢挑戰堡主的女人。
石天雷沒有理會別人的反應,話一說完,不顧柳含蕊的掙扎和反抗,扭住她的雙手就把她甩上肩頭往樓上走去。
「放開我!你這個不要臉的色魔……淫賊……」柳含蕊憤怒地用好不容易掙脫出來的一隻手捶打著他的背脊,可他堅硬的軀體反而弄痛了她的手。
她的辱罵更加燒旺了石天雷胸中的怒火,他壓緊她扭動的身軀,出手點了她的啞穴。
立時,四周恢復寂靜。
「堡主……」三叔及其它人試圖阻止他,但他的眼神嚇退了他們。
大跨步走進他寬敞豪華的臥室,他抬腿將門踢上,將她狠狠地扔在床上,隨即欺身壓住她,用自己身材上的優勢控制了她的反抗。
不能說話的柳含蕊憤怒地瞪著他,黑白分明的眼眸將那些不堪入耳的妒罵繼續傳達到他心裡。
「不要用那樣的眼神看我!」怒火焚心的惡龍狂吼,心裡充滿了挫敗感。
這一路上有多少個夜晚他擁她在懷中,但他卻克制著自己,為的是怕自己對她太依戀,怕自己的心失落得太徹底。他以為只要回到家,其它女人仍可如以往那樣滿足他的需求。不是嗎?她們個個長相美艷、身段誘人。
可是他錯了!今天,當他碰觸、擁抱,甚至親吻她們時,他不再有任何衝動,相反的還有一絲厭惡。為此他感到憤怒,都是身下這個該死的女人的錯!
她不僅強力入侵了他的心,還控制了他的身體,令他對其他女人失去了熱情,而她居然還敢像躲避瘟神似地逃開他,還膽大包天地跟他挑釁!
不!他絕對不能容忍,沒有女人可以控制他!沒有!
為了征服她,他決定不再克制!不管是為了什麼理由,他要她--立刻!
他粗暴地攫住了她的唇,懲罰性地吮吻她。
柳含蕊心想:好吧,他要玩?大家一起玩,她絕不做被動的角色!
於是她也猛烈地回吻他,用同等的方式吮吸他。
然而在她真正吻上他的薄唇時,她卻無法做到「以牙還牙」,因為她又感到那道令她狂喜的光芒擊中她,這光芒就和新婚之夜的一樣,但是比她記憶中來得更強烈、更神奇也更眩目。於是她緊緊擁抱著他的頸子,將她真心的吻奉上。
她最初的反擊惹火了石天雷,但她緊隨其後的溫柔卻化解了他心頭的怒氣。他忘情地吻她,用力地吸吮著她,彷彿想把她的心吸入自己的口中。
在狂吻中他們漸漸迷失了自己,他們的吻不再是征服與被征服的抗衡,不再是控制與反控制的較量,他們在對彼此溫柔的品嚐誘哄中真心地索取與付出。
石天雷並沒有意識到在他享受快樂的同時也付出了最真實的感情,他的騰騰怒火轉瞬間變成了熾熱慾火,引導他將懷中的小女人帶到了他們新婚之夜後就一直渴望的境界……
他忘卻了一切,包括他的煩惱以及對她的懼怕。她好似已經成為他的一部分,在他們體內彷彿有一把火燃燒著一切,最終只剩下兩顆融化在一起的心……
等狂亂的心跳漸漸平復,石天雷抬起頭,困惑地盯著柳含蕊癡迷的雙眸。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一和她親熱,就完全地失去了控制。
「蕊兒,我的蕊兒!」先前的怒火早已熄滅,石天雷滿懷激情地呼喚著,俯身親吻她已然紅腫的雙唇。
柳含蕊同樣在激情蕩漾的餘波裡困惑不已,她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可以那樣恨他卻又那樣愛他?想到他們火熱的激情和無與倫比的快樂,再想到樓下的那些女人及自己未來悲慘的命運,她的淚終於止不住地傾洩而出。
沉浸在疲憊和滿足中的石天雷沒有注意到她的異樣,他不停地吻著她,彷彿一生一世也吻不夠,直到他嘴裡嘗到鹹苦的淚水……
啊,她還是不甘願!
石天雷低歎著抬頭。這是第二次看到她流淚,她的淚水總讓他心痛欲裂。
「妳真的那麼恨我嗎?」石天雷悶悶地問。
柳含蕊無言地盯著他,張了張口卻無法出聲,淚水依然流淌。
她恨他的輕薄孟浪,恨他女人成群還要強娶她,更恨自己如此沒用,即使心裡忿恨,對他卻仍有割不斷的情愫。
況且此刻她嘴不能言,渾身乏力,心裡仍激盪著因他而起的情潮。但他卻只在想什麼恨不恨的事。
「天哪,我真該死!」石天雷猛然想起,懊惱地一拍腦袋,起身解開她被封住的穴道,又用一個又一個溫柔的吻向她表達歉意,他怎可枉顧她的意願,用這樣的方式對她,他從未強迫過女人的啊!深沉的罪惡感令他不知該如何面對她。
「對不起,蕊兒,我忘了--我是個該死的惡棍,我不該那樣對妳……」
他顫抖著雙手,為她拉好衣裙,然後頭也不回的逃出了房間。
不久,紛亂的人馬聲從樓下庭院中傳來,柳含蕊無力起身查看,只是靜靜地躺著。很快地,馬蹄聲揚,轉瞬又恢復了安靜。
柳含蕊知道他離開了,心裡竟有說不出的寂寞和淒涼。
「嫂子?我可以進來嗎?」門口傳來怯怯地輕喚。
柳含蕊急忙起身,只見剛才在大廳裡看到的那個梳雙髻的女孩站在門邊。
「啊,進來吧。」柳含蕊慌忙的檢查自己身上的衣著,幸好方才天雷已經幫她穿好了衣服,但想到他當眾那樣對她,還對她做那事……她不由得臉滾燙起來。
女孩有點擔心地走到她身邊,關切地問:「他有打妳嗎?」
柳含蕊驚訝地揚起秀眉。「打我?不,他沒有。」
她心想,倒是我把他給嚇跑了。
「啊,妳真勇敢,居然敢那樣對他說話。」女孩佩服地說。
聽到她的驚歎,柳含蕊笑了。「不,我只是知道他不會傷害我罷了。」
話說出口,柳含蕊發現這是事實,儘管沒有任何保證,但她真的確信他不會傷空口自己。
「我哥人不壞,只是不相信女人,其實他心裡很苦。我看得出妳是好女人,只要妳對他真心,他最終會對妳好的。」女孩仍然羞怯,但看著柳含蕊的眼睛裡充滿了崇敬。
「妳是天雷的妹妹?元青的未婚妻?」柳含蕊想起剛進堡時遇見的元青,石天雷簡單提到過。
「對,我叫石天慧。」女孩羞澀地說。
柳含蕊點點頭,又好奇地問:「妳說妳哥心裡很苦,為什麼?」
「看來我哥什麼都沒告訴妳。」石天慧低垂著頭喃喃道。
「我們的娘很痛恨這個地方,十年前,她勾結她的情夫在飯菜裡下毒,害死了爹爹和大哥大姊,那姦夫還令他的手下搶劫堡內庫銀,放火燒堡,造成四嬸和她的一雙兒女死於大火……激戰中,四叔和堡內許多的衛士被殺,三叔受重傷,失去了武功……」
不堪回首的往事令石天慧渾身顫抖,柳含蕊擔心地扶她坐在床沿,震驚於她講述的往事,天下怎會有如此無情的女人?居然不守婦道、紅杏出牆,還唆使情夫毒害親夫和子女?虎毒尚不食子呢!怒火在柳含蕊心中燃燒。
「那妳和天雷呢?你們沒有受到傷害嗎?」
「我那時才九歲,吃得少,中毒不深,是三嬸救活了我……但她卻沒能救活她自己的女兒。哥哥十七歲,那時正在在武當山學藝,而元青哥在外地收帳,因此躲過此劫,可是--」石天慧猛然吸口氣,大眼中充滿了恐懼的淚水,悲傷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