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忍不住動了氣,龍臨淵血脈僨張,一雙深邃的眼眸恍若刀子一般的銳利。
「你只不過是個躲在家族勢力之後的男人,在你的生命中沒有任何值得你珍惜的東西,可是千尋不一樣,她有顆良善的心,她有著可以拯救許多人的醫術,她實在沒有必要替你冒生命的危險。」
冷言的話,一字字撞進龍臨淵的心裡,可說實在話,現在的他是一頭霧水的。
他指的是上次那個黑衣刺客傷人的事嗎?那次雖然千鈞一髮,但她受的傷卻是小傷,那麼他的指控也未免嚴重。
若他指的不是上次那件事,那麼他說的又是哪一樁呢?
無數的疑問在心頭盤繞,他的疑問看在冷言的眸中,只得到他的一記輕哼,並沒有為他換來任何的解答。
「希望你以後好自為之,病好了後,別再來打擾我家主子,從此盤龍堡與我們主僕兩人再也無涉。」
冷言說完,不等龍臨淵有任何的反應,便倏地回身,此刻他的眸中有著一抹不願被人察覺的情感,那是他這輩子都不打算宣揚的秘密。
「等一下!」喝住了冷言的腳步,龍臨淵目光灼灼地瞪著他挺直的背脊,帶著一絲王者的霸氣說道:「你把話說清楚!」
「有那個必要嗎?說了你又能做什麼?」
深知一旦傅千尋做了決定,就斷無轉圜的可能,他今天本不該來,可是卻又忍不住的想來。
身為一個旁觀者,他看待她和龍臨淵之間的糾葛,瞧得比她自己還清楚,所以他忍不住想要知道,為什麼一向七情不動、六欲不興的她會獨獨對龍臨淵……
「不管我能不能做什麼,我都要知道事情的始末。」不再恣意玩笑、不再霸氣凌人,此刻的龍臨淵就像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一條好漢。
望著龍臨淵堅定的神情,冷言開始有點明白為什麼她會對他另眼相看的原因了。
唇角微掀勾起一抹苦笑,他的心在說與不說之間拔河著。
終於,冷言還是選擇了不說,只是淡淡地道:「沒有什麼事情的始末,告訴你這些,並不是指望你能償恩,我家小姐天性淡泊名利,我只是希望你能懂得不再糾纏,還她一片清靜。」
「你……等等!」龍臨淵倏地出手意欲扯住想要離去的冷言,誰知他反手一掌,重重地往他拍去,那虎虎生風的聲響,足見他運盡了十成十的功力。
冷言的敵意從何而來?
心頭疑惑初升,但見那掌就要襲到,他連忙運勁,初時他以為冷言的出手只不過是為了反擊他的阻止。
誰知他卻像是打上了癮似的,一掌接著一掌,一拳跟著一拳。
漸漸地,他那俐落的身手也引起了龍臨淵想要較量的念頭,於是他轉閃為攻,你一拳我一掌的,兩人打得好不樂和。
兩人的功力幾乎相當,因為屢次中毒而總是躺在床上休養的龍臨淵更是打出了興致,至於冷言則是抱著一種為傅千尋抱不平的怒氣,出手更是不留情。
不分勝負之下,即使兩人都已經大汗淋漓了,卻依然還是不肯罷手。
直到他們的打鬥聲引來了眾多僕傭的圍觀,連帶驚動了龍臨閣和傅千尋,兩人連袂趕至。
她轉頭瞧著龍臨閣,不敢置信地發現他竟然只想袖手旁觀。
她衡量情勢,原想兩人勢均力敵,就算是活動筋骨的較量,應不至於造成傷害,所以想要不管。
可是又一轉念,想到龍臨淵的身體狀況,再想起明晚正是月圓之月,是逼出蠱毒的最好時機,所以也不能不管。
當下她微微運氣,踩著輕飄虛無的步伐凌空而起,飛掠至兩人之間。
原要發掌的兩人,一見到她的身影,立時急急收勢,就在千鈞一髮之際,掌力險些就要拍上她纖弱的身軀。
收勢之後,三人飛旋而落,腳跟才碰到地面,龍臨淵便氣急敗壞的瞪住她。
「該死的!妳是不要命了嗎?」
誰知他的怒吼只換來了傅千尋淡淡的一瞥,她好整以暇地說:「明晚月圓,是你逼出蠱毒的最好時機,你著實不宜運功。」
「就算要讓我們停止,妳也不必飛竄到我們之間,妳知不知道要是我和冷言其中一人收勢不及的話,妳就慘了!」
龍臨淵還是止不住氣的叨念著,可偏生傅千尋只是有聽沒有到似的依然一派雲淡風輕,彷彿他的怒吼只是尋常的蟲鳴鳥叫似的。
「這是最快的方法。」
「妳……」
真是被她給氣死,他說了那麼多,可卻不見她有一絲慚愧之意,當下龍臨淵的怒氣更是沖天。
她知不知道,剛剛差點傷到她的那一刻,他的心幾乎停止跳動?
那感覺讓他心驚,也讓他止不住想要教訓她的怒氣,但偏偏就在此時他的眼角忽爾瞥見大哥那似笑非笑的戲謔眼神,當下他的心思一轉,
想也沒想的就大手一掠,也不管是不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他的手就穩穩的定在她的腰際,然後氣一提,便飛掠而去。
「你……」冷言面對這樣出人意料的發展,想也沒想的便要提氣追去,可卻突地被龍臨閣給擋住。
「冷兄弟,較量了那麼一番只怕也累了吧!我瞧咱們到前廳喝茶去。」
「沒興趣!」心裡憂心著傅千尋,雖然明知龍臨淵應該不至於傷害她,可是看著他倆並肩離去的身影,他的心竟微微起了刺痛。
「你又何必這麼拒人於千里之外呢?」
「我和你們這些富貴之人無話可說!」
相較於冷言的沒好氣,龍臨閣卻是絲毫下在意,大手往那寬厚的肩頭一攬,然後說道:「富貴之人亦是人,也有好人與壞人,恰恰好盤龍堡不出壞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看著那兩個身影逐漸縮小成一個黑點,冷言知道自己追不上了。
其實該說的是,他一輩子只怕都追尋不到,因為他不是那個會讓她掛心的人。
「我知道妳看傅大夫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還珍貴,那麼是不是更該給她一個機會讓她得到幸福,而不是讓她終老山林之中。」
一雙眼看盡世間事,龍臨閣早就看出了冷言對傅千尋情感上的不尋常,他不點破,只是略略提點,他知道,冷言是個聰明人,必定可以懂得。
「他值得一個在乎她的男人。」
「別瞧咱家臨淵那小子好像火爆郎君,每天不吼吼人就渾身不對勁似的,但是若是被他珍視的女人一定很幸福。」
他們龍家的男人向來有個良好的遺傳,對待自己心愛的女人必定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還重要。
「你保證?」聽著龍臨淵的話,他要求道。
即使他不是她的真命天子,但依然不容人錯待她半絲半毫。
「我保證!」收起了輕笑,龍臨閣鄭重的點了點頭。
他瞭解自己的弟弟在張狂的外表之下,有著一顆多麼柔軟的心。
他投注在傅千尋身上的眼光和關心已經超乎常理,他已經愛上她,只是卻還不自知。
其實他還滿期待當臨淵得知的那一刻,不過現在那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得先找出那個躲在暗處,動機不明的人。
因為這段時間臨淵的屢屢受襲已經讓他的耐心耗盡,他相信臨淵一定也是這樣的想法。
所以看好戲可以晚點看,最重要的是必須先治妥臨淵的身體,然後再找出那個藏鏡人的真面目和他的目的。
這樣才可以好枕以暇的看戲啊!
「你的確是該給我這樣的保證,如果你們知道她想用怎樣的方式替龍臨淵治蠱毒的話……」
那話是低喃,可是全都躲不過耳聰目明的龍臨閣。
他讓那些話在自己的腦海裡頭轉了一遍,似乎隱隱覺得好像有什麼不對勁似的。
「呃……」才剛開口想問冷言,那段話究竟有什麼含意。
誰知冷言卻一改方纔的疏離,學著龍臨閣方纔的豪氣,然後大掌往他的肩頭一搭,說道:「不是說要奉好茶?」
「是啊!」龍臨閣被動的點點頭。「可是……」
「怎麼,堂堂的盤龍堡不會連一杯好茶、一杯好酒都請不起吧!」誤解了他的猶豫,冷言帶著譏誚的口吻說道。
「那當然是不可能的。」說到這個,龍臨閣可就驕傲了起來。
那酒窖裡的好酒,可都是他苦心珍藏的佳釀耶,只是一直找不到人同飲,如今的冷言當然是個好對象。
肚子裡的酒蟲一發饞,當下就將方纔的疑問全都忘了個精光。
原本還格格不入的兩人,此刻卻像哥倆好似的勾著肩、搭著背,完全將方纔離開的兩人給拋在了腦後。
第七章
「你這是幹什麼?」小巧的金蓮兒才剛落地,被莫名其妙挾持到某座山頂的傅千尋立時以帶著微怒的口吻朝龍臨閣質問。
但她的嘴兒才張,龍臨淵卻冷不防的一個腰身打彎,那兩片有稜有型的薄唇已經偷得了一個香吻。
「你……」面對他這出人意表的舉動,她愕然至極。櫻桃般的小嘴兒張成了一個圓,久久不能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