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夢嗎?
縹緲的霧氣繚繞著,透著那霧,龍臨淵有一種身置夢境之中的感覺。
想要抬手撥開眼前的煙霧,可是……
竟然不能動!
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倏地湧上了心頭,深吸了口氣,他定了定心神,一雙銳利的眸兒微瞇,打量著四周。
果不其然地,他在房裡的角落瞧見一抹雪白的身影。
多麼似曾相識的情景啊!
忍不住他佩服起這個女人的勇氣。
難道她不知道她這個舉動會徹底的引發出他的怒氣嗎?
背脊後兩道銳利的光芒疾射而來,傅千尋幾乎在他的視線接觸自己的那一刻就察覺他已經醒來。
她很清楚自己即將要面對他的怒氣,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轉過身,卻突地對上一雙平靜無波的眸子。
和她腦海中想像完全不一樣,他的平靜讓一向習慣他的怒氣的她忍不住一愣。
「你……不生氣嗎?」她遲疑地問。
龍臨淵沒有開口,只是定定地瞧著她,但這樣平靜的他反而讓她彆扭了起來。
忍不住地步上前去,傅千尋伸手想要探探他的額,心裡盤算著他是否病情有異,還是……
腦中的思緒轉個沒完,突然一隻手俐落地翻上了她的纖腕。
還好剛剛他不動聲色地暗暗運氣衝破了被點的穴道,這才能夠如此順利的抓住這只自投羅網的兔兒。
「你……」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嚇著了,她僵愣了一下,這才低頭望著他,此時她的眸中漾滿了不敢置信,他不是應該全身不能動彈嗎?
龍堡主明明是這樣同她保證的,怎麼這會兒他卻可以移動手臂……
「我記得我警告過妳了。」龍臨淵的聲音低如鬼魅,飄進了她的耳際。「不准妳再這樣對待我!」
「我也說過目前只有這種辦法才能暫時幫你壓抑你體內的蠱啊。」
傅千尋忍不住揚聲反駁,要知道若是可以,她也不願用這樣的方式啊!
「我並沒有求妳!」龍臨淵咬著牙說,平靜的面容之下儘是奔騰的怒火。
「我……」她本要反駁,可是話到嘴邊卻又頓住,其實……他這樣說也對啦!
他的確是沒有求她醫治,可難道就因為這樣,他就可以這樣「無理取鬧」嗎?
「妳要付出妳該付的代價。」他的話輕柔地不似威脅,可是她卻依然感應到了極大的壓迫感。
她不是已經付出了代價了嗎?
因為她的一時心軟,她莫名其妙的被困在這金碧輝煌的大宅之中,她甚至還……還怎麼樣呢?
一顆清冷而無慾無求的心,因為他的存在而起了波瀾,難道這不算是她付出的代價嗎?
傅千尋的思緒未落,突然一記黑色的身影破窗而人,閃閃的劍光筆直地朝龍臨淵的方向刺去。
糟,她心中暗叫了一聲,連忙搶上前去,擋在龍臨淵的身前。
「女人,滾!」他瞪著眼前的身影低斥。
就算他再不濟,也不用一個柔弱的女子來替他擋劍,她若不要命,方法多得是,不用賴到他的頭上。
他努力地想要站直身子,可是方纔他只來得及衝開手部的穴道,腿卻依然僵直的不能行動。
眼看著那把亮晃晃的劍就要斜刺到傅千尋的身上,驟然間一陣窒息感快速的在他的心裡擠壓著,令他暴喝道:「住手!」
那聲音即使帶著萬鈞的氣勢,卻依然不能阻止那把劍刺往傅千尋。
就在他不顧傷己的,運著十成十的功力往穴道衝去時,讓他瞠目結舌的事情發生了……
只見傅千尋緩緩地抬手,那白色的長水袖卻像有生命似的纏捲住那把致命的長劍。
然後她輕輕地一揮,那把原該刺進她心窩裡的劍就像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打中一般,完全地偏了。
她會武功?!
那麼纖纖柔柔、靈動剔透的她竟然身懷武功,她……
只見她宛若凌波仙子般的踏著步伐,那要人命的劍竟是怎樣都無法碰到她絲毫,但黑衣人仍不死心,宛若流星雨般的揮舞著劍身,拚了命往傅千尋的身軀剌去。
終於,黑衣人似乎發覺再纏鬥下去絕對對他沒有好處,他索性在靦著了一個空隙之際,斜劍狠狠地往被禁錮在木桶之中的龍臨淵刺了過去。
這出乎意料之外的一擊,讓傅千尋忍不住著急了起來,也說不出是什麼心態,反正此刻的她就是滿心滿腦地想著不能再讓他受傷,不忍再見那利刀劃破他的身軀呵!
她寧願,那刀是劃在自己身上的!
於是心急的她搶上前去,試圖阻止,可偏偏她手無刀,於是她甚至沒有絲毫猶豫地用自己肉身去擋。
那黑衣人見機不可失,一劍重重地往傅千尋的身上劃下,本來她絕對可以閃過,可是為了顧及龍臨淵安全的她一時閃避不及,雪白的衣服頓時沾染了艷紅的血跡。
眥目欲裂,一股莫名的揪疼就這麼硬生生的擊中了龍臨淵的胸口,他驀地低吼一聲,不顧一切的運了十成十的功力打通了被點住的穴道。
他飛身而出,俐落的招式狠狠地朝著黑衣人攻去,不留情的掌重重地往那人的胸口拍去。
嘔了口鮮血,見大勢已去,黑衣人不再戀戰地再次破窗而去,龍臨淵原本想追,可是心中卻掛意著傅千尋的傷勢,再加上屋子週遭傳來的雜沓腳步聲,顯然這兒發生的騷動已被堡中的人發現,龍臨淵旋即收勢,拾起衣物穿載好,回身往她的方向步去。
第五章
「妳還好吧?」龍臨淵動作既急切卻又粗魯地想要翻看傅千尋的傷勢,但卻因為她的閃躲,伸出去的雙手落了個空。
那刀劃在她纖細的手臂之上,鮮血染上了薄紗,但因傷勢不重,他原本緊揪著的心因而放了下來。
他瞪著她良久,才吐出一句。
「妳究竟還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瞞?」重複著這個充滿指控性的字眼,傅千尋的神情充滿了不解。
她有瞞他什麼嗎?
「從一開始,妳讓人誤會妳是啞巴,然後再到妳會武功這件事,妳究竟還有什麼秘密?」
基本上隨著大哥風裡來、浪裡去,龍臨淵現在已經鮮少對任何事感到驚愕的,
可是在親眼瞧見總是纖纖弱弱的傅千尋竟然會武功之後,他的嘴巴大概圓得可以塞下一粒大饅頭了。
她彷彿就像個充滿神秘的女人,屢屢都叫人感到詫異。
「我沒瞞,那些也都不是秘密,我只是不覺得有敲鑼打鼓告知的必要。」她實話實說。
從來也沒刻意隱瞞,只是沒人問她就沒說啊!
這樣……很奇怪嗎?
她不懂他為什麼要用這樣含著濃濃指控和探究的眼神瞧著自己,而且還抿唇不發一語。
「你……又生氣了?」
也不能怪她這樣問啦,因為在和他相處的時候,他的確總是處於憤怒狀態,所以她也只能這樣臆測。
哼,在她的心裡他倒成了小氣鬼了,也不想想是誰總是自作主張的擅自決定一切,這能怪他生氣嗎?
龍臨淵下悅的咕噥了幾句,然後一聲招呼都沒打的扯過她受傷的手臂,將那紗袖往上拂起。
「你……」被他的粗魯弄疼,傅千尋悶哼了一聲,兩道細柳眉幾乎連成了一條直線。
她不意識地想要從他的魔掌之中,抽回自己的手臂,可是卻因為他的緊握而只能作罷。
「我……I任由他皺著眉頭翻看自己的傷勢,傅千尋很想提醒他她自己是個大夫,但嘴才開,立即便引來了他悶悶地低吼。
「閉嘴!」
「可是……」傅千尋再接再厲地想要告訴他,這個傷口她等會兒自個兒處理就行了。
可龍臨淵卻猛地一把將她橫抱而起。
「你幹什麼?!」雖然稱不上是花容失色,但是龍臨淵這驟然的舉動著實還是讓她結結實實地嚇了一大跳。
「妳受傷了,我帶妳去包紮。」
他理所當然的望著她說,可是……
她傷的是手,又不是腿,這樣有必要嗎?
「我傷的是手。」她試著提醒她,纖細的身子更是彆扭的在他胸前掙扎著。
「我知道!」他沒好氣的應道。
他當然知道她傷的是手,可是那又怎樣呢?
踩著穩建的步伐,他完全不理會傅千尋在他懷中那彆扭的掙扎,只是筆直地朝著自己的目標前進。
就連堡內來來往往的僕傭,不時對這景象投以詫異的神情,他也連理都不理。
那些含著刺探意味的神情,讓傅千尋向來雪白的雙頰緩緩地飄上了一片紅雲,她尷尬萬分,努力地想要掙脫。
但偏偏他的手卻有著強烈的意志,不論她怎麼掙扎,都不曾移動分毫。
「你放開我!」終於,在努力了好一會兒之後,她挫敗的低呼。
可是手的主人卻只是任性地睞了她一眼之後,又繼續著自己的步伐。
面對這樣固執的他,傅千尋也只能無奈地任由他抱著,直到來到自己這段時間一直借居的廂房。
進了門後,他看似粗魯,實則溫柔地將她放在榻上,然後問道:「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