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怒不可遏地繞過車子,伸手開門,並粗暴的扣住她手臂,強行用力地將她整個人拖拉下車,「砰」聲將車門甩上,可是當他甩上車門轉身面對她時,卻不見她的人影。
「該死的女人,你……」他憤怒的咒罵聲戛然止住,雙眼直瞪著腳邊突然觸及的物體——她癱瘓在地上的身體。
紎熾瞪著她呆滯了三秒,一抹譏嘲不屑的笑容緩緩在唇角揚起,他就這樣冷酷無情的退後一步將身子半靠在車門上,雙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著地上的她,嘲弄的說:「怎麼了,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十秒鐘之後。
「我勸你別白費心機了,我是不會去扶你的。」
又十秒鐘後。
「好吧,如果你覺得那種姿勢談起話來比較舒適的話,你就繼續躺在那裡吧。」他冷淡地說,「我打算明天晚上正式開始我們的計劃。」他開門見山的對她說,並停頓了一下,見她是否有任何反駁或異議。
四周沉靜了三秒鐘後,他再度開口。
「我想既然你對男人的魅功如此了得,那些想將你改變成窈窕淑女的課程對你來說根本是多此一舉,所以省去前半個月的訓練過程,我們明天直接照計劃做,首先我要你到『四方牛排』去吃牛排,想辦法讓谷優——暗地裡我會告訴你是哪一個,注意到你、對你留下特別印象,然後第二天再去,並在這個月內讓他對你感興趣至提出約會的邀請,這樣我們的目的就算達到了,而只要我所要的效果一達到,馬上銀貨兩訖,從此你走你的獨木橋,我過我的陽關道,誰也不必理誰。」他說得慢條斯理。
「當然,你早一天完成我們的計劃就能早一天拿到你應有的報酬,倘若你有辦法在明天就讓谷優傾心於你,對你提出約會的邀請,甚至於讓他露出像今天喬治臉上那飢不擇食的醜樣也行,只要你有辦法。」他頓一頓,看著她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怒意,「不過別說我沒給你警告,谷優最討厭不知羞恥的女人,尤其是那種才剛認識不久就對他投懷送抱,一副飢渴難耐,恨不得人家立刻扒光她身上衣服帶上床翻雲覆雨的女人,我想這一點應該是你最需要注意的。」
他指桑罵槐地說,其目的除了不能忘懷她今晚對喬治過分親熱的舉止,而想藉機發洩心中那股始終散不去的莫名忿怒外,也是為了想激怒她讓她有所反應,因為她今晚實在安靜得太過分,只是他沒想到地上的她竟如此沉得住氣,連他罵她是不知羞恥的女人,她竟然還可以 不發一言的對他不理不睬。
紎熾的眼睛一瞬間危險地瞇緊了起來,但接下來所發出的聲音卻比之前更平靜輕盈。
「另外有一件事我要事先和你說明清楚,免得你到時候怪我不守信用。」他說,「如果你在這個月內無法達成我要的效果,就是讓谷優喜歡上你的話,那麼那間月租一萬五的套房兩年的房租請你自行解決,我不會幫你付。」
他以為這樣說,她至少也該會有所反應,但她依然如死了般的臥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張皊蠹,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他眉頭輕蹙的放下抱胸的雙手,緩緩地走到她身邊,不知怎麼的,他開始感到不對勁。
「張皊蠹?」
隨著他的叫聲一簇火焰平空出現在張皊蠹身體上方飄浮著 ,照亮原本昏暗的四周,也將她那張蒼白若紙、血淚交織,從粗魯地被他丟進車中就因受不了痛楚而昏迷的臉龐印入他眼中。
紎熾驚惶失色的瞠大雙眼,蹲下身去。他伸出微微發顫的手不由自主地輕觸她唇邊怵目驚心的紅——未乾的血與淚,並稍微用力地撥開她緊閉的下唇,只見那上頭儘是一片、紫一片的傷口,而她的牙齒縫間甚至還留著鮮紅的血跡……
「老天!」他閉上眼睛沙啞的低喃出聲。怎麼會這樣?是他傷害了她嗎?
他拚命地回想從自己將她拉出餐廳到這裡的一切經過,除了將她推入車座時可能會傷害她之外,他想不透她怎會受傷,尤其還是到昏迷不醒的地步。小心翼翼地將她從頭到腳檢視了一下,他卻被她腫得比山東饅頭還大的腳踝嚇了一大跳。
「我的天,這是什麼時候……」他的腦中閃過她在餐廳中跌跤的畫面,入座後她的靜默, 以及緊蹙的眉頭……
該死的!他竟然沒注意到她的不適,而她竟然倔強到半句話也不吭,還答應喬治的邀舞……哦,該死的!他還粗魯地將她拖拽這麼一大段路,難怪她會……媽的!
怒不可遏卻輕柔地將她抱入車內,紎熾開車直奔醫院,他決定要等她醒來
後再好好跟她算這筆帳,該死的她難道不知道這一個月內她是屬於他的財產嗎?竟然敢讓自己受傷,還容許他加重她的傷害,哦,該死的她!
「啊——好痛!」 張皊蠹在劇痛間驚醒,急遽地想坐起身,卻被人由肩膀處按回床架上。
「忍耐點,再一次就好了。」背對著她的醫生說道。
「不要,好痛!」她痛叫出聲,壓在她肩上的雙手卻同時加重了力道。
「忍著點,我必須要先將你骨頭的脫臼處歸位,才能幫你治傷。」醫生說,「再一下。」
「啊——」
「終於好了。」醫生鬆了口氣說,「現在只需要幫你扭傷的腳踝上藥,包紮一下就行了。 」
「哦,去你的,小力些可不可以?」張皊蠹蒼白的臉上隱隱冒出冷汗,痛到幾近無力卻還不放棄詛咒。
「小姐,我根本還沒動手。」正在搗藥的醫生無辜地說。
「那我的腳為什麼這麼痛?」
「你的腳踝嚴重扭傷,皮膚底下還積了一堆瘀血,能不痛嗎?」醫生開始在她腳踝上敷藥 ,並必要的輕轉她腳踝以便敷藥。
「可是我扭到時也沒這麼痛……哦,媽的!你們不能小力些嗎?哦——」
「好了,剩下的就是時間問題了。」好半晌後,醫生在她的哭天喊地叫罵聲中說道,並例行公事的告訴她,「我要你兩天來醫院換一次藥,這期間別讓腳上的藥浸到水,還有最好不要用這隻腳走路。等會兒你可以到領藥房買枝枴杖,暫時用那代步……」
「枴杖?媽的,我又沒有殘廢,我幹麼買枴杖?」
「那只是讓你暫時代步用的。」醫生面無表情地告訴她,他已經習慣她粗魯的叫罵聲了。
「暫時?那枝枴杖不用錢嗎?」
「要,但不會太貴,只要……」他點頭說,卻被她打斷。
「去你的!不會太貴也是要用錢買,你們醫院想摳我的錢呀?」
醫生頓時變臉,他這是招誰惹誰呀?好心被狗咬!
「張皊蠹,注意一下你的態度。」一直站在她頭頂上方, 剛剛費九牛二虎之力方能壓制她,好讓醫生治療她腳踝的紎熾終於忍不住警告地開口叫,並認真的詢問醫生,「請問她的腳什麼時候可以好?」
「至少要一個月。」
「一個月?你這個蒙古大夫……」
「張皊蠹!」紎熾再次怒斥警告她,實在不能想像剛剛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女人和眼前這滿口髒話的恰查某是同一人,而最該死的還是他剛剛竟還為她自責、擔憂不已,他真是宇宙第一世界級的大笨蛋!
「走,下來。」他粗魯地拉了她手臂一下,要她下床。
張皊蠹瑟縮了一下,不知是為了他冷峻無情的聲音與表情 ,還是為腳踝的疼痛。不過她還是慢慢地起身離開病床,並在看到他眼中閃過一抹同情的溫柔時,怒目相向的冷道:「收起你那貓哭耗子的表情,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紎熾的表情再度冷硬了起來,「走,我們回家算帳!看你今晚到底說了多少句粗話,要罰多少錢,還有為什麼扭傷腳卻充硬漢的不說,弄到現在這種不可收拾的地步,走——」他拉她。
「痛!」她突然驚叫一聲,不想露出虛弱的樣子卻不由自主地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求他別碰她,「拜託我自己會走,你不要碰我好嗎?」她咬緊牙關忍痛地說。
他看她一眼,「很痛嗎?」聲音是她從未聽過的溫柔。
「廢話!」她低著頭咬牙怒道,雙眼只是瞪著那包得比饅頭還大的腳踝,猶豫不決該由哪一隻腳踏出第一步,也之所以她會被紎熾突如其來將她橫抱起來的動作嚇了一跳,「啊——媽的,你幹什麼?!」她尖叫,「放我下來!」
「閉嘴!」紎熾只說了這句話,便以他強而有力的雙手橫抱著她走出醫院。
第六章
聽著四周安靜的聲音,看著窗外黑壓壓的一片,張皊蠹鬱悶的心情化為淚水掙脫她眼眶,緩緩地滑落至枕邊。
媽的,早知道這一個月會這麼難過、這麼痛苦,她說什麼也不會貪小便宜的為了那兩年的房租費,到這裡當別人的傀儡娃娃。不能有自我思考、沒有言語自由,弄到現在連行動都受到限制,去他的!她張皊蠹何時感覺這般淒慘過?就算是父母死了,爺爺奶奶也死了,親戚們又全部把她當皮球踢過來踢過去,她了不起行李一包走人就是了,哪像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