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與恨為什麼能同時存在呢?人的心真是個複雜的機器,有多少情緒在裡頭糾葛纏綿,它卻依然承受得住,依然持續跳動……
伸出手,輕輕拂開她遮垂在耳腮旁的髮絲,他有剎那的迷惘。
對她,究竟是愛還是恨呢?愛她,他心有不甘,恨她,他又難以忘情,在愛恨之間,他總會一再迷失,一方面想狠狠傷害她,另一方面又下不了手,在這兩種情緒之中擺盪,竟比無法遺忘的宿命還要苦……
思無期,思無盡,他的相思,有誰能懂?
暗暗歎了一口氣,他彎下身,小心翼翼地抱起她走向大床。疲倦不堪的安知默睡得深沉,順著他的手勢,頭輕輕偎在他的胸口,這麼一個小小的動作,就令他的心海翻騰不已。
最愛的女人,躺在自己懷裡,豈能不教人心魂俱震?
懷著激盪的心,他屏息地將她放在床墊上,再輕扶住她的頭,緩緩地抽出手臂。
但,就在這時,安知默突然睜開眼睛,她眨了眨酸澀的眼皮,當她發現何讓正抱住她時,受到了莫大的驚嚇,想也不想便揮掌摑向他的臉龐。
「啪!」一聲清脆的巴掌,震得何讓一呆。
「你這個無恥之徒!你想要做什麼?」她又恐懼又生氣,揪住自己的衣領驚斥。
臉頰上的黥痛像個烙印,徹底羞辱了何讓的自尊,他冷冷地反問:「你以為我要做什麼?」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企圖!你趁我入睡跑到我房裡來,不就是想對我……對我……」之前的強吻讓她有了警戒,自然而然認定他意圖不軌。
「對你怎樣?」他陰鷙地逼近她。
她眼底的驚慌和鄙夷的神色激起了他的怒火,狂熾的烈焰燒融了之前縈繞在他胸前的萬縷情絲,一想到自己對她一片深情,卻被她視為流氓無賴,那股千年來的不甘心便如颶風橫掃他的理智。
「畫我已經完成,你拿著馬上滾出去!」她蹭退到床頭,急吼一聲。
「滾出去?這裡是我的住所,你憑什麼要我滾?你這個女人——過來!」他的怒氣全被挑起,陡地向前伸手拙住她的手腕。
「不要!放手!」她被他全身散發的暴戾之氣嚇白了小臉,死命掙扎。
他用力一扯,將纖瘦的她整個人拉過來,並立刻將她壓倒在床墊上,接著,他粗暴地撕開了她的衣襟,俯身惡笑。
「一個囚奴也敢這樣對我大呼小叫?你這個女人真該受點教訓……」
「放開我……」她第一次看見他這種激怒狂野的眼神,驚駭得全身微顫。
她真是太天真了,何讓的恨意早已超越了她想像的範圍,她明知危險卻還自以為能夠承擔得了他的復仇。
此刻,她才深深明白,無論她怎麼做,根本消除不了他的積怨,甚至,她還很可能賠上自己……
「我在你心中就是這種人吧?一個壞胚子,是吧?」懾人的聲音從他的齒縫中進出。
「難道不是嗎?復仇的意念已將你變成一個下流又粗俗的流氓,你的眼睛看不見真理,你的耳朵聽不見正直,你已不是我所熟悉的武狀元曹震,你現在只是一個被報復蒙蔽的可憐蟲!」她把積壓在心底的話一古腦兒地全喊了出來,只盼能勸醒他。
「但……是誰把我變成這樣的?是誰呢?既然我是個下流又粗俗的無賴流氓,就不需再對你客氣了……」他陰森猙獰地冷笑一聲,扣緊她的雙腕,猛然低頭索吻。
她大驚,急忙轉開頭怒喊:「住手——」
「你叫吧!誰要你惹火我,你就得受點教訓。」他狂笑著,霸道地堵住她的小口。
「不……」令人窒息的氣息堵住了她的呼吸,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不顧她的反抗,野蠻又無禮地啃吮著她柔軟的唇瓣,有如暴風肆虐般,掠奪著她胸腔所有的空氣……
她又氣又恨,當然,她也極為驚恐,眼前的何讓根本是頭野獸,他完全失去了理智,即使她嘶聲怒喊也沒有用,他的手如鐵夾般掃住了她,在他有力的雙臂間,她成了一隻待宰的羔豐。
滾燙的吻從她的唇栘向她半裸的胸口,她驚駭地倒抽一口氣,扭身掙扎。
「不要——」她尖叫著,
他充耳不聞,將她的雙手扣壓在她頭頂。
「放……放手!何讓!放手……」她啜泣地低吼。
那彷彿哀求的聲音微微觸動了他的心房,他抬起頭來看她,情慾波瀾萬丈地在眼中激湧。
「放開我!再繼續下去,我會恨你,永遠恨你……」她紅著眼,衝著他怒喝。
「恨……」他忽然一笑,瘋狂地道:「恨吧!我就是要你明白什麼叫做恨。」
「你……」
「只有你的恨,才能彌補我所受的千年之苦。」他神情詭魅地又湊近她。
「不……」她慌了,小臉慘白如紙。
「我要用你的身體來取悅我,用你這細白的肌膚來安慰我疲憊的心……」他說著便惡意地輕撫著她。
「不要!」她驚怒地低吼。
「呵呵……你這表情很有趣,看膩了你那冰冷的瞼孔,這張充滿恐懼的小臉反而更讓我興奮……」他嘿然冷笑,愛撫的手並未停止。
「你這個渾蛋……」她抖著聲音斥責。
「看來,我得讓你的嘴學學發出其他的聲音……」他惡笑著,全身壓向她。
他的碰觸是她有生以來最大的恥辱!
那超乎她想像的侵入令她羞憤得想死!
「怎麼不出聲了?放輕鬆點,讓我教教你,好好享受一下男女之間的極度快感。」他在她耳畔吹氣。
她顫抖地扭動身體,想擺脫那種難堪的折磨,可是她並不知道,接下來的一切,才是真正的折磨。
禁錮了千年的慾望一發不可收拾,她散發出的誘人芬芳讓何讓的克制力一下子就消失殆盡,他悶哼一聲,很快地清除了她身上剩下的衣物。
她既羞恥又無助,努力想對抗身體那份本能的反應,可是,在他的愛撫下,她的抵擋全都徒勞,不知過了多久,那節節高昇的亢奮終於出賣了她的意志,她只覺得身體裡一根緊繃的弦斷裂……
「啊……」她無意識地發出了自己從沒聽過的呻吟。
時間彷彿暫停,她的四周成了一片淨白……
「如何?感覺很棒吧?」何讓的聲音將她的心神拉回。
她瞪大眼睛,這才發現自己剛才竟回應了他的煽惑,成了一個淫媚的女人,羞恥、恨意頓時充塞整顆心,用力推開他,她抓起被子遮掩自己的胴體,氣急地厲斥:「滾開!你這個禽獸不如的東西!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I
滿心的柔情在她的怒容下煙消雲散,何讓濃眉高高一挑,臉色一沉。「真正的禽獸是什麼模樣,你還沒領教呢!」
說罷,他一個飛撲壓住她,揭開那條礙事的薄被,狂暴地吻遍她的全身。
「不要——」她駭然大吼。
但他已停不下來了,她的斥責挑起了他的仇怨,這一刻,他只想摧殘她,只想凌辱她,只想讓她深刻體驗那種永無止盡的痛楚……
他在怒氣中褪去了長褲,兩人裸裎的身體密合地糾纏著,他強健精壯的男性身軀無視於她的推擠和排斥,緊緊貼著她柔嫩秀美的纖細身子,在她無措的驚慌中,強行進佔了她——
「啊——」她疼痛地驚叫一聲。
「你真美……」他靜止不動,欣賞著她雪白的胴體。
「我……我恨你!我恨你——」她淚眼模糊地瞪著他,真希望自己就此死去。
「對,恨我,用你全部的生命恨我……」他狂笑著,尋找著那個他渴念了一千多年的棲息地……
她開始覺得害伯,害怕那個被他挑起的另一個自己,明明像個女奴一樣被他玩弄,可是身體卻一再地出賣她的心靈,他不知在她身上用了什麼魔咒,將她變成他的傀儡,讓她不得不隨著他的撩撥起舞,成為他的玩物!
何讓看著她複雜而驚惶的神情,滿意地笑了。
他存心的,存心要讓她陷入情慾深淵,他要她這太過清淨的處子之身染上人性,他要把她冰凍著的原始感官全都釋放出來。
他們的身體互相交纏著,那太過強烈的刺激震撼了安知默,加上她自責、羞憤、氣苦,在多方情緒的夾擊之下,她竟在情潮之後昏了過去。
「知默!」何讓粗喘著氣息,愕然地摟住她。
她軟軟地倒在他懷中,不省人事,逃避似地拋棄了她的軀殼,把自己的靈魂縮藏到最深處去。
在確定她只是暫時失去知覺之後,他忍不住疼惜地擁著她,在她的臉上落下細細的輕吻。
真是不可思議!擁有了安知默,他空蕩蕩的心突然變得好充實,彷彿她是他遺失了千年的一塊拼圖,如今鑲嵌回去,他才能得到完整與平靜……
他忽然醒悟,或者,他只是假借報復的名義而想得到她吧!
打從一開始,他就想把她變成他的女人,不管情咒真正的目的是什麼,不管誰才是他的新娘,在千年前的唐朝,他就只要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