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都因伍小姐。
一般男人可能會吃不消。
「你們都叫她伍小姐?」
「她是維厚先生的大小姐呀,唉,真未想到…他們現在總算一家團聚了。」他不勝唏噓。
助手過來說:「雷某回來了。」
文珊點點頭。
她一走到走廊便看見雷思聰這個人。
文珊一怔,她沒想到他這麼高大英俊。
他穿者深色西服,相當斯文,他伸手出來,「文督察,找我?」
文珊開門見山:「雷先生,你妻子伍翠群在家遇害身亡。」
雷氏臉色驟變,他雙手顫抖,說不出話來。
文珊把這一切都看在眼內。
他雖然渾身發出震驚不安悲切的訊號,但一雙眼睛卻是鎮定的。
「請問你昨夜八時至十二時在什麼地方?」
「我有應酬。」
「一夜不歸?」
「我有自由。」
「你可有人證?」
雷思聰遲疑一下,「有,此人身份我不便透露。」
「雷先生,請與警方合作。」
「我想先與律師商議。」
助手這時進來在文珊耳邊說了幾句話。
文珊霍一聲站起來。
他們在學校操場找到馮詠怡,她呆呆地蹲在一角,身上還穿著昨日的校服,身上有血跡。
馮詠怡看到警察,喃喃說:「我殺死母親,我是兇手。」
助手在回派出所途中鬆了口氣,「此案已破。」
文珊不出聲。
動機呢?
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有一個動機。
十七歲的馮詠怡有什麼動機?
「傳少女的生父到警署來。」
他來了。
年紀比雷某大一點,卻也一表人才。
他很坦白:「我已多年沒見過詠怡,前妻離婚唯一條件是交出詠怡,我現在的家庭很幸福,已有一子一女,我不想多管閒事。」
「你已完全放棄詠怡?」
「是。」
「你倆當年為什麼離婚?」
馮某人搔搔頭,「緣分已盡。」
「請著實一點說。」
「她是千金小姐,我是附屬品,家裡傭人全由伍家過來,全部叫她伍小姐,不是馮太太,日子久了,我不習慣,齟齒吾漸多。」
「你可認識雷思聰?」
馮氏冷笑一聲,「他呀,他很能幹。」
「願聞其詳。」
「文督察,我另有幸福家庭,我已再世為人,過去的事,我不想再提,請你原諒。」
「昨天晚上,你在什麼地方?」
「昨晚是我岳父母金婚喜宴,一直到凌晨一時才散,百多名親友,全是人證。」
他並沒有提出要見詠怡,轉身便離開警署。
馮詠怡一個人呆呆坐在詢問室。
文珊進去,她也沒有抬起頭來。
伍家的律師隨即進來,「詠怡,不要再說話,文督察,我想與你商議幾句。」
「你的當事人已經認罪,還有什麼好說?」
「文珊,不是她。」
「不是她,是誰?」
律師說:「她為什麼要殺死生母?」
助手進來說:「文督察,鑒證科報告出來,馮詠怡校服上血漬與死者百分百吻合。」
文督察看著律師。
律師氣餒。
文珊說:「她的確在兇案現場。」
「馮詠怡是一個可憐的孩子,她自幼沒有父親,母親再婚,得不到家庭溫暖——」
文珊打斷她:「情況與我完全相似,你別走近我,我也有理由殺人。」
律師歎口氣,外出辦手續。
助手找文珊,「大廈管理員交出大門防盜攝影機的記錄,我看過了,當晚沒有伍宅的人進出。」
「大廈由消防梯,樓梯可有人上落?」
「樓梯在門後,前門訪客去不到,一定要自單位裡邊開廚房後門出去。」
「有裝攝影機嗎?」
「沒有。」
「顧前不顧後,給兇手有機可乘。」
助手說:「而且這個人早有預謀,連生路都想好了,老謀深算,絕非誤殺。」
「凶器找到沒有?」
助手搖頭,「鑒證科說是一件鈍器,像鐵錘之類。」
文珊答:「此刻凶器一定沉在太平洋底了。」
助手說:「我也查過雷思聰底細。」
「說來聽聽。」
「十年前他演過戲,登台唱歌,也拍電視劇,隨後息影,做些小生意,可是他的專長是結交年長女友,賺取許多禮物,包括房產及名貴歐洲跑車,數年前與死者正式結婚,從此深居簡出。」
文珊點點頭。
助手忽然發表意見:「有必要正式結婚嗎,有必要把他帶進屋裡嗎?」
文珊仍然不出聲。
取得校長同意,她訪問了馮詠怡的同學。
「詠怡跟誰談得來?」
「馮詠怡十分內向,很少與人談心事。」
「總有朋友吧,有沒有留意到什麼?」
「慢著,有一個男人,時時開著跑車在校門對街等她,我曾好奇,問她是誰,她說是朋友。」
「對,我也見過那男人,衣著過時,永遠穿西裝。」
文督察取出雷思聰照片,「是不是這個人?」
同學點點頭,「我當時還問她:朋友為什麼這麼老。」
繼父去接繼女放學,也是很合理的事。
若干繼父母與子女相處得不錯,但卻不會是雷思聰,這個男人把女性當工具,要就利用,要就不用,他不會對她們有感情。
文珊回到派出所。
助手過來,「伍翠群擁有近億遺產,指明由女兒承繼。」
「不大不小的一筆數目。」
「她還有若干房地產,誰承繼了這筆財產,可以生活的相當舒服。」
「遺囑指明,財產應由詠怡承繼。」
助手答:「馮詠怡若判終身監禁,就不能承受遺產。」
「那麼,財產就轉到死者丈夫手上。」
「是,雷思聰。」
「這是動機。」
「雷思聰最近欠下大筆賭債,由伍翠群一一償還,這是否他們爭執原因,引起殺機?」
文督察抬起頭,「去找雷思聰談談。」
助手歎口氣,「在偵探小說中,能幹的警員一抓到疑犯,犯人便一五一十招供,把童年時偷糖果都說出來,現實中,疑犯到了法庭,鐵證如山,他們仍不認罪。」
文珊笑了。
「馮詠怡才十七歲,會判死刑嗎?」
「看檢控官怎麼說了。」
稍候,雷思聰應邀到派出所來,他帶著律師及一名中年女子。
那名女子坐下便說:「我是雷先生的時間證人,我叫周麗麗。」
文珊看著她。
是雷思聰真有辦法,抑或都會內寂寞女性太多?
周麗麗約四十餘歲,淡妝,衣著名貴而低調,配一套大溪地珍珠首飾,看上去非常舒服,當年,一定是個美人。
她說:「當晚,雷思聰在舍下一直逗留到天亮才走,他為著顧存我的名譽,故此不允透露。」
「你的名譽?」
「是,我還沒有辦妥離婚手續。」
這麼多女性為他爭相辯護,他到底有什麼伎倆?
文督察卻問:「你有無去探訪過詠怡?」
沒想到雷君欠欠身,「馮詠怡並非我親生。」
「你們沒有感情?」
「她是我前妻的女兒。」
文珊點點頭,「你說得很坦白。」
律師說:「我們可以走了。」
助手看著他們走出警局大門,「就這樣放他走?」
文珊答:「當然不。」
她到拘留所見詠怡。
詠怡的律師也在場。
「詠怡,我們知道兇手不是你,你雖然在場,但是動手的不是你,鑒證科告訴我們,揮動凶器的力道,決非像你這般身材的少女可以做到。」
詠怡閉緊嘴巴。
「到了這種地步,你仍護著兇手,他完全是利用你,你何必賠上性命?」
詠怡忽然說:「不,他愛我。」
文珊震驚,表面上不動聲色。
「你母親才愛你。」
「我母親只愛自己,她有許多男朋友,她太懂得享受人生,我們並不相愛。」
「可是你們愛著同一個男人。」
詠怡不再講話。
「那人是雷思聰,你與他有不尋常關係。」
詠怡倔強地別轉面孔。
律師懇求:「詠怡,軾母是世人不能原諒的大罪,檢控官已決定將你提到成人法庭審判,你可罹死刑。」
詠怡雙眼露出恐懼神色。
文督察低聲說:「你有什麼話,現在可以說了,現在是你最後機會。」
律師說:「詠怡,我們都想幫你。」
文珊告訴少女:「他又有新的女伴,那女子叫周麗麗,我們調查過,她是新江製衣的主席,比你母親更富有,你想,他還會在乎你?」
詠怡揮動拳頭,「不,不——」
「雷思聰將會得到你母親的遺產,他殺害她,奪去她生命,又騙取錢財,你還幫著他?」
「他只愛我——。」
「詠怡——」
「我不要聽你們再說下去。」她站了起來。
文督察走到窗前,輕輕像自言自語:「那一夜,伍女士與你們談判,怒斥你與繼父不尋常關係,她或許是一個自私的女子,疏忽的母親,但是,她始終關懷女兒,她與雷思聰攤牌,逐他出門,揚言他再也別想從她手上得到一個仙——」
詠怡瞪大雙眼,臉色變為煞白。
文督察說下去:「雷思聰在該剎那取起凶器——」
呵,這個女警像是置身現場一般,可怕,馮詠怡混身發抖。
「他不能就這樣失去一切,他動了殺機。」
詠怡用手掩著面孔。
「事先,雷某安排你倆在後門進屋,事後,又在後門離去,丟掉凶器,他去找不在場證據,教唆你承認殺人,他告訴你什麼?十七歲未成年,不可能判死刑,進感化院數年,出來之後,他會與你結婚,可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