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啊!」
「既然知道,就該安份一點。」剛剛那個吻沒讓她發現什麼吧?此刻的他謹慎的連嘴角微笑的弧度都控制著,生怕她瞧出端倪來。
「可是你現在的身份是我的未婚夫啊!為什麼不可以接吻?」她強詞奪理地道:「喜歡親密的接觸是情人慣有的習性,你必須要習慣。所以,當你想吻我的時候,要主動一點,這樣才有說服力啊!邱醫師不是個白癡耶,萬一被她識破,我們不是前功盡棄。」
「可是……」
「可是什麼?」她開始耍賴,「誰叫你不主動吻我,那我當然只好主動一點嘍!」
「喔。」他又是那張撲克牌臉,頭痛地想,再讓她肆無忌憚地吻下去,恐怕他的身份再瞞不了多久。
「勳,我命令你現在吻我,否則我可要主動吻你了。」她越玩越起勁。
閻建勳有些說不出話來。
「快一點!」她仰著臉,將鮮艷的唇嘟得老高。
走廊上來來往往的人莫不玩味的看著這兩人。
「一、二、三──」她數數的威脅著。
心一橫,他莫可奈何的把唇往她的臉頰貼去,想敷衍了事,可誰知她竟鬼靈精怪的把臉一側,硬是讓兩人的唇準確無誤的碰觸。
隨即她笑得一臉幸福,把臉深埋在他的頸窩低低笑著。
閻建勳不能把臉埋起來,只能抬起漲紅的臉迎視大家的戲謔,尷尬不已。
「閻醫師,我有事想請教你,可不可以請你到我辦公室一趟?」邱美玉咬牙切齒的聲音在兩人耳邊響起,接著,不等閻建勳響應,她踩著卡卡作響的高跟鞋,率先離開走廊。
既然胡麗兒老死守在他的辦公室裡讓她不得其門而入,那她可以把她支開呀!邱美玉得意的加快腳步。
「我第一次發現,高跟鞋是一種很吵人的發明。」胡麗兒巧笑倩兮的評論著。
閻建勳心有慼慼焉。
唉!他頭快疼死了,光一個胡麗兒他就頭疼得要爆了,加上鬼見愁邱美玉又要來攪和一下,看來他不吞個五十顆普拿疼,如何鎮得住這驚天動地的頭疼!
「我先送妳到我辦公室去。」
「不行!我要跟你一起過去,否則你這麼呆,遲早讓邱醫師『拆吃落腹』!」她挑挑眉,「我們一起出現,讓她沒戲可唱。」
「喔。」
兩人達成協議後,尾隨著刺耳的高跟鞋聲走去。
* * *
邱美玉早一步在辦公室裡整理好服裝儀容,準備待會閻建勳過來時,給他一個不同的好印象。
敲門聲響起,她換上一張笑臉,溫柔的打開門。
然而她熱絡的笑容在見到閻建勳懷中的胡麗兒之後,馬上像快幹掉的水泥般,僵硬在臉上。
「她、她怎麼也來了?」她錯愕的張大嘴巴,食指顫抖的指著胡麗兒。
「嗨,邱醫師妳好。」胡麗兒問候著。
「對不起,麗兒腳不舒服,我不放心她一個人。」閻建勳看著邱美玉瞬息萬變的表情覺得神奇。
「不過小小的扭傷而已,幹麼小題大做的!還得瞻前顧後、悉心照拂!」邱美玉撲了粉的臉因為氣忿而開始龜裂。
「因為勳他捨不得我啊!」胡麗兒示威地回答。
「噁心!」邱美玉因為計謀被破壞,一臉的猙獰。
「邱醫師,妳找我有什麼事?」閻建勳問。
「嗯……」原本是要跟他甜言蜜語的,偏偏他把胡麗兒這電燈泡帶來,計劃都被打亂了,這下還有啥戲好唱!
「是不是有什麼病例要討論的?」他裝出一副不疑有他的老實樣。
「啊──」邱美玉氣得七竅生煙地大吼,「沒事了啦!出去、出去,」她又歇斯底里趕起人,「別來弄髒我的辦公室,通通滾出去。」
閻建勳莫名其妙的抱著胡麗兒離開。
「邱醫師的脾氣好像不太好喔?」
「嗯,她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他已經習以為常了。
「好可怕喔!」胡麗兒佯裝出一臉畏懼的樣子,死命的偎進他胸膛。
「妳的好可怕怎麼一點說服力也沒有?」他忍不住戳破她的伎倆,揶揄的說著。
胡麗兒吃驚的看著他,「真稀奇,你這呆瓜也懂得消遣人!」瞇著雙眸,她打量起他來。
閻建勳知道自己的毛病又犯了,連忙固定好五官的位置,擺出正經八百的模樣來,以接受胡麗兒探測器似的眼光掃瞄。
他在心裡一再提醒著自己,千萬不可以隨意的消遣這隻小狐狸,要是穿幫了,這齣戲就甭唱下去,他不但得罪了胡麗兒,連那可怕的邱美玉都會再次鬼上身,那 他可真的永水無寧日!
胡麗兒不動聲色的看著他的深度近視眼鏡,心想,鏡片一圈又一圈的,難怪看不清楚他的眼睛!也猜想不出他那油頭洗乾淨會是什麼模樣?
「怎麼了?」他小心翼翼的端詳著她的表情。
「沒怎麼啊!」她又是嫣然一笑。
暗自思忖,找一天她一定要他洗掉那頭油膩膩的頭髮,順便扔了這副礙眼的眼鏡!跟她這高品味的女人在一起的男人,哪一個不是風風光光、體體面面的,這個閻建勳顯然需要她多費點心思。不過也無所謂,她就愛改造人!
閻建勳不太相信的看著她,他有強烈的預感,她一定又在打什麼主意了!
* * *
車子停在胡家大門前。
胡麗兒逕自打開車門,繞過車子前方走到駕駛座旁。
「謝謝你送我回來。」她傾前倚在車窗上,眼神挑逗的看著閻建勳,不過心裡卻是捉弄的成份居多。
「不客氣,早點休息。」別情不自禁的吻她!他不斷提醒自己。
胡麗兒兩道纖眉擰在一起,嗟,木頭,不會給個晚安吻啊!笨、笨、笨!給你油揩還不知道要揩。
「勳。」她笑盈盈的喚著。
「什麼事?」他索性打開車門走了出來。
孺子不可教也!多說無益,胡麗兒索性把自己的唇印上他的,吻得他毫無招架的餘地。
「這是禮貌,下次要記得。」她說得理所當然、煞有其事。
「禮、禮貌?」這又算是哪門子的禮貌?中華民國幾時搞這套了!我看分明是勾引吧!閻建勳心想。
「你愛我嗎?」她笑容可掬的問。
閻建勳忘了自己的身份毫不遲疑的點點頭。
見狀,她滿意地撫去他嘴上的唇膏,快樂的走進屋子。
客廳裡,胡媚兒坐在沙發上看雜誌。
「我回來了──」她打著招呼,「爸、媽呢?」
「出去約會了。」胡媚兒從雜誌裡抬頭,分心地瞧她一眼。
「姊,妳回來啦!」胡麗菁從樓上走下來。
「小妹──」胡麗兒看到妹妹身上那一套衣服,忍不住發難,「雖然在家,還是要多穿一點,天冷了。」
「我又不冷!」胡麗菁皺眉很是無奈,她不覺得這樣穿有什麼不對,她又不是大姊,穿不出像她那正經八百的端莊。
胡媚兒岔開話題問:「姊,剛剛送妳回來的男人是誰?」
「閻建勳。」她解下頸子上的絲巾。
「妳又到哪裡釣的凱子?先前一個俱樂部老闆,現在又一個,汰換率這麼高,小心台灣的男人數量不夠喔!」
「不是我釣的,是閻沁拜託我去解救她的木頭大哥。」
胡媚兒冷哼一聲,「是應該被解救,光看他那身打扮,妳還可以跟他吻得死去活來,我真服了妳了。」
聽二姊這麼一說,胡麗菁吃驚的望著胡麗兒,「大姊,是真的嗎?妳跟誰接吻?」
「沒妳的事,回房去多穿件衣服。」隨即她瞅了胡媚兒一眼,警告她別造次。
胡媚兒只是聳聳肩,繼續低頭看她的雜誌。
「我先回房了。」胡麗兒拎起包包,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胡媚兒隨即又補上未完的話,「妳的品味越來越差了。」
胡麗兒不甘示弱的回道:「人不該只看外表。」不知為何,她就是想為閻建勳辯解,他真是一個溫柔體貼的好男人,雖然穿著打扮有待加強。
「人是不該只看外表,但是這句話從妳口中說出來,真是一點說服力也沒有。」胡媚兒一針見血的頂回了胡麗兒的話。
「媚兒──」胡麗兒為之氣短。
「我要去睡了。」
放下交疊的腳,闔起雜誌,胡媚兒走上階梯,越過變臉的胡麗兒時還給了她一抹微笑,從容離去。
* * *
「建勳,馬上過來。」閻泰山的聲音透過內線電話傳來。
「好。」閻建勳闔上醫學雜誌,帶著幾份資料往院長辦公室走去。
「爸,找我有事?」
「坐啊!」閻泰山指著一旁的沙發。
他在父親對面的椅子上坐下,「有什麼事嗎?」他察覺父親的表情很嚴肅、凝重,害他不得不誠惶誠恐的如坐針氈。
「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閻泰山天生有一種不怒自威的風範在,即使只是簡單的問話,都很有份量。
「爸……」他不知從何解釋起。
「醫院裡傳成這樣,我還會不知道嗎?」他沉下聲,「上星期我出國去,副院長把事情都告訴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