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國豪帶著歡天喜地的笑容跨進「聚義廳」,一進去就開始散發紅色炸彈。
「來來來,每個人都有一份,婉兒衷心希望大家都能去參加她的婚禮,時間就訂在下個星期日,地點在香江大酒樓,離這裡不遠,希望大家當天都能抽空去參加。」他邊走邊發,一臉喜上眉梢的表情好像自己就是新郎一樣。
陳立等人看著手上的紅色喜帖,卻沒人敢動手拆開它,更沒人敢露出一絲恭賀的笑臉,因為大伙都知道喜帖上的新郎不是他們老大,偷偷瞄了首座老大的冷凝臉色,他們不禁全都挺起腰身正襟危坐了起來。
「喏,這份是你的。」走近秦軾傑身邊,楚國豪半倚在他身後的椅背上將紅帖遞給他,「婉兒說承蒙你前些日子的照顧,請你務必蒞臨。」
輕微顫抖了一下,秦軾傑抿著嘴接下喜帖,卻沒有打開看的打算,將它棄置一旁。
「怎麼,不打開來看看?」楚國豪看著他的動作,惟恐天下不亂地說。
倚在門邊的齊天歷不言不語地看著這一切,在聽到楚國豪激秦軾傑打開喜帖時眉頭不禁皺了一下。楚不是一心一意想看好戲嗎?怎麼這會兒還會叫秦看喜帖,那上面的男方不正是秦的名字,這樣一看不是什麼戲都沒了?他不懂。
握緊拳頭,秦軾傑依然沒有動作,這張紅色炸彈炸得他整個人都碎了。
一聽到楚國豪的話,陳立等人不由得臉色大變,這下子大家不死也會去掉半條命了。
誰不知道老大近日為向婉兒他嫁的事傷心透頂,進而轉變得更加冷酷無情,所以幫內兄弟無不兢兢業業的辦事,小心翼翼地不去踩到他的傷處,沒想到今天豪哥一來竟專挑老大的傷處灑鹽巴,這下子——
他們全都低下頭不忍看結果。
「不開嗎?這樣未免太失禮了,我來幫你好了。」楚國豪吊兒郎當的伸手拿過桌面的喜帖。
「你們全部出去。」
一聽到秦軾傑冷峻的命令,陳立等人不稍片刻全部消失。
「怎麼,不想讓他們看到你軟弱的一面嗎?」楚國豪冷嘲熱諷地看著他,「現在喜帖都收到了,你甘心了吧!」將喜帖丟還給他。
刺目的鮮紅在眼前閃爍著,與秦軾傑臉上的一片刷白形成明顯的對比,他不發一言動也不動的凝祝著紅帖上秀娟的字跡,她竟真的狠心送張喜帖給他?
「感動吧!在你這樣傷害她之後,她竟然能原諒你,還請你去參加她的婚禮,這真的不是普通人能有的寬大心胸吧!」楚國豪譏諷地繼續開口,「不過她的寬大比起你的『誠心』祝福好像還是猶有不及哦!」
「楚。」齊天歷給了他一些眼色,要他別做太過分。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楚國豪丟給他一個你放心,我自會斟酌的表情,然後繼續對秦軾傑嘲諷,「哦,對了,婉兒還要我提醒你,當天請你務必穿上西裝打上領帶,因為她爸爸要當面謝謝你前陣子對她的照顧,而她怕你太隨便有礙觀瞻。」
無聲地歎了口氣,齊天歷再也看不下去的轉身走出去,為了不破壞楚和婉兒的計劃,自己還得去告訴陳立他們將這個好消息壓制住,以免壞了他們的大事,說真的,他還真有點為虎作倀的感覺哩!
「怎麼,你都沒話講嗎?」楚國豪看著沉默的秦軾傑問,「如果沒有的話,我看趁現在還早,我陪你就去買西裝好了,在我記憶裡,你好像沒有半件像樣的西裝可以穿哦。」他皺眉想道。
「我不會去。」突然秦軾傑出聲了,他瘖啞的聲音嚇了楚國豪一跳。
「你感冒了?」
抿著嘴沒理他,秦軾傑木然地站起身準備離去。
「等一下,難道你是在逃避?」楚國豪一個轉身擋在他面前,「祝她幸福的話你都說得出口了,你為什麼不敢去參加她的婚禮?」
「讓開。」咬緊牙根,秦軾傑冷冷地迸出話來。
楚國豪順從地退開一步,但嘴巴卻沒有停下來,「我答應過婉兒你一定會到場,就算你不去我們也會架著你去的,所以等一下我就會去幫你選一套西裝,反正我們的體型本來就狠像,只要我可以穿你就一定穿得下,我……」
看著空蕩蕩的「聚義廳」大門,楚國豪再忍不住地笑了出來,他朝大門做了個鬼臉,悠哉游哉的將話說完,「我們大伙都等著看好戲呢!」
第九章
秦軾傑一手握著酒瓶,一手拿著向婉兒的喜帖,佈滿血絲的雙眼迷濛地看著外頭白花花的陽光,今天的天氣真是晴朗,在十二月的時節裡是很難得出現這麼一個艷陽天的,可見連天公都作美的慶祝起今天這對新人。
沒錯,今天是星期日,也就是向婉兒結婚的大日子。
「聚義樓」的兄弟們起了個大早,乒乒乓乓的準備聲音不斷地傳進他昏沉的腦中,他知道大伙正興高采烈的要去參加婉兒的婚禮,而自己卻只能躲在房裡借酒澆愁、獨自神傷,直到現在大伙走光了,外頭一片寧靜時他依然在這兒。
看著手中未拆封的紅色喜帖,他囫圇地灌了一大口酒進口,液體由充滿胡碴的下巴滴向他皺巴凌亂的衣衫上,如果可以醉死的話,他寧願自己現在就醉死。
突然房「碰」一聲門被人用力踹開,隨之傳來的是過度興奮的聲音。
「起床嘍!」楚國豪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後頭緊跟著的是齊天歷。
「嘖嘖,你看,他是不是興奮過度,一個人在這裡狂歡了一夜?」楚國豪歎為觀止地看著房內七零八落的瓶瓶罐罐,搖頭對身後的齊天歷說。
齊天歷擰起眉頭看著爛醉如泥的秦軾傑,深深體會了「英雄難過美人關」這句話的意思。
「喂,男主角,我送衣服來了。」將燙平的西裝平放在床上,楚國豪對著從他進門到現在都毫無動靜的秦軾傑叫。
「走開,不要來煩我!」秦軾傑猛猛地再灌了一大口酒低吼著。
看他這個樣子再注意到他手中未拆封的喜帖,楚國豪抿著嘴不客氣的一把架起他往浴室走去。
「我說過,我答應婉兒一定會把你架去參加婚禮的。」他一邊說,一邊扭動水龍頭,讓十二月的冷水無情的灑落秦軾傑一身。
「該死!」一聲詛咒聲衝出秦軾傑口中,他迅速地關掉水龍頭,怒不可遏地轉頭瞪著身旁看戲的楚國豪,「你該死的在做什麼,想凍死我嗎?」
「醒了吧!」楚國豪聳聳肩不在意的開口,「如果醒了的話,出去換衣服吧,時間已經差不多了。」
恨恨地瞪他一眼,秦軾傑悻悻然地轉身出去,但他卻沒有拿起床上的西裝換上,反而從衣櫃裡拿了套休閒服穿上,「我不去。」他冷冷地看著楚國豪。
「你真是……」楚國豪簡直氣得快抽搐了,「我說過,架我也要架你去。」
「你試試看。」
看著兩頭對峙的獅子,齊天歷忍不住清清喉嚨開口:「楚,你為什麼不告訴……」
「齊,你不要管,」楚國豪快速地截斷他,「我就是看他不順眼。」
「不會比我看你不順眼。」秦軾傑不甘示弱地說。
瞪著他,楚國豪慢慢的脫去西裝外套,口裡則喃喃的念了一句,「婉兒,對不起了。
毫不留情的,他向秦軾傑揮上一拳,而像是期待已久般,秦軾傑很快地回擊一拳,隨後兩人不分青紅皂白地在房內打了起來。
齊天歷很無奈地退居一旁,現在的他是英雄無用武之地,還是等那兩頭獅子鬥過再說吧,他告訴自己。
很奇怪的一個婚禮,賓客成千上萬卻分做兩邊,一邊西裝筆挺、高貴大方的紳士淑女,一邊卻是三教九流、龍蛇混雜的黑道分子,即使他們外表真的經過一番修飾,但是依然改變不了身上散發的狠勁與霸氣。
向婉兒穿著白紗周旋在所有賓客中,當然站在黑道分子這邊的時間多得多,像現在,她正帶著醉人的笑容與陳立等人談笑風生。
「怎麼,來參加我的婚禮這麼痛苦嗎?為什麼愁眉苦臉的?」向婉兒突然將頭伸到大刀面前納悶地問,因為她發現大刀從進來到現在沒說過半句話,而且眼光總是不離大門處,他在等誰嗎?
「老大到現在都還沒來。」他的話讓陳立等人擰起了眉毛,「昨天晚上有人看到他搬了一堆酒進房間,我擔心……」
「酒?他喝了一夜的酒?」向婉兒有點不可思議,其實心裡則高興不已,他果然是愛她的!「跟我結婚那麼恐怖嗎?他竟然需要用喝酒來壯膽。」向婉兒自我揶揄地笑了。
大刀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似乎對她現在還笑得出來感到很訝異,他緩緩說:「早上我們要走的時候,他房裡卻一點動靜也沒有,我怕他是醉倒在房裡了。」
「放心放心,楚國豪答應我一定會把他帶來的。」向婉兒豪邁的拍拍大刀安慰道,一點也不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