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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頁     岳盈

  回到病房時,護士正在幫病人更換點滴藥,蔣筱薇疲憊的閉眼休息。看到母親臉上的瘀青和破皮,單鐸緊握著拳頭,如同大佑初這妝發現蔣筱薇傷勢般氣憤。兩人默默守著她,直到特別護士到來。

  「這裡就麻煩你了。我們去吃晚餐,等會還會再回來。」

  交代過後,大佑和單鐸撐著雨傘到醫院附近的西餐廳,點了客餐後,大佑首先打破沉默。

  「我讓陳?護送你祖母到台北一家私人醫院,陸立和就算再通廣大,相信也追不到這條線,何況他目前不過是喪家之犬。至於表嬸,你打算怎麼安排?她的情況你也看到了,說到底,她不過是個為命運擺的可憐女人而已,不要再怪她了。」

  單鐸握著拳頭不答腔,就在大佑以為他不會開口時,低啞的聲音幽微的傳向他。

  「謝謝你。」

  「這是我該做的。」

  「還是要謝謝你。」他緊抿著嘴巴,向來犀利的目光裡氤氳著水氣,難以言喻的自責滴滴點點的融入哽咽的腔調。「看到你那麼溫柔的照顧她,我才驚覺到自己是個多麼不孝的兒子。從知道陸立和的真面目後,我就把自己投影成悲劇裡的角色,誤會她靦顏事仇,從來沒想過她的處境有多危險,陸立和那個人面獸心的惡鬼會不會加害她,我太不孝了……」

  「別這麼說,你只是不瞭解。」大佑溫言安慰著他。「現在彌補還來得及。對了,檢方決定什麼時候拘捕陸立和?」

  「今天下午發籤了拘票,可是沒有逮,陸家沒人在。」

  「陸家的女傭告訴我。陸立和打了表嬸後,氣沖沖的離開家,一直到我趕去陸家將表嬸送到醫院診治,他都沒有回去。」

  「就算他逃到天涯海角,也休想我放過他!」

  「讓法律制裁他吧。」

  大佑越過桌面握住他因用力而青筋浮起的手背,深邃而銳利的眸光似能看穿他心裡的想法,簡直比肚裡的蛔蟲還瞭解他,單鐸揚了揚嘴角半嘲弄地想。

  「那種人不值得你弄髒手。」

  「也無所謂髒不髒了。」單鐸搖頭苦笑。「我的手早就染滿血腥。」

  「我的手可沒喔。」他嚴肅地說,「這雙手雖然制服過不少兇惡之徒,卻沒殺地一個人。我的槍法奇準,如果想射對方的手,就不會射到他頭上去,你最好不要壞了我的名聲,或是利用它們做壞事喔。」

  單鐸知道他這麼說是要他承諾將陸立和交給法律制裁,儘管滿心的不願意,最後還是說:「放心,我不會讓要李大佑背上污名。就算要殺他,也得有合法的理由。」

  大佑知道這是他最大的讓步,沒有再逼他。

  兩人沉默的用晚餐,之前的雷雨不知在什麼時候停歇下來,然而灰厚的雲層裡仍不時有陰冷的白光閃現,幾聲悶雷像是敲在人胸口上難受。

  今晚的天氣和那夜好像。兩人對視的目光中有著同樣的領悟。

  不曉得是誰先推開椅子站起來的,還很有默契的各自掏出皮夾付帳,等他們來到街上,又不約而同的加快腳步。

  走進醫院時,他們同時感應到一種迫切的危機降臨,等他們回到蔣筱薇的病房,發現特別護士倒在地上痛苦的呻吟,應該躺在病床上的病人不知去向,體內開成的壓力逐漸高漲。

  「發生什麼事?」大佑扶起護士追問。

  「一個男人……」她話說到一半,單鐸人已經跑出去。大佑只好扶她到椅子上,護士抓住他的手,遞給他一張紙條。「他要我把這個給你。」

  他接過一看,怒氣像一道悶雷在腦子裡炸開,他急忙穩住自己,撥單鐸的行動電話。

  「喂?」

  「我知道他把人帶到哪裡,到門口跟我碰面。」

  三分鐘後,大佑在計程車內把從護士那裡得到的紙條交給他。

  「是陸立和帶走她,約我在墓園見面。」話一說完,他立時打個寒噤,沒預期會看到這麼一雙寒酷肅殺的眼眸。屬於他的清澈明朗的眼睛,此刻燃燒著令人心悸膽寒的怒火,透侵的殺氣輻射而出。

  「你不要亂來喔。」大佑趕緊小聲的警告他,「不能害我變成殺人兇手。」

  「這些廢話你留給陸立和吧!」單鐸冷酷的聲音充滿輕蔑。「李大佑是正義的警察,為了援救人質而不得已開槍,誰又怪得了他!」

  「喂,你怎麼可以把槍帶出來!」大佑聽了傻眼,「照規定是不可以的!」

  「規定是給笨蛋遵守。」

  「你說誰笨蛋呀!」大佑快被他氣死,前座的司機心驚膽戰的偷瞄他們,無法確定自己被捲進什麼漩渦了。

  「我是警察!」大佑邊安撫他,邊拿起行動電話撥號。

  「你要幹嘛?」單鐸莫名其妙地瞪他,這時候他還有心情打電話?

  「尋求支援。我想當好警察,但不想當死警察。先生,你代替我這麼久了,怎麼還沒背好警察守則?」大佑不客氣地撥開他想阻止的手,對電話裡的人叫道:「組長,我是大佑!」

  單鐸這才知道他是打給紀子威。

  「我的聲音怎麼會不一樣?咳咳咳……我淋了一下雨……總之那不重要。聽我說,陸立和綁走了單鐸的母親蔣筱薇,威脅單鐸要到他父親的墓園見面,我現在正陪著他去,你可不可以讓大溪警局的人支援我們?要快一點,我怕陸立和有埋伏,上回我跟單鐸就是在那裡遇襲的……什麼,你要親自來?等不及你到,我跟單鐸就翹了,你還是先讓大溪分局的童警官領人。就這樣,再見。」

  講完電話後,對上單鐸的死魚眼,大佑氣地道:「這次可沒有章倫和成昕在,要是那裡有埋伏,憑你手上的槍護得了我和你母親嗎?我警告你,我口袋裡只有一把瑞士刀喔。」

  搞什麼!軍火大享手上竟沒有一把槍?懊惱之餘,單鐸卻無法責怪大佑。他那種奉公守法的個性,不可能做出違背律法,私自攜帶槍械的事。眼前之道就是在警察趕到前一槍斃了陸立和,好一消心頭之怒。但前提得是先周全母親和大佑的安全。

  隨著目的地越來越接近,灰厚雲層裡的電光閃現得越來越頻繁,擊撞出令人耳膜欲裂的猛烈雷聲。大佑看著窗外,心裡有著隱隱的不安。不曉得他的命運會不會又一次因為閃電而改變?

  ***************

  陸立和約定見面的地點是單鐸父親單從民的墳地,大佑不認為他此舉是膽大包天的緣故,他可沒忘記單鐸上回就是在那附近遇襲的。

  「陸立和要的是單鐸,不是李大佑。等一下你悄悄跟在我身後,暫時不要露面。如果我料得沒錯,陸立和有埋伏在等我們。」

  付錢給司機後,大佑先行下車,單鐸注視著他在夜色裡顯得模糊而黯淡的身影,心裡百感交集。

  看到另一道靈魂把自己的角色扮演得這麼成功,心中不無衝擊。如果十四年前他的生命沒有出軌,沒有帶著傷痕纍纍的心憤世嫉俗的混跡黑道,是否能在十四年後還保留大佑這般的赤子之心?

  他無從知悉,只知道當他看到大佑照顧他母親的那幕時,一陣激動在胸腔裡翻滾,灼熱的濕氣氤氳了眼睛。他既慚愧復感動,冰凍了十四年的產要情在瞬間解凍,對大佑生出感激之情。

  他把單鐸扮演得多好啊,相反的,他所飾演的李大佑一點都不成功。

  先是吻了他的女朋友,後來又險些被復仇沖昏頭,聽到母親被陸立和毆打住院的事,他只以電話向長官報備,也沒回局裡繳槍,完全沒顧到大佑該有的分寸和立場,只想以槍斃了陸立和。

  儘管這把槍終歸還是有用的,但真的使用了,只怕會給大佑帶來不小的麻煩。

  他攏起俊眉,暗暗發誓不到最危急的關頭絕不使用。好在大佑尋求了警方支援,只要撐到警方到,這把槍就用不著了。

  「你最好現在就走,等一下警察會圍住這裡。」他盡到身為李大佑的義務,警告計程車司機,隨即跟在大佑後頭閃進墓園裡。

  多年刀頭舔血的生活,使得單鐸習慣了在黑暗裡行動。雖然四周照明僅有五百公尺處的寺廟塔上的燈火,加上不定時閃現在灰厚雲層裡的電光,炯然有神的黑眸仍能輕易分辨方位,像頭靈敏的山貓跳過大大小小的墳頭,藉著摻雜其間的樹木、花草的掩護,精神的雷達很快鎖定大佑的方位。

  山風穿過草葉的簌簌聲遮蓋了他的腳步聲,卻掩不住不遠處傳來的女性哭泣與男性粗魯的斥罵聲,他極力穩定住自己,知道大佑也發現了。

  「陸立和,我來了!放開我媽!」大佑邊跑邊大叫。

  陸立和捉著蔣筱薇的膀子出現在單從民的墳前,一把槍抵在蔣筱薇的太陽穴,大佑只能瞪著一雙冒火的眼瞳不敢妄動。

  「阿鐸,你不要管媽……」蔣筱薇虛弱得如風中之燭,但還是聚集力氣警告兒子。「他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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