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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岳盈

  她放開冰冷、僵硬的手指彎曲,任原子筆自指間落到桌面。略顯詫異的眼光怔怔瞪視數學習題本上的筆記本,像是不明白這本附有精美古畫圖案的筆記本,怎會出現在這裡。她原本不是在練習算式嗎?這本筆記本是三個月前顥天買給她的。月眉清晰記得那日愉快的心情,那份歡樂使得如今的感傷更形淒涼。

  顥天與那名女人親熱的畫面再度充盈月眉腦海。她握緊拳,感覺到指甲戳進掌心。

  過了數個星期,那女人的面容變的模糊,傷痛卻隨著緩慢如冬河的時光逐漸加深,在心頭隱隱作疼。

  她仍然無法理清那種肝腸寸斷、痛苦地想死掉的情緒因何產生。那根本不干她的事!

  她充其量只該尷尬、不好意思,而不是像個心碎、嫉妒的棄婦。

  她只是個小女僕啊,僅是個被父母丟棄的孤女啊,憑什麼去怨恨少爺,又憑什麼嫉妒受少爺青睞的千金小姐?不該有的情緒有了,不該來的痛苦纏身,不該僭越的感情發生了。心是怎樣沉落的?她不知道,更不願面對。任臉色蒼白如雪,無神憂鬱的眼光落到她剛才信手寫在筆記本上的詩。

  顥雲借給過她幾本新詩,看了有趣時,曾隨意寫下不敢示人的文字。但這次有些不同。在字與字之間,行與行之間,那斑斑淚痕伴著的都是從心坎深處用血淚堆砌出的文字,然而卻沒有比這點更加的嘲弄她!

  愛情談起來多麼容易

  動心是那般簡單

  卻沒人告訴我

  如何引起另一顆心的

  共鳴

  內裹的相思

  無望地探尋呀探尋

  身與身的距離

  近得鼻息相聞

  心與心的呼應,卻是

  白日與黑夜

  如何才能讓你愛上我

  不讓心痛的淚滴

  掉落無底的黑洞

  聽不到回音

  愛?她為這個字而羞愧!

  她有什麼資格愛少爺?更有什麼資格希冀少爺的愛?她不過是平凡、不顯眼的女孩,能因為少爺待她和氣,就妄想要飛上枝頭嗎?

  這是不對的!她不該也不能去想!

  可是,心有自己的方向,能管得住嗎?

  她淒涼地笑了起來,儘管屋裡有暖氣,她還是覺得冷。窗外枝搖葉動,在抖顫的寒風裡瑟縮,如她一般的孤弱無助。

  自那夜起,她和少爺之間的和諧氣氛也沒了。

  她避著他,他躲著她,原本就不常待在家裡的顥天,這一個月幾乎都不在家。

  他生日過後的那天清晨,因為發高燒被送進醫院,險些轉成肺炎,在加護病房待了三天才好轉。

  五天之後,天雲集團在硅谷的工廠出了問題,顥天不顧家人反對,拖著大病初癒的身軀趕去處理。現在仍坐鎮在那裡。

  而那五天,她只敢遠遠看他,不敢走近。

  她害怕呀,無法以傷痛的表情面對他,更無能強裝笑容打招呼。看到他,她忍不住想怨、想恨,又責怪自己有什麼資格。

  對啊,她是沒資格,更加的沒資格傷心,連愛都沒資格。她只是卑微、寄人籬下、受人同情的女孩!

  月眉咬緊的下唇滲出血絲,但體膚之痛,還沒有覺悟到初發芽的情苗必須硬生生拔掉的絕望痛苦。

  沒有費事拭淚,毅然將放在數學習題本上的精美筆記本收進抽屜,手指機械化的握筆運算,彷彿想藉著數字塞滿腦袋,將不該有的妄動情思全趕出腦海。趕得了嗎?

  多日之後,月眉考完期末考,整個人像被掏空似的從公車上下來。身軀飄飄蕩蕩的似遊魂,一陣颼颼寒風吹來,邋邋振響她的學生外套、長褲。連顥雲給她的舊衣--英國的凱斯米爾長袖毛衣都擋不住透浸的寒氣,月眉的粉唇凍成青紫,兩條腿抖著向前邁。

  她抓緊肩上的書包。從公車站牌走回姜家的十五分鐘,唯一條曲折迴繞的巷道,兩邊都是富麗堂皇的有錢人房子。

  棟棟皆是庭院深深,春夏時繁複喧騰的綠葉成蔭,在北風肄虐下,落得光禿禿。從家家戶戶飾樣華麗的鍛鐵大門朝裡望去,昔時的花園錦簇,變得冷冷清清。

  月眉只望一眼,便抿緊唇與從正面吹來的冷風奮鬥。一方面得抵擋凜烈風勢,一方面又要用快凍僵的身體對抗冰冷的溫度。

  突然覺得這條路好長,好孤單。

  亮起街燈的巷道上只有她一個人吧?

  天色昏沉沉,灰雲籠罩,夕陽的霞光不曉得跑哪去了,日落有這麼早嗎?

  踏踏的腳步聲,街燈映照下拉得長長的身影,感覺起來那樣寂寞。咦?

  月眉警覺的雙耳豎起,聽到不同於她的沉重腳步聲。狐疑地側過身,以眼角餘光往後瞄,發現一條鬼祟人影。

  她立刻雞皮疙瘩豎起,腎上腺急速分泌,腳步加快起來。她快,人家也快。月眉嚇的拔腿狂奔,那人從後頭追來。正當地跑得心虛氣喘、驚疑不定時,一個腳步踉蹌,被凹凸不平的地面絆倒,往前仆下。疼痛自掌心、雙肘、膝關節和腳踝分頭傳來,她這樣是叫跌的狗吃屎,還是五體投地?

  沒時間自嘲,當她吃力地爬起,坐在地上時,身後的人氣喘吁吁地趕來,臉色潮紅、眼光充滿歉疚,是個跟她年齡差不多,背著大書包的少年。

  「你……有沒有……怎樣?」他喘氣又結巴地道。

  月眉從他驚慌的眼光裡,看不到歹意,忍住滿身的疼痛,試著扯出笑容安撫他。

  「對不起……」他羞愧地蹲在她身邊。「我不是故意嚇你,我只是要……」

  他扭扭怩怩地從書包裡拿出一封信,月眉還沒來得及接過,從他們身後駛來的轎車叭叭叭地停了下來。

  兩人同時看過去,車窗被人搖了下來,兩道燃著冰焰的黑黝黝眼神無邊無際的籠罩向他們。月眉和男孩的背脊骨都有冷颼颼的感覺,像一對做錯事的孩子心虛的垂下頭,不敢迎視車窗裡冷峻嚴酷的面容。

  「月眉!」顥天蹙眉瞪視她,眼光落到男孩朝月眉伸出的手時,化做冰刀射過去,男孩像被打到似的倏地縮回手。

  他抿緊薄唇,不發一言地推門下車。

  「怎麼回事?」高高在上俯視的眼光,像兩道低氣壓。

  「我……跌倒了。」月眉從乍然見到顥天的狂喜中恢復過來,羞愧地低下頭。能說自己搞不清狀況就莫名其妙跑路,才會落到這個下場嗎?

  「要不要緊?」

  她搖頭,不敢喊疼,但肉體上的疼痛還是從微蹙的眉頭洩漏出來。她試著想站起來,卻哎喲一聲跌回地上,腳踝無法用力。

  「怎麼了?」

  「你沒事吧?」

  男人與男孩的聲音同時響起,都伸手想去扶她。但男孩的手伸到中間便縮了回去,因為男人的一記冷光幾乎把他凍斃。

  「我的腳……」月眉咬住下唇。「好像扭到了。」

  「別亂動了。」顥天嚴厲地命令她,蹲下來檢視她的腳,發現她手掌的刮傷,下巴的一束肌肉危險的跳動,眼光狠狠朝身後的少年丟過去,嚇的他瑟瑟抖了起來。

  「我抱你。」在月眉驚愕的表情下,顥天強健的臂膀繞過她膝後、背部,撐住屬於少女的柔軟、畏冷嬌軀,毫不費力地站起身,走向司機齊叔為他打開的車門。

  「等……等……」少年鼓起勇氣開口,顥天停住腳步,在他懷中的月眉感覺到托在身下的男性肌肉變得僵硬,蓄滿怒氣。

  顥天沒回頭,等著年輕的男孩走到他面前,在他比寒流溫度還低的眼光下,拿著信的手顫抖的伸過來。

  「給你的。」他戰戰兢兢地將手裡的信交給月眉,之後便像頭被兇猛野獸追趕的小鹿般落荒而逃。

  顥天沉默地將月眉放進後座後,跟著上車。這裡離姜家的三層樓歐式建築很近,很快就看到巍峨的鍛花鐵門。顥天緊閉的嘴唇終於打開。

  「是因為他追來才跌倒的嗎?」

  他話裡的嚴厲,讓月眉只敢避重就輕地回答:「是我大驚小怪。」

  「也就是說,如果知道人家是送情書給你,就不會跑嘍?」

  那從齒縫鑽出的聲音,尖銳的令月眉詫異。她看進那對微微瞇著燃著兩道冰冷火焰的眼眸,他的表情顯得疏離、莫測高深,但有一點讓人無法錯認,就是他很不高興。

  月眉明知道自己沒有錯,卻忍不住心虛地解釋起來:「如果對方沒有惡意,我當然不用跑……」

  「你高興他送你情書?」

  「不,我沒有……」她慌亂地搖頭。

  「那這封信……」顥天嘲弄的扭曲嘴唇,看似不經意地從她的手中抽出男孩給的帶

  有浪漫旖旎氣氛的信封。「你要看嗎?」

  在他彷彿只要她輕微點個頭,便打算伸手掐死她的暴力眼光下,月眉只能拚命搖頭。

  「很好!」他滿意地點頭,把信丟進車內的垃圾桶。

  車子在姜家正屋門口停下,顥天將月眉抱下車,行李交給司機齊叔負責。

  顥雲站在門口等待,還來不及給哥哥一個熱情的歡迎回家擁抱,便看見他抱著月眉,驚呼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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