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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金萱

  「第一次聽到你說人話。」楚國豪咧嘴一笑設法掩飾自己的感謝,因為他們的答應不啻違背了自己當初所立下的誓言——互不干涉他人私秘。

  「天殺的!楚國豪,難道你以前都不把我當人看?」趙孟澤怒斥他。

  「我可什麼都沒說哦!」楚國豪露出一口白牙笑道。

  「你天殺的才沒說!」趙孟澤怒瞪著他。

  而秦軾傑與齊天歷則相對的無奈歎息,他們倆又來了。

  夜是一天的盡頭,對於忙碌一整天的人們來說,夜的來臨卻是一天中最美好的時刻,因為休息時間到了,在繁忙的過了一天後可以充分的放鬆、休憩、玩樂或者是睡覺,只要你喜歡你可以隨意的運用它,即使你只是躺臥在床上一覺到天亮,夜給你的依然是滿足。

  童筱茵在昨天以前一直都是這樣認為的,可是現在,她瞪著窗外夜幕籠罩大地,內心卻漸漸的戰慄了起來,魏雲智今晚會怎麼對待她?強暴她下;還是拳打她?不管怎麼樣,至少有一點她可以確定的就是他不打算讓她太早死,他一定會折磨她至死的。

  從十五歲開始她學會了認命,「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觀念讓她「知足當樂」;十七歲時她不得不認命,接踵而來的所有事實卻擊潰了她僅有的一點快樂,留下痛苦與贖不完的罪孽陪伴著她;二十二歲的她以為自己逃脫了痛苦,卻陷入了痛苦的絕境,這是她的命,半點不尤人。

  童筱茵克服內心的戰慄回轉過身,卻在見到房內堆了一地的衣物用品時,頓時忘了思考與平靜,她知道那些東西都是給她的,因為有一半的紙袋、紙盒是早上她見過的,而裡面裝的東西則全是上過她的身的服飾與用品,他到底想做什麼?她茫然了。

  「筱茵。」

  他的聲音讓童筱茵驟然僵直,然後她見到他出現在門內向她走了過來。

  「肚子餓了嗎?很抱歉我忙得忘了你一個人在房內。」魏雲智帶著淡淡的歉意朝她說道,「來,想吃什麼?我帶你去。」

  「你想要什麼?」看著他,童筱茵無法阻止懸著在心中的問題衝出口,尤其眼前還堆了那些紙盒、紙袋的。

  「我只想帶你去吃飯,筱茵。現在已經很晚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真的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請你可憐可憐我吧!」他的語氣充滿了戲劇化,眼睛全是溫暖的笑意。

  「不,我想知道你要什麼?為什麼買那些東西給我?你到底有什麼企圖,要把我怎麼樣?」瞪著地上的那堆東西,童筱茵完全沒有看他,因為她怕自己一看他之後,好不容易提起的一個勇氣又將全部潰散。

  「你會擔心嗎?」魏雲智突然抬起手來碰她,而童筱茵是立即的顫抖。

  他要開始傷害她了嗎?她驚慄的想。

  「別怕,筱茵,我不會傷害你的。」他歎息的說。

  「那麼你要什麼?叫我辭去工作搬來和你同住,不就是為了折磨我?為什麼還買那堆東西給我,甚至還要關心我晚餐吃了沒?你到底想要什麼?」童筱茵驀然抬頭,眼中滿滿的不確定。

  「我只是要帶你去吃飯,我說過了。」魏雲智揚起一臉無害的笑靨對她說。

  「不,不要這麼折磨我,我受不了,我會崩潰的。」她無助的搖頭叫道,「你到底想要做什麼,告訴我!我不想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她很害怕。

  「我告訴過你,我不會傷害你的。」

  「不。」她不相信。

  「你要怎麼樣才肯相信?」

  「放我走。」童筱茵毫不考慮的衝口說出。

  「你不想贖罪了?」魏雲智睨著她。

  童筱茵無言了,第一次她對那些罪孽起了恨意,她為什麼要替別人贖罪?正如他所說的,那根本不干她的事,可是那個人不是別人而是她爸爸呀!「父債子還」她怎能撇清那份怎切也切不斷的血緣關係?她該認命。

  「好了,我們可以去吃飯了吧,因為我餓扁了。」他再次尋求她的意見,而她則完全沒有反駁,靜靜的讓他擁著走出房間。

  這次魏雲智帶她去吃鴛鴦火鍋,看她被辣嗆得滿臉通紅卻又愛不釋手的樣子,他的愛意漲得滿滿的,這就是愛一個人,疼她、惜她、寵她的感受?難怪秦和楚常在被他們嘲笑癡傻時依然笑得如此滿足,原來他們當時的感受竟是如此好,真是該死的!

  不過亡羊補牢猶未晚矣,既然被他知道這種寵愛自己心愛的人的滿足感,他是說什麼也不會再放手的,愛她、疼她、惜她、寵她將是他下半輩子所致力的一切,只是不知她何時才會敞開心胸接受他一切的愛意。

  「怎麼吃飽了嗎?」注意到她放下筷子,魏雲智輕鬆的問。

  童筱茵點點頭,隨即又搖頭。

  「怎麼了?

  「你……都沒吃。」童筱茵不自在地開口。

  笑容不由自主地從魏雲智嘴角揚了起來,她在關心他嗎?他沒有指明說出來,只是拿起筷子夾了些料來吃,「喏,一起吃吧,想要什麼儘管開口再叫。」他的語氣充滿了快樂,眼睛閃閃爍爍。

  他很英俊,太英俊了。童筱茵驀然發現這個事實,過去二十二年來她沒有多餘的時間觀察異性,但那並不表示沒有異性追求她,學生時代女同學們都羨慕她的追求者都是帥哥中的佼佼者,工作上美蓮和金枝則嫉妒她有如此眾多英俊的追求者,而她從來都不覺得男人有何特別之處,直到現在——

  他身著白襯杉敞開了前兩顆扣子,領帶歪歪斜斜的掛在胸口,捲起袖子露出的手臂是如此的有力,懶洋洋的坐姿下散發著懾人的氣勢,帶笑的嘴角有些嘲諷、有些揶揄卻又那麼的吸引人,劍眉星目,形狀優美的鼻子下是性感的嘴巴……童筱茵忽地急遽的閉上雙眼,天哪!停止,童筱茵,你到底在想什麼?!

  「筱茵?」魏雲智輕柔的叫。

  她睜開眼看到的卻是柔情的他,「不。」她低啞出聲。

  「不什麼?」他平靜的看她。

  「不要用那種眼光看我。」童筱茵喃喃的低語著。

  「哪種眼光?」他目不轉睛的看她問。

  那種溫柔、含情脈脈的眼光,那種讓她迷惑、不知所措的眼光,那種好像他不恨她,甚至會愛她一輩子的眼光,她不喜歡那種不確定的感覺,更不喜歡被迷惑。

  「怎麼不說話?」

  「我累了,想回去了。」

  看著迷惘由她眼中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平靜無波的空洞,魏雲智知道她又再次退縮到面具後了,他輕歎一聲告訴自己不要急,畢竟一切都才開始,他有自信能拿下她偽裝的面具得到她的,而他對自己的信心一向深信不疑。

  「好吧,我們回家。」他依然溫柔,甚至紳士的起身替她拉椅子,惹來店內所有人們的注目眼光。

  童筱茵平靜的心再度起了波瀾,他到底想要什麼?她真的清不透。

  陰暗黑街巷內有兩點光芒閃爍著,忽明忽滅、時強時弱的閃著,那是兩根煙,兩根叼在兩個面黃肌瘦的男人嘴邊的煙。

  「『黑街教父』那群人全部都在找你,你最好先不要露面。」一個男人吐了口煙在沉靜的巷道裡開口。

  「姓魏的呢?」另一人毫不在意的問,他只想知道魏雲智的下落。

  「全在監視之中。」那人說,「黑狗,你這麼快就要行動嗎?」

  「可能嗎?我怎麼可能放過將他嚇破膽的機會,讓他死得這麼快?」黑狗咬緊牙關冷冷的迸出口說,「七年的牢獄之災,不是他死了就能一筆勾消的,我會一分一毫的從他的痛苦中取回安慰。」

  「你要怎麼做?需要我幫你什麼?」男人將煙頭捻熄彈飛出去。

  「我倒差點忘了你和他也有過節。」黑狗露出了笑意,男人則再度點起了另一根煙。

  男人沒有說話,似乎在回想黑狗所說的過節,那時的魏雲智甚至還只是個孩子,卻將他害得死慘,這口怨氣他當然不會忘記,他抬起手摸了摸後腦勺那塊長不出頭髮的疤痕,然後緩緩的開口說:「要動手時別忘了通知我,至於你需要什麼東西則儘管告訴我,槍、火藥、幫手、錢或消息,我一定會設法弄來給你。」

  「我是不是該說謝謝?」黑狗揚起眉頭有些嘲弄的說,說當初他也不過是個垂死街頭的人渣而已,而現在竟然可以站在他面前說大話,「你似乎混得不錯?」黑狗瞇眼看他。

  「還可以。」男人平靜的看他一眼。

  這男人的氣勢果真有了天壤之別,想當年這傢伙連直視他都會畏首畏尾的,而現在竟一點都不怕他,甚至還能平心靜氣的站在他面前與他講話,這七年他失去的何止是自由與時間?

  「這七年來你從來都沒有對姓魏的動過手?」黑狗好奇的問。

  「我不想剝奪你的樂趣。」男人嘴角凝聚了一絲冷酷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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