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菜那一項,雖然令他不解,但至少他們是在大庭廣眾面前,至於那下棋……
「我問你,娘娘與榮定王爺在下棋時,你們誰負責到書房去伺候著? 」
「啟稟王上,沒人……」
「什麼!」端木遙一聽,再也按捺不住心中那已然滿溢的醋意!「你說沒人是什麼意思!」
「就是……」丫環吞吞吐吐的,深怕自己下一句話,又要惹怒王上了。「王爺與王后娘娘下棋時,不喜歡有人打擾,所以奴婢們只有送茶水、點心時,才會進書房。」
「那,你們是不知道他們在裡頭做什麼?」
「這……」丫環聽到他愈發平靜的聲音,那身體抖得更勝風中殘葉!「理當是下棋才是……」
「荒唐!」端木遙勃然大怒,那怒吼之聲響透整個鎮心殿。「我派你們到慈淨院,是要你們去照料王后娘娘的生活起居,可不是要你們去偷懶!」
「奴婢們不敢……」丫環的聲音細如蚊鳴!「不敢!」他挑起一道劍眉。「不敢的話,為什麼娘娘下棋時不在一旁候著待傳,卻留娘娘一個人與榮定王爺在一起?」
說穿了,他就是嫉妒——他嫉妒那個與他同胎雙生的皇弟!事實上,當她在他懷裡暈了過去之後,他便已經後悔說出要將她貶至冷宮的話……
只是,君無戲言,已出口的成命,豈有收回的道理?為此,他只好按捺住想見她的慾望,只是讓人向他每天回報她的狀況,以解相思之苦……
可沒想到,不過幾天的光景,她那兒便出現了別的男人!不是他不信任自己的胞弟,而是,他就是無法忍受,她與別的男人在一起談笑風生,卻將他這個思念她至極的夫君,給拋諸腦後!「好,那你說說,榮定王爺每日都在慈淨院待上多久?」
「啟……稟……王……上……」
丫環心知她將說出口的答案,肯定會讓王上更加生氣,可她又不能在王上面前撒謊,要不然日後給查出來的話,可是死路一條啊!「日出即至、日落方去!」
「好個日出即至、日落方去!」端木遙的嘴角噙著一絲算計的冷笑。
「好啊,忍,看來是本王讓你太閒了,才有時間天天到慈淨院消磨一整天!」
沒錯,該是給他這個孿生弟弟,另外派個差事的時候了!豆兒今早一起,便到書房拿起棋譜,詳加研究,希望經過一番努力,至少能蠃端木忍一盤棋,好報連續五天皆輸的恥辱!當她聽到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時,頭也不回地說:「王爺來得正好,我今天已經想出招數,要來破解你的棋局了!」
「很可惜,來的人恐怕不是你的王爺!」端木遙猶如自天上下凡而來的神值,氣態威儀地站在書房門口。
豆兒見到來的人,居然是讓她分不清對他的感覺是愛、是怨亦或是恨,卻又每在午夜夢迴之際夢到的男人——端木遙。
「你來做什麼!」她別開臉,故意不看他。
在內心深處的一小部分,因他的出現,讓她的心忍不住往上揚,可那話一出口,卻是酸澀無比。
「這裡是我的皇宮,難道我不能來?」
她的反應,潑了原本一心想要見到她的端木遙一身的冷水,那熱切的態度,也在見到她的瞬間化為烏有!「當然能來,這裡是你的地盤嘛!」她冷言道:「不過,王上,您可能忘了,我可是讓您給貶降至冷宮來的棄婦,您不覺得您走錯地方了嗎?」
「你……」她的話徹底激怒了端木遙!「放肆!」
常人只要他一板起臉,全都噤若寒蟬,就怕惹怒了他……
可豆兒天生的反骨,教她在面對他時,全然不知要以柔克剛,反而是激起他前所未有的怒氣!在平時,凡是膽敢惹怒他的人,就必須嘗到惹怒他的後果——輕則,流放邊疆;重則,喪命!他眼前這女人的行為,簡直已經到了無法五天的地步了!可他卻無奈地發現,對她,他是一點辦法也沒有!那三個欺騙他、同時聯手欺負寧沁的女人,若不是有朝中大臣力保,早就發配邊疆,充當軍妓,豈止是逐出宮門,永不得返的小處分而已「臣妾不敢!」
豆兒假意地低著頭,那話中,一點也沒有「不敢」二字的成分在!「你……」端木遙怒目以對。「你眼裡可還有我這個王上!」「當然有!」她依舊是低著頭回話。
「抬起頭來回話!」
豆兒順從地抬起頭來,可眼珠子轉呀轉地,怎麼就是不肯看向他。
他一氣之下,一把抓住她的下巴,眼神狂亂地注視著她:「你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氣瘋了,從來沒有女人敢這麼對他!向來,只有女人上前來屈意奉承,對他的話百依百順,只盼得到他的注意、歡心……
可她……一想到這裡,端木遙便覺頭痛!她,寧沁,東琰公主、西昊王后,他端木遙名正言順的妻!居然事事不順他的意,還處處與他唱反調!就算,誤下旨命、錯判了她的罪,是他的錯……可她難道不曉得,君無戲言的道理嗎?就算他想讓她回凝香閣也不是在這個時候!再者,他為她改建慈淨院、增派人手來照料她的生活起居……為她做了許許多多的特許與破例,難道她還不明白他對她的心意嗎?而這個不識好歹的小女人,不僅和別的男人有說有笑的下棋、聊天,居然還敢擺臉色讓他瞧!這教他怎麼能隱忍得下來!「啟稟王上,臣妾怎敢有任何意思?」
他的手抓得豆兒好痛,她甚至可以感覺到眼眶因此而開始蓄集淚水……不過,她故意忽略這感覺,不讓絲毫的感情表現在臉上,免得被他恥笑!「你……」端木遙深吸了口氣,好控制自己即將潰堤的理智。「好,你說,你究竟要我怎麼做!」
他的話讓豆兒愣住了!她究竟要他怎麼做?這個問題不斷在她腦子裡迴盪著。
是啊,由這幾天從丫環身上聽來的消息顯示,他對她已經是史無前例的寬容,甚至可以說是……放縱……
可她從沒想過,要他怎麼做!如果,在她對他還沒有任何感情之前,她會要他放她走,讓她能出發去尋找下落不明的公主可現在,他開口了!他要依照她的意思行事了……
那為何,「離開」二字,無論如何就是出不了口……
她望進他深邃、幽遠,如同子夜般的黝黑眸子中,久久說不出話來。
漸漸的,答案在她心裡慢慢形成——她,一個身份低下、出身卑*的丫環,愛上了他這個自己永遠高攀不起的西昊國國王……
「你倒是說呀!」她沉默地凝視,讓端木遙心裡一陣慌亂!她的眼神看來十分遙遠,雖然人就在他跟前,但是他卻覺得她彷彿快要消失似的!
「我……」她張開雙唇,無聲地蠕動著:「我……我要你幫我找一個人!」
是啊!事實是清晰的可怕——他,永遠都不會屬於她的!他是西昊的國王、公主的夫君,而她這個冒牌貨,只是來替公主察看他的為人……
如果,他是個殘暴不仁、蠻不講理的人,也許她永遠都不會想起他應該是公主的夫君。但是……他不是……
雖然,他脾氣稍嫌火爆,但倒還不曾對她拳腳相向;再者,他也不是個不明事理的君王……
這次,她被貶至冷宮的原因,是因為他的誤判他是一國之君,當然不可能當面向她道歉,可……他也以別的方式向她認錯了。
可以了,她是該放心了。將公主交給這樣的男人,他會保護她的……
「找人?」
豆兒點頭,心想,撤下這漫天大謊,遲早都會被別人拆穿的,與其如此,這工作不如由她自己接下!「你要我找誰?」他等著她的下文。
「東琰國公主——寧沁!」
第七章
豆兒的聲音不見絲毫的顫抖,反而異常的堅定。
「我希望,你去將你真正的妻子找回來!」
端木遙聞言,雙眉一攏,陰影開始在他的眼眸裡凝聚。
「這又是什麼爛把戲?」
抓著她下巴的手,不自覺地收緊,力道之大幾乎要將她的下顎給捏碎!「這不是把戲!」豆兒忍住疼痛,堅持地說著:「我不是你的妻子,我是寧沁公主身邊的丫環——豆兒!」
她因痛苦而扭曲的臉龐,讓他不忍,因而減輕了抓住她的力道。
「說,這是怎麼回事!」
她不是寧沁?這個事實不斷地衝擊著端木遙的理智!照理,她犯的是欺君大罪,是唯一的死罪!他理當將她送入大牢,等待午門斬首……
而不是站在原地,等待她的答案!他冷漠的眼神,教她心如刀割,可是,她必須將實情給說出來,因為他才是那個有能力將公主給找回來的人!她嚥下哽在喉嚨的酸楚之氣,以最正常的聲音說道:「我們在抵達西昊的前十天,在半路上遇到了大漠之狼,他們一見到我們這行隊伍,不由分說便將公主給擄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