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情知的人都會以為是他師父講話顛三倒四,可他師父的狠勁他最清楚了,他老人家根本是在威脅他說要是把藥煎壞了,就剝了他的皮去做人皮燈籠。
「嗚嗚……師姑,我要死了……可我還不想死……」被嚇得眼淚鼻涕直流的小劣徒,緊張的抓住美麗女子的衣角,哀求連連的哭喊著。
而一旁所有來醫館求診的病患,全都見怪不怪的早已經沒有什麼特別反應。
「好了,你再哭下去,別說藥煎壞了又要罰跪,若是誤了你師父的診治時辰,晚上可能真會讓他做成燈籠。所以,乖,快別哭,回去顧好藥爐,你師父那兒我會幫你求情的。」被風焯喚做心兒的女子,溫柔的笑了笑,艷冠群芳的脫塵氣質和出水芙蓉般的絕色容顏,讓面前的小少年及一旁前來求診的病患全看失了魂。
「師姑,你一定要記得說,千萬不要忘了!」被她驚人美色震得也體失了魂的小少年,帶淚的圓臉上傻傻的露出個慈笑,直勾勾的盯著她的笑顏發怔,連抓了她衣袖的手都忘了要縮回來。
心兒師姑真的好美……
雖然一年前自己跟著師父在河邊垂釣時,撿到了險些快要淹死的師姑,而當時師姑臉上還有著一塊很大的黑色胎記,可那時他已覺得師姑是個美人!
但現在等到師父治好她臉上的胎記後,他才發現心兒師姑不只美得驚人……
她根本就是天女下凡,美得會讓人連呼吸都忘了!
「我說破布,你知不知道什麼叫色字頭上一把刀,你心兒師姑的確很美,可為師的勸你最好離你師姑遠一點,不然你的小命很快就會玩完的!」一旁正在給病患診脈的風焯,再次涼涼的開了口,惹來在場的眾人一陣竊笑。
「師父,我……我什麼都沒想,我只是覺得師姑很美,像天女一樣!」小少年傻傻的抓抓頭,面紅耳赤的囁嚅表情,讓面前的絕色女子忍俊不住淺笑起來。
「破布,別鬧了,快回去看你的藥爐,別再惹你師父生氣。」她由懷中掏出素帕,溫柔的替小少年拭去淚漬,正想催促他回門口那去,卻聽見風焯再次出聲叫喚。
「破布,為師兩個月前讓你送的信,你有送吧?」風焯忽然問道。
「回師父,我已經讓馬幫的人送去給師伯大爺了……」聞言,原本正在對著自己師姑傻笑的小少年,冷不防的肩膀一顫,跟著臉色發青的連忙接話,只是結結巴巴的神情會讓人不禁懷疑他說的話。
其實……那封信因為他的不小心連人帶信摔入水溝,而將上頭的圖畫和字跡弄糊成了一團黑,只是為了怕師父責罵,他不得不硬著頭皮就著毀爛的真跡重臨一遍……
雖然他已經很盡力畫得像師父的筆跡了,但師伯大爺能不能看得懂,他真的不敢想!
「破布,你師伯大爺非常有能耐,你那小小的鬼畫符不會難倒他的,只是你最好要先有心理準備,為師這次保不了你了!」風焯淺淡一笑的表情讓廖破布嚇得連冷汗都冒了出來。
師父什麼都知道,然後竟然沒罵他……還教他要有心理準備?
那接下來到底會發生什麼恐怖的事?
× × ×
「風家醫館,就是這裡?」
醫館前方手裡還執著馬種的沐雲冷冷的翻身下馬,面色沉凝的捏著手裡的信半晌後開口問道。
「是的!主子,這的確是風爺開的醫館。」後頭的韓馱簡潔的應了聲,便不再開口的退向一旁。
「他最好別跟我開玩笑。」沐雲臉色極差的自言自語,跟著快步的向醫館門口走去。
如果不是這封風焯讓人送來的信,他也不會千里迢迢的從北蠻邊關返京面聖,然後告假遠下南方江州。
因為那封鬼畫符上隱約可看到風家醫館這個招牌,還有信上歪七扭八的一句話——
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時花明又一村。
因為這兩句話和信上的醫館圖像,讓他沉寂絕望到幾乎快撐不下去的人生,再次燃起了微小的希望,只是風焯那傢伙最好知道她的下落,不然他會殺了他的!
舉著不安腳步,沐雲擰眉來到了醫館的門前,但還沒跨進門檻一步,醫館裡頭那個正側身和風焯小徒說話的女人,卻讓他震驚的達呼喚都要停了。
那個女人!她的眉、她的眼還有那樣熟悉的神情,活脫脫就是他找了許久的人兒!那是他的宸兒,是讓他遍尋不獲,思念到快要發瘋成狂的李心宸!
他的宸兒竟然沒有死!
她還好好的活在世上!天啊!她還在,沒有丟下他一個人!
震驚又欣喜莫名中,他無法反應的只能呆愣的僵在門外,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露出個顛倒眾生的笑靨,溫柔的替風焯那該死的笨徒兒拭去臉上的鼻涕眼淚。
又妒又惱還夾著滿滿的心酸及驚訝莫名的欣喜裡,他心緒複雜糾結萬分的緩緩屏住呼吸走上前,就怕太過於急促濃沉的呼吸聲,會將這一刻的好夢驚碎成片。
這一切不是夢吧?
他眼前所看到所感受到的,都是真的吧?
雖然眼前的女人有張熟悉到不容錯認的容顏,可他卻害怕這一切是因為思念過度而產生出來的幻覺。
更怕當自己走到這女人的面前時,她回過頭時的容顏完全不是宸兒,那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當場失態的痛哭出聲!
尋了好久,這一刻總算能見到一張如此相仿的容貌,只是那其的是宸兒,不是他的思念錯認嗎?他不敢確定。
慢慢的一步步走上前,沐雲心焦又不安的站定在咫尺之遙處,愣傻的看著面前的絕色女子一手端著藥碗,一手牽起風焯小徒的手,微笑著轉過身來。
「破布,快別哭了,你瞧所有人都在看你……」她淺笑的抬起臉,卻在水瞳和沐雲目光對上的那剎,神情大變、身子一顫的鬆開了手。
匡噹一聲,藥碗摔落打碎的同時,沐雲臉色一凜的衝上前,將她狠狠的抓進自己懷裡,雙臂緊抱的再也不肯放手。
「是你!真的是你!你還活著……」他顫抖的在她耳邊重複低念著,滿是心碎的痛楚嗓音讓懷中的女人冷不防的顫抖了下。
「你……公子,你認錯人,我不是你要找的人。」費了好一番勁,她慌然的推開他,轉身不敢多看他一眼的就想轉進內堂。
一年了,他已該是陌路人了,只是這會她竟然仍舊止不住心窒的感覺,酸楚的還想掉淚!
「宸兒,你說謊!你明明認得我,不然不會驚訝的連碗都摔玻了。」不敢置信她會如此決絕的推開自己,沐雲飛快的捉住她的手,制止了她急欲逃離的舉動。
「不!我不認得公子,我不是你要找的人,將軍,你快放手……」情急失措中,她急急忙忙的想要撇清關係,卻不知脫出口的話語裡頭有著天大的錯誤漏洞。
「若不認識我,姑娘怎知道我是將軍,我甚至連自己的身份都還沒說出,姑娘就知道我是誰了?」惱火的一把扯回她,他恨恨的扳過她的臉,這才驚異的發現此刻她的臉上竟是一片潔白無瑕,連半點細微黑痕都不見蹤影。
「還有你的臉,怎麼會變成這樣?風焯那傢伙對你的臉做了什麼?」伸手撫上她本該有塊青黑疤痕的左邊臉頰,他驚訝的睜大眼問著。
原來她的臉是長成這個樣,若非他先看見的是她一開始時就完好無缺的右臉,否則現在這樣的她,真的會讓人認不出來…
難怪先前他派出尋人的士兵一直都找不到她的蹤影,因為他交給他們的尋人圖上頭繪的是個臉上帶著黑痕的女子。
「沒有!義兄對我很好,你快放手!」她滿臉暈紅的往後退,執意要和他拉出距離。
「什麼義兄?」沐雲愣了下,回過神後冷不防臉色一變的低吼出聲,「你稱風焯那傢伙做義兄?
「我………破布,陪我回去,我身子不舒服,不想待在這。」沒料到重逢不到一刻鐘便聽到他的失控吼聲,李心宸又驚又惱的瑟縮了下,跟著慍怒的咬牙拉過廖破布準備走人。
一年不見了,這男人竟然對她吼,而且還當著眾人的面。
「你要回哪去?風焯那臭傢伙的家?」一聽到她的話,沐雲臉色一變的握住她的手,正想狠狠將她拖回自己身邊,卻發現一旁的灰衣小少年還不知死活的牽著她的柔荑。
「笨小鬼!放開她的手。」沐雲滿肚子無處可發的火氣瞬間轉移到小少年的身上,對著他暴吼出聲。
「師……師伯大爺,我……我不是笨小鬼!我叫廖破布。」驚嚇莫名的廖破布還搞不清狀況,他結結巴巴的應了聲,卻讓沐雲火大的由後方提起衣領抓了起來。
「住口!我管你叫什麼!笨小鬼,我警告你,再讓我看到你碰她一根指頭,我就剁了你去餵狗。」他叱吼。
「沐雲,你別這樣!快放了他,他還是個孩子,禁不得嚇的。」雖然驚訝於他們兩人之間的稱謂關係,但此刻李心宸實在沒質問的心情,她緊張的拉住沐雲的衣袖,要他放下面都表情已經開始扭曲抽指的小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