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唇對住了她的,霎時,全身的熱血逆湧而上,婉盈於狂然的震撼下,驚覺穴道解開了。
她舉起雙手想推開他的身子,卻是徒然。他宛如——具堅硬的木石,霸佔著她、擠壓著她,迫使她連思考都不能夠。
毀了,她這一生應今晚毀了。
簡直沒天理,她甚至還不知道這將奪取她身子的男人的真實長相。
不,她不可以犧牲得這麼懵懂無知。
婉盈拼卻全身的力氣,雙手一舉撕下他臉上的面具……
第四章
「你……」婉盈抓著那張假面皮,顫抖得不能自己。
他濃密的劍眉下,果然有一雙晶亮深邃的眸子,高挺的鼻樑就跟他的人一樣倨傲得緊,那兩片弧形優美的薄唇,相信所有女子都會渴望讓他一親芳澤。
太可惡了,他居然弄一張奇醜無比的面具來嚇唬她,這人存的是什麼心?
「你走!」婉盈沉下臉,方纔的激越頃刻化為死灰。她承認他確實長得惑亂人心,但她更明白,自己絕不可以愛上他。愛上他終究免不了傷心離別,何苦呢?「不管是翠霞樓、胭脂坊、含煙館……你喜歡上哪兒就上哪兒,需要多少銀子我一律供應到底,只求你……離我遠遠的。」
「要是我不肯呢?」 』
「那就只好我離開你了。」婉盈才支起上身就被他給壓回去,「你敢再動我一下,我馬上咬舌自盡。」
「婉盈?!」他不認為他有那麼討厭。
「不許叫我的名字。」一把無名火熊熊燃上心頭,在最親密的時刻,她升起了最深的恨意,她恨他。
原本那白衣女子的柔情對她來說只是一則笑話,現在卻化為無數的利刃一一烙印在她心湖裡。
他一定讓她見識過他俊逸瀟灑的真面目,所以她難以割捨,眷戀再三。
天!她是他的妻呀,竟比一名煙花女子還不如?!
「請讓開好嗎?」她的語氣出奇的冷靜,令笑天仇頗為驚詫。
「很晚了,你還要出去?」
他出自真心的關切,可惜婉盈不領情。
「是的。」她整理好凌亂的衣襟,「我要去找朱永廉,商量一點事情。」
「找他?」笑天仇回淮陽城的第二天就已經耳聞朱永廉的為人,他是如假包換的奸佞小人,三妻四妾猶不改其淫亂下作,找他能商量什麼事?「不許去!」
婉盈一怔,疲倦地回眸看向他,「麻煩你不要老是用這種命令的語氣跟我講話,雖然我不如那些青樓女子懂得曲意奉承,但我終究是個人,;請你給我起碼的尊重好嗎?」
「我是擔心你,所以才制止你。」
「謝謝你的確良擔心,我不需要。」她從衣箱裡取出粉紫色袍子罩在身上,「朱永廉也許不如你飄逸俊朗,但他至少懂得疼惜我,我相信我跟他會……很好。」
「站住!」笑天仇不曉得哪來的火氣,衝動地抓住婉盈,將她整個人丟到床上。
「你凶什麼凶?」她只是隨便說說,又不是真的跟朱永廉有暖昧關係,他犯得著氣成這樣嗎?「就只准你一個人去拈花惹草,我就不可以——」
「沒錯!」笑天仇欺到她身上,將她緊緊壓在下方,粗暴而迅速地褪去她的衣裳,「我要妻子心中不許有第二個男人。」炙熱的唇瓣刷過婉盈的雙頰,又移至耳畔,輕輕咬了一下她玉珠般的耳垂。
「啊!不要……」她還沒準備好。
「要,現在就要。」他忍得夠久了,他有權利索取這一切,因為他是她的夫君,這民上再也沒有人比他更有資格獲得婉盈的心及她的身子。 、
他在江湖上飄湯得太久了,認識他的人,無不清楚他是絕不動情的。有了情就不免牽掛,有了牽掛就不免傷懷,所以他寧可逢場怍戲,即使傷了許多純情女子的心,他也不會做任何彌補。人世間原就像個煉獄,無所謂摯誠真愛、永恆不渝,越長久的聚首越磨人心肺,只有短暫的纏綿才能留下美好的回憶。
男女情愛如此,父子之間又何嘗不是這樣?
二十年了,他第一次返回淮陽城,心中的怨恨依然揮之不去。但他是個善於隱藏的人,過往歲月裡的悲愁心酸,全數埋在心靈的最深處。一旦達成目的,就立刻走人,淮陽城又將是他午夜夢迴的一處場景而已。
剛開始,一切都在掌控之中,跟他以往的行事作風一樣,乾淨俐落,無任何牽絆。萬萬沒想到的是,他遇見了楚婉盈,這個他第一眼就傾心的女子。
他渴望焦切的心緒是前所未有的,即便他用盡最大的努力克制那股衝動,仍然無濟於事。這世上,只有她能撫慰他魔駁憔翠的心,但她願意嗎?
笑天仇沒空去思考這個問題,因為沸騰的血液已淹沒了他的理智,」他要她,要得如此倉皇失措。
「你是壞人;是大壞蛋!」婉盈羅衫盡褪,瑟縮地屈服在他的懷抱裡,隨著一波恐懼換過一波激越,她迷惘了。
她素來珍惜自己的一切,希望以最完美的身心獻給所愛的人,與之廝守一生。十八個年頭裡,她率性歸率性,可從不曾為誰動過凡心。上門提親的王公貴族絡繹不絕,媒人的鞋不知踩壞了多少雙,終究無功而返。
或許是造化弄人,竟迷糊栽在他手裡。
這個對她來說依然陌生的男子,會是她後半輩子的依靠還是悔恨?
婉盈不敢去想,想得越深就越忐忑,反正,今夜她是逃不掉了……
不知過了多久,笑天仇抹去汗水,帶著一臉歉意地睇視著她。
婉盈淚盈於睫,顯得楚楚可憐。他忍不住伸手拂去她額前的劉海,貪戀的眼眸仍駐留在她臉上。
「你打算就這樣睡在我身上嗎?」她快喘不過氣來了。雖然他既高且壯,但一點也不胖,卻不知為何會那麼重?
笑天仇抿嘴一笑,翻身躺到她左側,雙手猶抱著她不肯放。
「放開我啦!」縱使已成了名副其實的夫妻,婉盈還是不習慣和他祖裎相見「我……我好熱。」
笑天仇解意,忙把被子拉開,替她扇涼。
婉盈原先頗開心他變得體貼了,待低頭一看,才知道半截嬌軀一覽無遺。
「你這登徒子、大色魔!」她尚未發動粉拳攻勢,笑天仇一挺身又壓上她。
「不可以用這種語句批評自己的丈夫。」
「這還算客氣的。」婉盈實在不想碰觸他赤裸的身子,可是再不把他推下去,她真的會氣竭而亡,「你 ……」雙手一搭在他胸前,她就後悔了。
笑天仇的臉龐馬上散發出異樣的光彩,旋即俯身再度攫她的朱唇,盡情恣意地吻吮著。
他會法術嗎?為什麼一個吻就可以喚起她所有感覺?她應該怨他、恨他、討厭他才對呀!莫非是她前世欠他的?
糟糕!三更天了吧?她非去找朱永廉不可,否則她和南方大人的計劃豈不要功虧一潰了。
「喂!你快停止。」
「怎麼啦?」笑天仇一向自信滿滿,孰料第一次動情就碰上婉盈這個不按牌理出牌的女子,著實令他沮喪得很。
「我有重要事情,必須出去一趟。」她覷著空檔,趕緊由他腋下鑽了出去,拎起衣衫披上。
「去哪兒!」他的俊臉顯理出不高興的神色。
「去朱永廉家。」她老實的說出目的地。
糟了!方才就是因為提起朱永廉才讓他怒不可遏,這下竟又不小心脫口而出。
「我說過了不准去!」他雖然不瞭解婉盈和朱永廉之間究竟有何瓜葛,但他卻很明白,一名女子半夜三更找一名男子,是絕對有違善度風俗的。
婉盈最是無法忍受他這種頤指氣使的態度,事情不問清楚就大吼大叫:「當丈夫就那麼了不起啊?」
「抱歉,事態緊急,我非去不可。」奇怪,她的繡花鞋呢?這登徒子一定是把她的鞋子藏起來了。
婉盈心中著急,索性趴在地上東翻西找。咦,怎麼會跑到他的靴子底下去了?她正要伸手去拿,笑天仇竟一腳踩了上去。
「喂!你這是什麼行為?」.真沒風度!
「這是讓你明白我不希望你出去,如果你敢拂逆我我意思,我就會大發雷霆,然後就捨有人遭殃。」他冷冷地撂下威脅。
婉盈心中一凜,馬上又恢復鎮定。她最討厭人家脅迫她了,若是好言相勸,她也許還聽個一、兩句,若是粗聲威嚇,她一定跟對方僵持到底。
「我被你害得還不夠糟嗎?你自己看看,夠淒慘了吧?」
夫妻同享魚水之歡,怎能用「淒慘」來形容?笑天仇不能同地攢緊眉頭。
「做人不要太過分,我對你已經夠忍讓的了。」哼!不還人家鞋就算了,光著腳丫了照樣走給你看。
望著婉盈的背影,笑天仇驀然湧起一酸澀的情緒。「你不覺得應該做點解釋?」
「等我回來再說。如果你不急著尋花問柳的話,我也許跟你說兩句。」
她絲毫不留戀嗎?在他們那樣親密之後,她居然迫不及待地想去找別的男人。有什麼事情會比陪伴,自己的夫婿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