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四上前分開了兩隻蚰蚰兒,但紫牙無敵顯然已怯了膽,除了兜圈子躲避外,壓根不敢再靠近對方。
眾人只見辣牙神駒翹起雙翅,得意地嗚叫著,展盡威風。
「這一局……」薛老四在眾人面前朗聲宣,「魯大少的辣牙神駒勝利!所以……」薛老四拉高了·意氣風發的魯大少左手。
「這一屆的蛐蛐兒王是由魯大少的辣牙神駒獲得!」頓時,叫好及哀歎聲響不絕於耳,卻沒傳進在香兒身邊的齊嫵蠔耳裡。紫牙,輸了!她,也輸了!真的輸了嗎?
她的心突地抽得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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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局終了,人群散去。
這次大戰,當上蛐蛐兒王的是辣牙神駒,意氣風發的是魯大少,賭局的最大贏家則是越信和聶雲飛。
身為莊家,越信先扣下了他莊家該得的部分,再接買彩比率收銀付彩,不管怎麼算,只要參賭的人越多,他就賺得越多,無論誰輸誰事他都會是贏家。至於聶雲飛,押了逸樂居來賭,由自然成了另一個最大贏家。
「輸了也好,輸了也好,」香兒拍了拍都已曲終人散了,還沒回過神的齊奼奼,「人是活的,財是流的,破財消災不打緊,咱們雖輸光了盤纏可還有朋友,是吧?傅大哥!」她問向那頭正指揮著手下熱起油鍋,撿拾著敗亡蚰蚰兒屍體的傅驤。
「你會收容咱們兩主僕到你鋪裡上工掙盤纏吧?」
「別開玩笑了,襄兒妹妹,」傅驤這輸了萬兩白銀的大輸家沒將輸錢的事擱在心上,這會兒盡候在鍋旁等吃,連椒鹽都早已備安在手上,他用力拍起胸膛。
「都是自己人,還談什麼上不上工的?別說盤纏,你和小齊姑娘想要多少銀兩,只需同傅大哥開口說聲便是了。」
「傅肥油,誰同你是自己人了?」香兒以嫩指使勁彈彈他肩膀,「我和我家小姐都不是乞兒,平白無故拿你的錢做啥?想幫忙就將工資調高點就是了。」
「齊姑娘,若不嫌棄,寒舍也很歡迎兩位的。」一旁霍惕世誠誠懇懇地出了聲。
「若想盡快掙到路費,」越信笑呵呵的加入對話,「兩位姑娘不妨考慮在下的福聚賭坊,咱們那兒的客人只要贏了錢,給點紅彩不是問題,若姑娘肯對那些個賭客們微微一笑,」越信愈說愈興奮,暗地裡卻是要刺激那始終面無表情的聶雲飛,「或是撒撒嬌說幾句打氣的話,保證想要多少銀子都不是問題。」
「什麼話嘛!」傅驤氣嘟嘟的蹦起身,差點兒打翻了油鍋,「越老闆當咱們小齊姑娘和襄兒姑娘是什麼人了?」
「這有什麼關係?重點是能盡快掙到錢嘛!」一個博驤、一個越信,爭來奪去的都想拉齊奼奼主僕上自個兒鋪裡落腳,霍惕世雖沒出聲,眸裡卻也道盡了相邀的誠意,香兒聽得煩索性棉住了耳朵,齊奼奼則是一點兒聲音也不敢出,私心底,對那始終沉默的聶雲飛仍是滿懷企盼。爭到最後,傅驤也解決了一鍋子的鮮炸蛐蛐兒,舔舔指頭,他意猶未盡的對著聶雲飛道:「好樣的,雲飛,你這炸蛐蛐兒的點子真是不賴,比吃烤鵪鶉還來得帶勁,下一回比賽拜託快點舉行。」聶雲飛沒吭氣,只用微笑作答。
「得了吧,傅驤,」霍惕世沒好氣的一歎,「吃什麼就誇什麼,前陣子你不還誇鴉鴿的肉感是天一?」
「鴉鴿?」傅驤半天才想起是聶雲飛那只短命的小鵪鶉,他不好意思的嘿嘿笑,「拜託你,惕世,那小鵪鶉的肉早隨著穢物排出愚兄體內了,什麼口感肉感早忘得乾淨,今日不言昨日事,誰還會去記得?現在只知道,紫牙無敵的香脆絕對比鴉鴿的肉感更勝幾籌。」
「什麼?」越信驚得揚高音調,「你吃了紫牙無敵?那只我花了五百兩銀子買來的蛐蛐兒?」
「是呀!」傅驤笑呵呵的剔剔牙,「方纔趁亂我四處兜了一圈,叫人將沒人理會的蛐蚰兒全扔進鍋裡五百兩算啥?我輸了萬兩白銀連屁都沒放一聲,這只紫牙害我輸了賭,孝敬給我祭五臟廟也算值得了,怎麼,越老闆是捨不得蛐蛐兒,還是恨沒吃著?」說著說著,他自牙縫中抽出一根殘屑遞過去,「要不這樣,這根就權充紫牙無敵的斷腿,再幫您灑上些椒鹽打個底吧!」越信啐了聲沒理會他。「成了,吃飽喝足也該回家休息,惕世,咱們走吧,雲飛,再有好事別忘了叫一聲。不騙你,這回參賭我首次感受到那種刺激的興奮感,嘿嘿嘿,也許過不久,我傅驤也同你一樣成了個賭徒。小齊姑娘,你和襄兒妹妹就同咱們一塊兒回城裡吧!」
「別用你的油嘴喊我襄兒妹妹,」香兒噘高了嘴,很噁心耶,喊杜姑娘,還有,我的香是香味的香不是襄陽的襄,別再弄混了。」
「香兒?」傅驤笑呵呵的,「那不跟我的鋪名同一個字?沒得說,此乃天意也,兩位就請移駕敝鋪吧!」
「走吧,小姐!」香兒用力拉著半天沒移動身軀的齊奼奼,「別等了,這裡沒人會留您的,輸了就要服氣,您自個兒答應了聶少爺,說輸了就不能再煩人的,說話算數,走吧,咱們快去掙盤纏吧,可別連家都回不成了。」齊奼奼將眼神白面無表情的聶雲飛身上移開,他始終不出聲,看來是早等著把她這盡會惹禍的煩精給趕出逸樂居,這結局她心底早有數,可為何真臨到了頭,見他不出聲,她還是會傷心?失魂落魄的她被香兒扯著出了門,冷不防屋裡頭傳來了聲音。
「走之前……」聶雲飛抬高眸子,對上了齊奼奼那見他出聲便立即回頭,且瞬間透著光彩的眸子,「記得帶走你的野貓,別讓它留在這裡夜裡叫得人煩。」
「卷卷兒?」齊奼奼斂下眸子、收回失落乖乖點頭,「謝謝提醒,我還真忘了它,香兒,你等等,我到裡頭抱卷卷兒出來。」她人還沒走過穿堂卻聽見聶雲飛又出了聲音。
「齊奼奼,以你僅學三日的功夫就能得個第二已屬不易,這樣吧,我這兒有個現成差事,如果你能幫得上忙,那麼,你對我的一個要求依然有效。」
齊奼奼傻杵了半天才回過神,轉頭睇著聶雲飛。
「你不是……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
「如果你不想幫我的忙,」他聳聳肩,「不妨就當成玩笑話吧。」
「不!」齊奼奼站直了身,雙目燦亮熠熠生輝,「我願意!我願意!我願意!」噢,別這麼不爭氣吧,我的好公主!香兒哀叫一聲將臉埋入掌心,一聲願意就聽得很清楚了,有必要這麼地迫不及待、喜不自勝嗎?我可憐的好公主,您這輩子許是注定要被這男人給吃得死死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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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之後,宜昌城霍氏大宅。宜昌內原有兩名富豪,一是聶雲飛之父聶誠;一是霍惕世之父霍彰顯。事實上,在聶誠尚在世時,聶家所擁有的產業及生意甚至在霍家之上。可自從三年前聶誠在江上滅頂驟亡,聶家產業又遭總管殷福設計捲走後,一夕之間聶家破敗,自此,霍彰顯取代了聶誠的位置,成了宜昌首富。這一日正是霍彰顯五十大壽,還未入夜,霍府大門外已是綵燈高結,絃樂飄飄,眾多賀客盈門,不單霍彰顯親戚、生意上的朋友,連宜昌附近幾個鄉鎮的官員都因與他交好,紛紛派人送上了賀禮。商場中人出手自是不含糊,一時之間,又是金壽桃、又是銀床、又是搪瓷古玩駿馬的,搞得霍家幾個管事光是收禮排位置就累得半死。霍宅大門口雖是人來人往,卻始終有個翹首遠望的美麗身影站在那兒不曾移開過。
「茉馨!」霍惕世皺眉出聲喊著妹妹,「一個姑娘家老守在門口,人來人往引人側目,難看著呢。」
「看就看吧,又不會少塊肉!」霍茉馨不放在心上,目光依舊鎖在遠方,「大哥,你不是說」她咬咬唇,「說他一定會來?」
「你是指雲飛?」畢竟是同胞兄妹,他又怎會不明白妹妹等的是誰?他歎口氣陪著她一塊兒遠眺,「放心吧,之前我不敢說,可這回他同我賭了說會來,既然是賭,那麼,他就一定會來。」
「這也拿來賭?」霍茉馨傻了眼,「如果他沒來,會輸掉什麼?」
「他的腦袋!」
見妹妹猛吸氣慘白了臉,霍惕世笑著擺手,「別這麼緊張,就算他真輸了,你老哥又怎會真去動他腦袋?」
「你不動他卻會動!」她氣咻咻的,「雲飛視賭如命,也視屢行賭約如命,你怎麼可以和他打這種賭,讓他用命來賠?」
「這是雲飛自個兒提的要求,我又能怎麼辦?」霍惕世一臉無奈,「妹子呀!你這胳臂也彎得太厲害了吧!什麼事都向著雲飛,別忘了,我可是你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