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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何弦

  陸風恆轉而笑問:

  「倒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這般幸運?」

  潮生聽這陸風恆言語句句都是在吹捧自己,可是,他卻感不到一絲阿諛奉承的味道,有的倒是幾分刺探!

  潮生雖懷疑陸風恆動機,皮相上仍是維持一派的儒雅氣度。

  「陸兄這話可說錯了,拙前乃是京城名門閨秀,說到底,還是小弟幸運才得以雀屏中選。」

  「瞧爵爺所言,尊夫人是哪家的大小姐?」

  「拙荊乃是京城陸侍郎的三千金。」

  陸風恆沉吟好半晌,才開口道:

  「咦?這陸三小姐本不是許婚予前程織造長公子嗎?若在下沒有弄錯,程爵爺好像是行二吧。」

  潮生瞇起俊眸斜睨陸風恆。這傢伙連大哥的事都一清二楚,那又何必裝假呢?他到底是誰?

  面對潮生森寒迫人的逼視,陸風恆猶是神色自若。光憑此點,潮生就能評斷,這陸風恆定非常人!

  「拙荊本與家兄有婚姻之約,但後來基於些微因素,反促成我與內人的一段姻緣。」潮生口吻淡漠,隱含提防之意。

  「有道是姻緣天定,程爵爺合該得此如花美眷。」陸風恆倒聰明,他察覺潮生話意冷淡,便不再追問。

  潮生找碴似的反詰:

  「陸已更是開玩笑了,你怎知拙荊美貌?難道你見過?」

  陸風恆不惱,反呵呵笑道:

  「尊夫人的美貌在京城可是眾所皆知!陸家大小姐是京城第一朵名花,賢名遠播,以美慧見長;三小姐則是秀美絕倫,溫柔婉約。而程爵爺的嬌妻不正是那位陸家三小姐麼。」

  潮生皮笑肉不笑的婉謝道:「多謝!」

  話才脫口,閃過一個疑問——陸風恆也是姓陸,難道他會與陸培元有點淵源?不會這麼湊巧吧!

  潮生存心試他,涼涼的拋了句:

  「陸編修亦姓陸,沒請教是否與在下泰山丈人有點關係?」問得開門見山,潮生就是要目睹他的反應。

  陸風恆但笑不語,沒表示。

  潮生瞧他態度曖昧,心裡猜想這陸風恆八九不離十與陸培元有點瓜葛。

  過了良久,陸風恆轉個話題,悠然吟誦:

  「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潮生笑睇著揶揄:

  「好大的志向,咱們狀元郎的宏願叫人不敢小覷。」

  「此乃劉邦所作的大風歌,當然這種改朝換代之事,在下是不敢的,只是古今多少人俱前仆後繼的思慕登上大寶,這原因,終於讓人明白了!」陸風恆眼光蒼茫,有著淡淡倦意。

  潮生知道他還有後續,遂不開口,等看陸風恆接著賣啥膏藥。

  「程爵爺可曾親游過恆山?」

  潮生不知道他為何將話岔到這兒,微微一笑。

  「未曾,但對北嶽恆山聞名遐邇的懸空寺神往之至。」這話倒也不假。

  「恆山在北宋年間,曾由楊老令公扼守三關,鎮兵於恆山,此處原本便是兵家必爭的要塞。初臨恆山,乍見懸空古寺,只覺鬼斧神工,驚詫先人的毅力;而後於懸空寺飛瀾上觀望那沿山所築的五百里山道,回頭再瞧懸空寺,便覺渺不足道!」

  潮生不曾親臨恆山風光,奇道:

  「還望有美兄解疑。」

  陸風恆微微一笑,緩緩道來:

  「史書所載,魏道武帝天興元年克燕,將兵自中山歸平城,發卒數萬人鑿恆嶺,通直道五百餘里,磁窯口便是此五百里通道的北端,而所謂的直道五百里,大多是早已存在的棧道。魏道武帝發卒數萬,只是將其中阻道的山道鑿開而已,縱是如此,其工程之浩大,也足以讓人橋舌!」陸風恆說到這,長歎一聲。

  潮生聽及此,有點明白他的重點在於「權勢」二字。

  同身為宦海中的一員,潮生對他所言不能說完全無感。

  「唉,無怪乎眾人都想登大寶、臨君位,只消君王一開口,數萬兵卒便替他將阻路的山嶺給鑿開!那種一呼千諾的威風凜凜可比所謂安得猛降兮守四方要爽快太多啦!」陸風恆說到最後,話意流露出的是不以為然的譏諷。

  潮生知他導入正題,輕笑。

  「可不是,古來君王不都如此,此乃為君者想當然爾的行徑。」

  陸風恆輕叩石欄,逸聲朗笑。

  「好一句想當然爾!所以這五百里山道與權勢相較,也就不算什麼了。」

  終於說到重點了。潮生不語,待他接續。

  「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盡折腰——這所謂的『江山』真能讓人為之前仆後繼、在所不惜嗎?」

  潮生不能理會這陸風恆何以要對他這僅一面之緣的人說這些話。他是真的偶有抒懷,抑或別有所圖?就算要圖,圖個什麼呢?

  他整整神色,淡淡一笑。

  「陸編修這般少年得意、鋒芒正健的當朝新貴,說這話可顯得老氣橫秋了。」

  復調寄眼光於水波艷影,潮生凝定水中明月,笑道:

  「既是如此,為何求取功名?明知是桶渾水,何以偏生來趟個一回?」

  陸風恆聞言,朗笑。

  「我是不得不從眾流俗,程爵爺又如何呢?」

  「咱們彼此彼此。」

  「當真?爵爺總還是有取捨餘地吧,何以一定得承爵位呢?」

  潮生這回終於懂了。這就是他要問的,他定是把自己想成了為承父職不惜奪兄長之妻,好飽足一己私慾的人吧!

  潮生微微一笑。

  「陸兄總算直點主題啦,這便是你最想明白的事嗎?」

  「尊夫人本是令兄未婚妻,怎麼會突生變局,禮堂前李代桃僵?」

  「你究竟是誰?」潮生冷冷的打量他。他不信陸風恆只是單純的出於好奇。

  陸風恆微微一笑。

  「總會知道的。」

  說完,衣袂飄飄的瀟灑離去,沒給潮生再發問的機會。

  潮生一時有點明白他大約會是何許人也。

  *  *  *

  這是潮生待在京師的最後一天了,明天,他就離開京師,回到江南水鄉——那個有著他所關在一切的蘇州……

  一個月來,游宴請邀的拜帖不斷,惟獨岳家陸侍郎府連個影兒都沒見。

  潮生上門拜會兩次,都給人請吃了閉門羹,雖沒見著正主,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穫,至少他見著了陸府二爺——陸風怡。

  一照面,腦門直衝上另一張極為相似的面孔一樣斜飛入鬢的一雙劍眉,那張面孔的主人名喚陸風恆。

  「這拜訪本就早該來的,拖延至今,實為歉然。」

  潮生話說得得體,一面不忘留意陸風怡的神情。

  就見陸風怡一臉和煦笑意,揮退遞水的僕役後,開懷笑道:

  「爵爺貴人事忙,能留一天上陸府,我們已經感激不已,哪敢耽誤爵爺。」

  潮生搖首笑著指正:「咱們可是一家子人,怎麼這生見外?」

  陸風怡倒是從善如流,微微一笑。

  「那我恭敬不如從命妹妹可好?」

  潮生愣了一下,沒想到這陸風怡真是乾脆,遂笑曰:

  「不錯,府上大大小小沒人不喜歡她。」

  「呵呵……瑛妹一向有本事,看來我是為她白擔心了。」

  潮生左右張看。這偌大的宅子,怎麼人丁單薄的樣子!何況,就算見不著雲瑛之父,怎麼也沒人引見岳母讓他得以拜會?

  「岳丈見不著,能否讓小婿見一見岳母?」

  陸風怡愣了一愣。怎麼,難道他不知道……

  潮生不解為什麼陸風怡用那麼古怪的眼神看自己。他說錯了什麼?

  「瑛妹的生母早在她三歲時就歸天了。瑛妹沒同你說過?」

  潮生整個人像讓什麼給重擊了。他一點都不知道她,他只是自以為是的去拼湊陸雲瑛的形象……

  *  *  *

  望著滿山楓紅,潮生想起陸風恆。自水雲榭一會後,他們便沒再見過面,但從朝中同僚的口中,他早明白陸風恆與陸培元的關係。想到陸風恆,他不自覺的又想起陸雲瑛。那個自幼就沒有娘親照拂的小小孤女,不知道她與陸風恆的兄妹之情深不深。

  目光轉而凝望天際,嘴角扯了抹輕嘲。

  「看你要跟到什麼時候。」

  潮生早發現有一忖度的目光正一瞬不瞬的審視著他。

  右腳向左前一跨,腳力陡然疾速,較量之心頓升。

  潮生右手輕握劍柄,猛地回首,沉聲喝道:

  「什麼人?」

  說著,由腰際拔出劍,「刷」的一聲,潮生手中長劍回過樹身,疾刺那人咽喉。

  那名男子帽沿壓低,嘿嘿一笑,手中很快也多一把長劍,劍鋒直逼潮生。

  颯然而至的劍氣,刮得潮生面頰微微生疼,心下怒意陡升,運劍勢頭一轉,劍身彷彿柔弱無骨,綿綿密密張開一張網,將那人週身大穴盡包圍於劍網之內。

  潮生一劍往男子腰脅送去,那意態說不出的瀟灑惆儻。

  「蕭史乘龍!」男子低聲驚語。

  潮生唇角滑過一弧輕嘲。

  「你再猜猜我這是哪一招。」

  劍尖迅疾狂掃向男子握劍的五指,那男子變招急快,一個回身,避過斷指殺著,劍鋒反制潮生後心,但只凝劍不發。

  「相如求凰,我沒說錯吧?」

  潮生知他手下留情,冷冷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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