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婢端了盆水進來。發現教主早已經穿好衣服,女婢以為是自己睡晚了。
「教主,我睡晚了——」
仇天昊舉起手晃了晃。「是我早起了。」
女婢趕緊將面盆放在架子上,擰乾毛巾。
「教主。」她恭敬地將毛巾呈上。
仇天昊一邊拿著毛巾擦拭,一邊交代這餓女婢。「待會兒伺候小姐沐浴,之後,請大夫過來為小姐看看身子可有微恙。」
他擔心昨晚的激情會傷了她及腹中的胎兒。
「是。」
他將毛巾遞還給女婢。
「若小姐醒來問起我,你便跟她說,我去處理一些教內之事。」
「是。」
仇天昊離開寢宮一會兒。卓竹翎這才轉醒,大概昨晚是真累了。
「小姐,你醒啦!」
卓竹翎直覺地抓起棉被將光裸的肌膚給遮掩住。
臉蛋一下子的酡紅,其實她這副德性,女婢又不是沒見過。
她被強佔初夜的那次,女婢就曾為她拭淨身子。
同樣是交合之事,但是強迫與自願,卻有天壤之別,被迫,就如凋謝的花朵,憔悴而悲憐;自願,卻像是被灌溉著愛水,顯得光彩奪目。
「教主要我先幫你沐浴,再請大夫來為你診斷身子可有微恙。」
「不用請大夫來了。」她急忙脫口而出。
還要請大夫過來診斷,那不擺明了讓大夫知道他們昨晚干了啥?這不叫她羞極了呢!
「可是教主交代——」小小一介女婢怎敢違背教主的命令。
「你放心吧!我自己的身體我很清楚,我沒事的,不用麻煩大夫了。」
「這——」她還是有些猶豫。
「欽——我要沐浴了。」不讓女婢再有微詞,她下床套上底衣。
女婢只得趕緊伺候她沐浴。
今年武林大會終告落幕,各教派的人士紛紛準備離開白鷺教。
卓一忠及卓松平也整理著細軟準備回忠義山莊。
「師父,竹翎她應該沒問題吧?」卓松平多少還是擔憂卓竹翎的安危,畢竟她面對的是令人聞之喪膽的魔頭。
「仇天昊對待反抗他的人,通常是不各好下場的,而竹翎卻反得他的寵幸,只要她愈瞭解仇天昊,必定能知道他的死穴在何處,屆時除去魔頭,也算是為我忠義山莊報了當年祖師爺慘死之血仇。」
「祖師爺血仇固然不共戴天,但總得顧慮到竹翎的安危,若非竹翎懷了仇天昊的孩子,她很可能還繼續遭受一些非人的折磨,師父,我覺得我們似乎應該帶她離開這裡,不要再讓她吃那麼多苦了。」
「不行。」卓一忠語氣堅決。「松平,你仔細想想,若將竹翎帶回山莊,武林上我們忠義山莊顏面何存?豈不淪為人人恥笑的對象。」
卓松平沒想到師父會說出這番話來,他著實不能認同,竹翎終究是忠義山莊的弟子啊,但他又不能忤逆師命。
他們方才結束談話,房門那端便被開啟。
他們師徒倆同時轉而面向門口。
「仇教主!」
仇天昊的突然來訪,頗令他們驚愕萬分。
仇天昊完全無視於他們的慌亂無措,他自若地走到他們面前,坐上了椅子。
「今兒個你們打算啟程回去了?」他瞅了他們兩人一眼。
卓一忠態度轉為謙和。「是的。感謝仇教主的款待。」
仇天昊自顧自地理理他的衣襟。
卓一忠與卓松平兩人視線短促相接一會兒,仇天昊不可能無緣無故來此,雖然此刻他表面按兵不動,但是心底打的是啥主意?可叫人費疑猜了。
還是化被動為主動吧,卓一忠先開了口詢問。「不知仇教主親臨至此有何指示?」
仇天昊不答腔,卻從懷中掏出一塊玉珮,端在手上。
卓一忠跟卓松平兩人心裡猛一驚:是竹翎佩帶的那塊玉!
他們倆盯著那塊玉,沉思著:他無故拿出竹翎的隨身玉珮,這打的是什麼主意呢?
耳聞卓莊主對玉有十分的研究——「仇天昊終於開口了。」
「不敢,只是略懂皮毛而已。」
仇天昊已將玉珮遞到面前,卓一忠不得不接下那塊玉珮。
「我很好奇,想知道這於是出自何處?不曉得卓莊主可否為我解答?」
仇天昊犀利的鷹眸投射在卓一忠不安的眼瞳上,他唇角帶抹訕笑。
卓一忠將玉珮端在手上一會兒,臉上擠出勉強的半點笑容。「請仇教主見諒,卓某識玉不深,不知它出自何處。」
他趕緊將玉珮遞還給仇天昊。
「喔?我以為此玉的來路當是卓莊主最為知曉了。」
「卓某不才,識不得此玉。」
「我看不是識不得此玉,而是不敢識得吧!」
「卓某不明白仇教主言下之意?」
「忠義山莊三名弟子分別是松竹梅,大弟子卓松平——」他睇了卓松平一眼。「三弟子正是卓莊主的千金卓梅仙,而二弟子卓竹翎,便是此玉的主人,若我沒說錯的話,在卓公子的身上應該也有一塊一模一樣的玉,而玉上刻了松字。」
仇天昊直勾勾的鷹眸探入對方的瞳眸深處,欲令對方無所遁逃。
卓一忠啞言以對。
仇天昊臉上的表情轉沉。「我仇天昊是如何對待反抗我的人,你們應該明瞭才是。」
「仇教主,你千萬別誤會,卓竹翎會行刺於你,完全是她個人的意思,與忠義山莊毫不相干。」卓一忠急忙撇清。
「師父!」卓松平驚呼一聲,沒想到師父竟撇清得如此徹底,好似竹翎是個不相干的人。
卓一忠怒眼一瞪,示意他別亂說話。
好一個名門正派的掌門人,心胸與一般鼠輩有何差別。仇天昊不屑地瞟了他一眼。
「今日我來此,並非來找你忠義山莊清算總帳,我甚至可以盡釋前嫌的不與你們計較——」
「真的!?」
「但是——」
又來個但是,卓一忠小心以待。「但是如何?」
「我要你們從此與卓竹翎不再往來,她不再是你們忠義山莊的弟子。」
他是要斷了卓竹翎的靠山,讓她的世界只能是他一人而已。
「這怎麼可以,竹翎乃是我們忠義山莊的二大弟子——」卓松平脫口反對。
「松平,不得無禮。」卓一忠打斷卓松平的話。
「在卓竹翎行刺失敗以後,被懸吊在廣場上時,你們又理睬過她的生死安危嗎?既然都可以對她置之不理了,你們又何必在意忠義山莊少她一名弟子呢?」
仇天昊的指控令卓松平汗顏,當時他諸多的顧慮,以至於放棄了竹翎。
「好,仇教主,我答應你的條件,我正式將卓竹翎逐出忠義山莊,廢除她二弟子的身份,從此她不再是忠義山莊之人。」
「很好,我希望你回忠義山莊後,正式的發佈此項消息。」
「我會的。」
他將玉珮放在桌上。「此玉便歸還於你,竹翎不再需要了」
仇天昊很滿意事情的結果,他放聲長笑地揚長而去。
此刻終於按捺不住的卓松平對著師父大嚷:「師父,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竹翎呢?」
「你也看見目前的情勢,我能說不嗎?」
「這樣對竹翎太不公平了。」他實在為卓竹翎叫屈。
「竹翎會瞭解為師的苦處,她會諒解的。」
卓竹翎被逐出忠義山莊的消息,在卓一忠回到莊裡之後,正式發佈。此後,卓竹翎將不再與忠義山莊有任何瓜葛。
武林上對於是此事隨傳言甚囂,但一直身處在白鷺教內院裡的卓竹翎卻尚不知此事。
倒是仇天昊親自為她帶來這項消息。
午後,徐風拂面,卓竹翎與女婢在寢宮外的小園子裡植著桂花。
寢宮建築雖氣派萬千,但過於陽剛,缺乏柔美之感,大概是因為主人的關係,仇天昊那樣一個盛氣凌人的大男人怎可能在寢宮外種上嬌艷美麗的花呢?
「現在已經是桂花盛開的季節,我們種的桂花,可得等到明年才會長成桂花樹,屆時滿室便盈滿了桂花香味,好不香氣瀰漫。到時候還可以釀製桂花酒呢!」
以前她總愛到忠義山莊後的那塊坡地,遙望一片如茵綠草,在那塊山坡地上有好幾棵桂花樹,她愛極那種隨風撲面的清淡桂花香味,叫人忘卻了惱人情事。
她一雙手沾滿了泥土,額頭上沁滿汗珠,雖然有些累,但她卻很開心,好似有許久不曾這樣清閒地笑了。
「什麼事情笑得這樣開懷?」
卓竹翎跟女婢同時轉身面向聲音來處。
「教主。」女婢一見來人是仇天昊,立即躬身行禮。
仇天昊看看她沾滿泥土的手及裙角,再看了花圃一眼。
「種花?」
卓竹翎笑著點頭。
看見她今天心情這麼好,他真不太忍心告訴她壞消息。
卓竹翎看見他的表情似乎不太高興,他便詢問:「你不喜歡我在花圃裡種花嗎?」
「不是。其實是有件事情要告訴你。」
「什麼事情?」
仇天昊搭上她的肩頭,摟著她走進寢宮裡。
她先將手浸入面盆裡洗乾淨。
仇天昊竟然為她拭乾沾著水的雙手。他細心地將她的手包在布中裡,待手上的水干了,他再將她的手從布裡抬起輕輕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