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
「什麼事?」
「你要跟我們家珊瑚說什麼事?」
「是不是要提出交往?」
阮少飛才說一句話,底下的老人就像九官鳥似的重複個不停,交叉逼問。
「是的,各位長輩。」他神情嚴肅地跟圍成小圈子的老人兵團說道。「我正是想跟姚珊瑚小姐提出交往的要求。」
「原來如此,就跟我們想的一樣。」長輩們一一點頭稱好。「你是個好青年,將珊瑚交給你,我們很放心。」
「是啊,我也是這麼想。」
「是啊是啊!」
老人們眾志成城,都一致認為他是姚珊瑚最好的選擇,急得她連忙大喊。
「不行!」她的表情非常緊張。「你不可以提出這個要求!」
非常義正辭嚴的口吻,再加上她堅決的表情,任何人看了都要為她拍拍手,鼓勵她勇氣可嘉,竟敢在一堆認可他的老人之中,做出完全相反的結論。
兩秒鐘後,姚珊瑚果然就遭到炮轟。
「為什麼阮先生不能提出和妳交往的要求?」
「請叫我少飛,叫阮先生太見外了……」
「因為我--」
「妳戴眼鏡,阮先生也戴眼鏡,兩個人再適合不過。」
「請叫我少飛……」
「外面也有很多人戴眼鏡--」
「但妳和阮先生戴的是同款眼鏡,是五年前我們買給妳的,我們還特地到很遠的一家店訂做呢!」才找到和十多年前他們買給她的同一款。
「那不能代表--」
「請叫我少飛……」
「這代表妳和阮先生很相配,我們不會看錯!」
「我們一點都不配--」
「請叫我少飛……」
「總而言之,妳乖乖的給我點頭,答應少飛的請求就對了!」一團混亂之中,家中最時髦、也最權威的三表叔公做出裁定。
「三表叔公!」這不是為難她嗎,他們怎麼可以這麼霸道?
「事情就這麼決定。」更讓她為難的事還在後頭。「既然珊瑚已經答應你的請求了,我看你們今天晚上就開始約會,培養一下感情。」
長輩們急著將他們送做堆,殊不知他們昨天晚上就約過會了,只是結果不盡如人意而已。
「你的意思呢?」在老人兵團的圍攻之下,姚珊瑚只得暫時投降,把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
「我很樂意。」阮少飛嚴肅地點點頭,姚珊瑚差點沒有當場「隆咚」倒下,這個看不懂眼神的白癡!
水來土掩,兵來將擋。
姚珊瑚決定豁出去了,非要讓阮少飛知難而退不可。
「好,我答應和他約會。」再想辦法擺脫他。
「好好好,這才是我們的乖孩子,真聽話。」欣喜於她乖巧的表現,老人們一致點頭稱許姚珊瑚,恭賀她做了一個明智的決定。
姚珊瑚表面上乖乖聽話,答應同他約會。私底下卻在想如何擺脫他,並反省自己昨天是不是表現得不夠前衛火辣,不然他怎麼敢再來找她?
嗯,有這個可能。
姚珊瑚沙盤推演了一番,最後判定,她是因為不夠辣才沒嚇跑他,今天可得加倍努力才行。
他們約在巷子口,姚珊瑚和昨晚一樣帶了個大包包,裡面裝滿變身的東西。一出家門,立即就衝往位於大馬路旁的麥當勞,直接往二樓的廁所衝去。
「歡迎光臨麥當勞--」
「咻!」
「的廁所……」快餐店內的工作人員這種情形見多了,甚至連她變裝前和變裝後都倒背如流,打賭待會兒等她下來,定會化身為一個火辣性感的女神,擺動著纖細的腰肢迷倒眾生……
「謝謝。」變裝完畢後姚珊瑚快速衝出快餐店,店員只得對著她的背影打招呼。
「不客氣……」哇,她今天穿得好辣,完全是鋼管女郎的打扮,她是要兼差去跳鋼管舞嗎?比她平常的裝扮辣多了。
正如店員所言,她今天的裝扮非常火辣:比基尼上衣,超短的黑色皮裙,及膝的長靴,曼妙的身材。
路人的眼睛因而吃了不少免費的冰淇淋,不過姚珊瑚已經沒有空去想羞恥問題,她趕著赴約。
「哈囉!」她匆匆忙忙地跑回巷子口,阮少飛已經等在那邊。
「晚安。」他打量她的裝扮。「妳就穿這樣子去聽音樂會嗎?」
他們對老人家的說詞是要去聽音樂會,老人家很滿意,在他們的心中,這是正當娛樂。
「我們還是要去聽音樂會。」她勾起他的手臂。「不過是另類音樂會。」
「另類音樂會?」阮少飛一頭霧水。
結果他們到了一家有樂團駐唱的音樂PUB,也算沒有說謊。
「我們到那邊坐。」姚珊瑚拉著阮少飛到一處靠近樂團的地方坐下,並點了酒。
台上的樂團賣力演出,都是演唱一些重搖滾之類的西洋歌曲,阮少飛差點沒有震掉耳朵。
這家PUB甚至比昨天的那一間還吵,而且還多了一個舞池。
「姚珊瑚小姐--」
「我們去跳舞吧!」
阮少飛還來不及跟她抗議,姚珊瑚又拉起他的手臂,欲把他拖進舞池。
「我--」
「不要啊?」她倏地鬆掉他的手臂。「那好吧!我自己去玩好了,掰掰!」
這一次更過分,阮少飛才說出第一個字,她就嚴重自我扭曲他的意思,並把他一個人丟下,自己去找樂子。
阮少飛就只能呆呆地看著她扭腰擺臀地走進舞池,攀上一個外國猛男,兩人開始大膽地跳起貼身舞來。
「You are so good,baby!」外國猛男不吝讚美,姚珊瑚表面上說謝謝,內心卻是苦哈哈。
其實她不喜歡外國人,對於過壯的男人更是沒有絲毫好感。她喜歡有力氣的男人,但討厭臃腫的胖子。
這個身穿皮褲的外國猛男,正是她最不欣賞的類型。但狗急跳牆,為了能成功製造一個淫蕩的印象,她只好犧牲色相,暫時和這個外國男人眉來眼去,但願阮少飛能體會她的用心才好。
姚珊瑚千拜託、萬拜託,就是希望上天能將她的心意傳達給阮少飛,讓他知難而退。而阮少飛確實也看見了她的努力,只不過想法南轅北轍。
原來,她喜歡的是這種類型的男人。
阮少飛仔細研究不遠處調笑的背影,歸納出這個結論。
和她一起跳舞的外國男人,坦白說,有點胖,身材不怎麼好。但他似乎很懂得穿著打扮,明明就是大熱天,卻穿著一條黑色的皮褲和皮背心,不熱嗎?
阮少飛的腦子裡面,隱隱約約浮現出某個相似的打扮,那是一個高頭大馬的男人,扛著槍,嘴裡叼著煙,咕噥咕噥地撂話說:「I will be back。」模樣酷到不行。但阮少飛怎麼也想不起在哪裡看過這個影像,這個酷勁的外國男人又叫什麼名字?
是在電影中看到的嗎?
他想破頭。
還是某部電視影集?
他頭好痛。
為什麼他明明看過,就是想不起來,難道說他年紀輕輕,就得了老人癡呆症?不然他怎麼會連一個簡單的名字都喊不出來?
阮少飛抱著發疼的頭,瞪著舞池中嬉戲的姚珊瑚,臉色越來越難看,姚珊瑚卻相反地開心。
瞧他的眼神,瞧他的臉色……YA,她成功了!打賭過了今晚,她再也不必看見他的臉,被他三不五時顯靈的身影嚇得心臟病發作。
「哈哈哈!」想到此,她忍不住要大笑三聲,嚇壞共舞的外國猛男。
「What's wrong,baby?」外國猛男兩手攤開來問。
姚珊瑚索性雙手插腰,卯起來大笑特笑。反正目的已經達成,再也用不著這個外國男人,嚇死一個算一個,也算是為咱們曾經遭受外國佬欺侮的祖先,報一箭之仇。
「哈哈哈……」她笑得很開心。
「究竟是誰呢?」阮少飛努力回想所有他看過的外國影集,還是沒能找出答案。
連續兩個晚上,姚珊瑚都笑得像瘋子。
連續兩個晚上,阮少飛都抱頭痛思。
擺脫掉他了吧?呵!
到底是哪個明星?想不出來!
並行線永遠沒有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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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和日麗,雲淡風輕。
姚珊瑚身穿格子布洋裝,縮在客廳的-角乖巧地打毛衣,越打心情越好。
已經一個禮拜沒有看見他了,真好。
她幾乎快吹起口哨來。
學校不見他的蹤影,他再也沒來家裡找她。換句話說,這次他是真的死心,她的攻略計劃大成功。
不曉得怎麼搞的,被阮少飛糾纏慣了,突然一下子變得清靜,姚珊瑚還真有些不習慣。想來這就是女人矛盾的心情--在「要」與「不要」之間徘徊。
唉,還是專心打毛衣比較實際吧!別再想這些有的沒有的。
姚珊瑚瞄了前方的五表叔公一眼,幾個老人正圍在桌子前打麻將,其中一個正是這次姚珊瑚打毛衣的對象,老人家老嚷嚷他沒好看的毛衣可穿,她只好親手為他打一件嘍。
當然她也可以用買的,但那顯得沒誠意,而且老人家也會不高興。畢竟他們可是用愛心親手扶養她長大成人,她當然也得親手織毛衣回饋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