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文森將入他國領空及擄掠該國人民的事,看得有如拜訪朋友家庭及攜伴出遊般的簡單,不禁讓傑諾莞爾。
只是事關察克裡斯國譽,怎能讓文森如此輕視之。傑諾拿出做兄長的威嚴。
「萬一你讓他國給攔截,可能會受到國際軍法的審判,這你可知曉?」他嚴肅地對文森強調著入侵他國領空的嚴重性。「到時,我國在國際上可能會被攻訐與孤立,也會影響到國譽。」
「這……」文森當然知道這些有可能會發生的後果。只是,當人身處憤慨之中,又哪會顧得了這麼多。
「我要你保證永不再犯。」
傑諾一句充滿威嚴的斷然命令,不禁讓文森怔愣與折服。感受到他隨時所散發出的國家領袖氣息,文森知道自己永遠無法像他一樣。
而這真是應了中國的古諺:在其位執其政。以傑諾先天的君王氣勢及在後天上所被培訓出的國君氣質,舉凡國內誰能與之爭鋒?
像傑諾這樣的人除了王位,再也沒有更適合他的位置了。畢竟,自小所受的教育及思想灌輸,讓他的待人處世皆以國家為考慮因素。像這樣一位擁有大愛的人,除了國君之外有什麼身份更適合他?
「放心,既然貝魯特的陰謀已被拆穿,就不會再有下一次了。其實,我會和貝魯特合作,也只是想揪出他的狐狸尾巴。」傑諾行動的快速、明快的判斷、果斷的決定一直是他所望塵莫及。但是在他與貝魯特周旋了這麼久,投入這麼多心力之後,居然還讓傑諾先找到罪證,他心裡真的有點不平。「本來是想等掌握確切的證據後再向你報告,沒想到,我還是慢你一步。」
他這一些話並沒有引起傑諾多大的反應,只因若影早已替他辯解說明過。相處了近三十年的時間,他對文森的認識也已經夠多夠深了,他知道什麼是真話什麼是假話。
傑諾相信自己的弟弟不是那種大惡之人。只除了有時行事稍嫌極端,手段有點惡劣,眼光稍為森冷,個性有些邪惡外,在文森的身上也找不出其他的缺點了。
文森一向獨斷獨行,以他向來不在乎別人的為人處世態度,今天能親口為自己的行為作交代,傑諾已感到些許的安慰。因為,這代表著文森已漸漸重視旁人對他的感覺,只是——
他的改變會不會太晚?那些被他推落懸崖的人難道就這麼犧牲?傑諾想那在深夜由懸崖邊傳來驚天動地的尖叫聲,那一聲聲的驚聲尖叫,教他難以忘卻呀!
稍整自己為親情與王法無法兩全而混亂的情緒,傑諾知道自己必須給傑諾一個自白的機會。
他將尚未就口的飲料捧高置於眼前,透過淡黃色的汁液望向海天一線。
「既然如此,只問你一句話——」傑諾強作冷漠問道:「為什麼狠得下心殺害那些被帶回來的人。」
這是他一直想逃避的問題。但是為了國家,傑諾——無處可逃。
「誰說我殺害那些人?誰看見她們的屍體了?聽到一聲聲的慘叫,見到一個個的被推下懸崖,這樣就是殺害?」文森仰頭一笑:「哈哈哈……她們可是玩得很高興,還不斷的要求再一次。」
「玩?」端於高處的黃色液汁,隨著他的驚訝轉身濺灑出來。
一時之間,傑諾的腦筋就像輪軸被卡住而無法運轉。他讓文森的話給驚愣住了。
是他遺漏了某個重要環節嗎?
玩?從高高的懸崖上被推落稱之為玩?
再一次?跌落懸崖就已死亡,如何能再一次。
須臾,傑諾瞇起眼,直視文森閃著得意的雙眼。難道,這其中有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他的心情頓時由谷底直攀高峰,卻又猛降至山腰。莫非文森全把大家耍著玩?
傑諾擰著雙眉等著文森的解釋。
「這些年不是很流行高空彈跳嗎?我只是請人將它略加改變而已,這可都是因為貝魯特才想出來的遊戲。」看見傑諾驚愕的表情,文森得意的揚起唇角,「迪斯和我在上面推,麥可及汶奇在下面接,羅傑再偷偷地把那些該消失的人給運出國去,怎麼樣?這招不錯吧?完全可以取信於貝魯特,甚至還騙過了你。」
見到傑諾被事實震驚住而張口未闔的表情,文森有著極大的成就感。
「其實,每天要處理集團的事,真的讓我感到有些累、有些煩,所以貝魯特玩玩這種篡奪王位謀,倒也是一件可以調劑身心的遊戲。」文森開心的露出孩童似的笑容。
聽完文森似輕鬆的遊戲玩法,傑諾的臉色頓時轉青變紅,藍色瞳孔也突然放大。
「你竟然將篡奪王位的陰謀當成是一種遊戲?」他劍眉揚起。傑諾不知道自己在這一刻該作何種的反應,只是,見到文森那一臉的得意,一聲狂筆聲早已忍不住衝口而出:「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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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天,藍綠兩宮的人員都處於興奮的狀態,只因他們的主子又和好如初了,一如多年前的熱絡,雖然他們大都不懂為什麼兩人的態度會有如此大的轉變,但,不管如何,這樣的結果總是每一個人的願意。
她知道文森與他之間的誤會已經完全冰釋,一個月後,他即將正式登基。
而她——卻處境堪憐。
身著一身白裳,若影走至崖邊,任海風吹揚起她柔細的長髮。
眼前的一片水藍晶亮如陽,就如同他金色髮絲輕輕拂過湛藍雙眸般地令人戀慕不已。
凝望著清藍海洋,她看見了它的美麗。在湛藍穹蒼相映之間,低飛掠過的白色水鳥,就似乍現的耀明珠,劃亮了天際與海洋的燦爛光彩。
喜歡這樣地望著遠方的海天景致,她喜歡將自己置於陽光之下,這樣的就有中得到傑諾的藍眸注視與金髮拂面的深情擁抱。
從藍宮一直跟到崖邊,傑諾原來只想想遠遠地看著她。但,他終是克制不了自己想擁她的慾望。
「在想什麼?」他走到她的身後,以手圈住她的纖細。
傑諾側仰起頭凝視他。
傑諾低下頭,嗅著她身上的清香。
每當見到若影出神的望向遠方時,他的心就揪成一團。她是否想逃離他?
「在你被帶回察克裡斯後,每隔幾天我都會寄封信替你報平安,相信——」傑諾想以此來減低她內心對台北的牽掛,更希望她能就此留在察克裡斯。
「你!」若影內心一悸。她從沒想到,傑諾竟然替她在乎著在台北的雙親,一絲迷桭洃W她的眼。
在波濤聲中,若影閉起雙眸吻上他的臉龐。就這樣吧!就這樣讓時光飛逝,讓他們擁有彼此。她的心裡是這樣的期盼。
傑諾注視著懷中的她,歎息於自己對她的深戀。
「嫁給我。」傑諾在她的耳邊輕聲說著,他想將她鎖進自己的世界。
唐若影一驚。她轉過身面對傑諾俊逸清朗的神情,想從其中找到一絲玩笑的意味。
「你不是真心的。」推開他,若影搖著頭步步後退。她知道自己不是他真正的選擇。
「真心又如可?」看見她的拒絕,俊顏霎時變得冷酷無情。「反正篡位陰謀已經悄然落幕,現在要你坐上王妃的位置,不過是為了讓我能順利在一個月後正式登基。一旦穩坐王位,你何時要走都隨你的意,我絕不強留。」
他的話深深地刺痛了唐若影來不及防備的心。她大眼圓睜。
明明是艷陽高照呀!為何她卻打從心底的寒起?
「這是放我走的條件?」她調開自己的視線,不讓他望見她眼底的驚痛。
如果擁有她的唯一條件是遠離她,他會接受的,即使只擁有短暫的片刻,他也願意。因為——
她是他心中唯一的愛啊!
「算是吧!」為以後將沒有她陪伴的日子,傑諾試著讓一層教人看了心傷的疏離蒙上雙眼。
若影伸出雙手環摟住輕顫的自己。
是啊!自己不就是因為這王位之爭才被擄來的嗎?她不過是一顆棋子,一顆任人擺佈的棋子。
一旦坐上王位,他將揮趕她遠離視線。
白色衣裳飄飄揚於風中,她輕顫的身軀有如風雨中的白色百合,任憑狂風暴雨無情襲來。她揪著心,抬頭仰望那一片寬闊無界的穹蒼。
蒼天呀!她竟然連與他相隨數月的時間也沒有,從台北到察克裡斯,她的心、她的情全都記掛在他的身上哪!絕望的黑瞳朝天直射出一道哀怨的控訴。
為何蒼天不憐我?!
恨!
望向身後的斷崖,她想縱身躍下。一旋身,唐若影衝動的要讓自己的真的就此消失在這片蔚藍的天際間。
傑諾驚狂喊出——
「不!」他衝上前摟住搖晃欲墜的身軀,痛苦的吼著:「為什麼?為什麼你寧願一死也不肯嫁給我,你真的這樣痛恨憎惡我嗎?」
唐若影狠狠地咬住下唇,不讓自己發出任何的聲音,甚至在嘗到嘴角的血腥味時她也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