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至夏日情身邊,繞著她轉一圈,從頭到腳、由前到後仔細瞧了一遍。
「雖然不怎麼想承認,但你外在條件真的還不錯!但是你——」
頓地,林璒惠話鋒一轉,尖銳而傷人,「要身份沒身份,要背景沒背景,要靠山沒靠山,要能力沒能力,那逍薩跟你在一起,能得到什麼?你看看現在,你給他製造了什麼麻煩?!」她踐踩夏日情無法否認、也無法掩藏的弱點。
「我——」雖然已經知道他們是為何而來,也要自己堅強面對可能會有的難堪,但親耳聽到,日情的心還是被刺痛了。
雖然說話刻薄並不是她林璒惠的專長,為難弱者也不是她的興趣,但只要想到自己目前在林氏企業腹背受敵,為保住未來的幸福與靠山,她就管不了那麼多。
一想到這陣子她幾位哥哥,一再為財產股權分配的事,藉故刁難她,想趕她離開林氏企業,一道悶氣就直衝上她的腦子。
「你什麼!你不僅不能幫他什麼,現在還害他連蔣家都回不去,你這女人到底是何居心?」夏日情首當其衝,成了她的出氣筒。
見她臉色蒼白,林璒惠鬱悶的心情這才轉好。
「為逍薩好,我們希望你自動離開他,不要再死纏住他。」她眼底有著警告。
「你以什麼立場和我說話?」揚起頭,日情冷靜看著不斷想讓她難堪的女人。
靜聽林璒惠與夏日情對話的蔣天立,明顯察覺出日情在某些態度上與逍薩的契合。而這個發現,教蔣天立對今天之行的結果,不是很有把握。
「你!」她的話教林璒惠生氣。只是,璒惠眼神一轉,突然笑說道:「我是爺爺對外宣佈的蔣家准媳婦,就不知道這樣的立場,可不可以和夏小姐你說話?」
林璒惠的話教夏日情一愣,但隨即的她淡笑出聲。
「逍薩不會娶你的。」
「你!」她的直言讓林璒惠臉色乍變。
「逍薩說他和你完全沒有感情,所以他不會娶你的。」她不介意再說一次。
「這是一樁商業聯姻,為蔣氏企業好,他必須要答應這件婚事!」她怒道。
「逍薩說他不會為蔣氏出賣婚姻。」日情重複逍薩曾對自己說過的話。轉過 ,她想對蔣天立說出逍薩曾對她的出口的保證,但——「爺……」
「我不是你爺爺。」蔣天立冷眼看她。
頓時的羞愧,紅了她的眼。
「是,蔣老先生。」眨去憲於眶的淚意,日情揚起頭,「適薩曾說以他的能力,根本不需要這樁商業聯姻,不靠林家他一樣能擴展蔣氏的勢力。他的實力你應該最清楚,不是嗎?」
蔣天立冷看眼前女人。
他不否認夏日情的冷靜,與不亢不卑的態度教他欣賞,且璒惠略為急躁的性子,在與她相較之下,也成了一項極大缺點。
但,他仍記得兩人身份的差異,與自己此行的最終目的。
「要怎麼作是我的決定,輪得到你這外人說話嗎!」他出聲斥道。
「我……」日情一愣。抿了唇,她再次低垂下頭。
「反正不管怎麼說,你沒有一項條件能進得了蔣家門。」見夏日情受到蔣天立的斥喝,林璒惠唇角一揚。
「你!」夏日情緊咬下唇,十指緊握成拳。
林璒惠譏諷一笑,即自手提包中拿出早已開立好的即期支票,在夏日情面前揮揚一番。
「這是爺爺看你可憐,給你的一點補償。」林璒惠挑眉鄙笑,硬將支票塞進情敵手裡。
「這——」驚看手中支票,夏日情猛抬頭。這一刻間,她的自尊被狠狠地踐踏。
「你還是盡早拿錢走人,不要給臉不要臉。」她雙臂橫交胸前,睨眼瞧人。
垂下雙手,夏日情任由填寫鉅額數目的支票飄然落地,淚眼濛濛。
那瑩瑩閃於她眼底的水意,教林璒惠感到萬分刺眼。
「就只會用眼淚博取同情!」一撇頭,她目光陂傲,語氣不屑。
「你!」夏日情倏地睜大淚眼。「有錢人就可以這樣說話傷人?」
「我有說錯嗎?難道你不是一直擺出這副柔弱模樣,來騙取逍薩對你的注意?想也知道只會哭哭啼啼的女人,還會有什麼好能耐,可以留住一個好男人。」她言語極盡嘲諷。
緊握身前十指,夏日情強忍淚直視眼前一臉驕傲的女人。她知道也確定,今天林璒惠是故意來給她難堪的。
她想忍下林璒惠給她的難堪,想在得不到蔣天立對她的認同時,至少不要讓他看笑話,但,她不想賠上自己的尊嚴,也不想示弱——
「你強,你行,你厲害,所以你可以用錢來糟蹋人,用言語來傷人自尊?」
「你!」驚訝她的反擊,林璒惠頓時一怔。
夏日情看向坐於沙發上的老人。
「這就是你們出生豪門的特權?這就是你們比我有錢的權利?所以我活該站在這裡,讓你們辱罵,聽你們嘲弄?」眨去淚意,她問得心寒。
頓然的難堪,教林璒惠惱羞成怒。
「你!你以為我們願意這樣?你以為我們想拉下臉來找你?」她氣極了。
「難道不是?」她無法像林璒惠一樣,傷人,卻傷得理所當然。
「爺爺!你瞧她那是什麼態度,居然敢這樣說我們!」她的話教林璒惠聽得分外刺耳,憤而出聲想得到蔣天立的認同。
只要蔣天立對夏日情不滿,那她就更有恃無恐。
「你好大的膽子!」讓一個小丫頭這樣明白指控,蔣天立頓覺臉上無光,卻又不得不佩服她的膽識。
在她的冷靜與敢言,及璒惠的理虧卻仗勢欺人之間,明眼人都知道誰才適合當他蔣家媳婦。但在以蔣家利益為前提下,出身豪門的璒惠遠比夏日情要來得適合。
聽到蔣天立再次對她出聲斥喝,林璒惠滿意極了。她得意洋洋抬高下頜。
「仗勢欺人是你們的專利?」再次被斥責,日情鼻頭一酸。「你們能說話傷人,我就不能說實話?」林璒惠臉色一變。
「我們仗勢欺人?!夏日情,你別忘了,是你搶了蔣爺爺的孫子,我的未婚夫!是你在破壞我們蔣家的家庭生活,你聽清楚了沒?!」林璒惠怒道。「要不是你,今天這一切會發生嗎?!」
「這一切是我的錯?」日情不可置信的張大淚眼。
「當然是你的錯,是你擋在我和逍薩中間,是你破壞我和逍薩的感情,是你讓逍薩惹爺爺生氣!是你!都是你的錯,如果不是你,我和逍薩——」還來不及吐完心口所有怨氣,林璒惠因聽到一聲淒厲笑聲而驚住。
「哈哈哈……」她淒笑出聲。
「你笑什麼?!」她忿忿質問。
「是我擋在你和逍薩中間?是我破壞你和逍薩的感情?我的天,你的指控真是太好笑了,哈哈哈……」夏日情笑得淚光閃閃。
「你!」林璒惠瞪視她的一舉一動。
頓地,夏日情止住笑聲,一道幽怨染上她淚光閃爍的黑眸。
「林小姐你別忘了,是我和逍薩先認識的,是我和逍薩先有感情的。」強抑制住心口激動,日情抹去眼中淚,直視顛倒是非的林璒惠。「現在,你竟然說是我破壞你和逍薩的感情?林小姐如果你講理,如果你還有良心,你敢再說一次嗎?」
「我——」林璒惠瞠大眼。夏日情說的實情,讓她無法反駁。
夏日情凝淚望向蔣天立。
「即使你斷逍薩後路,他也不在乎,那你現在又何苦要這樣為難我和逍薩?難道你不希望看見逍薩快樂?他的快樂,應該也是你的希望,不是嗎?」
蔣天立緊擰了眉。
「你那是什麼話!你以為爺爺他……」林璒惠一見蔣天立神情有異,即因擔心事情有變,而急怒道。她可不想失去這嫁進蔣家的機會。
「璒惠!」蔣天立抬手制止她未完的話。
「爺爺!她——」林璒惠急道。
「這事我來處理,你先出去。」見到林璒惠的急切模樣,蔣天立不禁搖了頭。
雖然不甘這樣就離開,但礙於蔣天立的命令,林璒惠只能帶著一肚子火走出夏家大門。
看似平靜的氣氛,瀰漫在兩人之間。
有那麼一秒鐘的時間,蔣天立有種想成全逍薩與夏日情的衝動。但,那也僅止於那一秒鐘。
因為與林家聯姻,不僅門當戶對,可擴大蔣氏企業的勢力,還可以鞏固彼此關係,再說他先前都已親口答應這門婚事,現在蔣、林兩家聯姻消息也傳於商場間,要是變卦,教他如何對林家交代?
所以,夏日情勢必要為這一切犧牲。只是他該如何說服她?
看著不知於何時,飄落地上的支票,蔣天立確定她是不可能為錢離開逍薩。那他還有什麼辦法,能要她自動離開逍薩?
蔣天立皺眉回想著夏日情方纔所說過的話,想由其中找出方法。突然,一道精光閃過他的眼。像是有了打算,蔣天立清了嗓子,打破這沉靜氣氛。
「坐。」他示意夏日情在他對面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