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泣聲緩緩在他懷中飄出。
她是在哭自己的悲慘,竟要拿哥哥的命去換,才能得到她所愛的人的垂憐;她也在哭自己的不濟,居然想賴在他懷中放聲大哭,永遠霸佔這塊領地;她更為自己從前的呆蠢哭泣,為什麼明知道他不要她,她卻無法做到真正的離開他……
「哭吧!有我在這裡做你後半輩子的倚靠,等我們成親後,將軍府就是你永遠的家。」他的心沉擰著,本來已生冷的面目此刻被溫柔和心疼給取代。這一瞬間,彷彿時光倒回了從前,他記起了當年在花樓找著她時的承諾……
聽罷,她哭得更為淒慘,心頭的酸澀氾濫成災,是為他的「守諾」。
他以為她是傷心從此得跟孫曦相見無言,心一寒,決定他要霸道一回。
第五章
提出成親的請求,怪異的是,沒有半個人反對,就是曾親眼目睹與翎萱兩小無猜模樣的孫曦也無半句反對意見!
孫胤納悶極了。不過,他也很快地籌備婚禮。
將軍府上下四處充斥著喜氣,將軍夫婦更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頓時年輕了好幾歲。
在上朝叩謝皇恩之後,孫胤雙喜臨門,一是搬進御賜新居,二是迎娶新婦。
唯一有困難的是,劉翎萱堅持要找到劉書寰的屍身並運回京城,雖知希望渺茫,但孫胤還是同意了,並派了十名家僕前往北方尋找,不找到劉書寰不會折返。
當他倆依循禮法,在將軍府裡拜完天地,花轎便由將軍府出,直至丹陽侯府邸才宴客。
好似劉翎萱是將軍嫁出去的女兒,而非無父無母被將軍收留的孤女。
前廳叫嚷喧鬧了大半夜,尚無止息的跡象。
劉翎萱被送進新房已兩個時辰過去,肩胛和頭頂都因身著貴重的鳳冠、喜袍而酸痛不已。
若非她有習過武,早透不過氣來了;不過,撐了兩個時辰也夠久了吧?
早知成親這麼麻煩,她就、就……
就怎麼樣呢?
不嫁嗎?不,她隨即搖去那個念頭。
嫁給胤哥哥是她小時就有的願望呀!而今終於成了真,怎反倒有種虛幻不實的感受?宛若這一切都下是真的,只是她的夢境……
想到那年在師父門外聽到的話,仍清晰可聞,依然刺骨揪心,至今他卻娶了她,要替哥哥照顧她後半輩子。
他心裡一定有許多不情願吧!她想著。愈覺這場婚禮的可笑,縱使師父、師娘他們都開心祝福,可只有他和她知道,這場婚事是怎麼來的。
壓根兒是一相不情願!
思及此,她覺得自個兒沒必要再演戲了。刷地一聲,掀掉了蓋在頭上的喜帕,險些兒嚇掉喜婆的三魂七魄。
「這、新娘子怎麼可以自行掀喜帕?」說著,喜婆就要蓋回喜帕。
「我不但要掀喜帕還要拿掉這個。」她拿掉鳳冠,也不顧珠飾會掉落、髮絲會散亂,反正要拔掉頭上的重物就對了。
「哎呀!不可以……」但來不及了,劉翎萱已經將鳳冠拿了下來放著,隨即揉揉肩膀、轉轉頭,試圖放鬆。
好一會兒,才望向瞠目結舌的喜婆,喜婆的手停在半空中,僵著身子像是被定住了般。
「時候不早了,你回去吧!」她遣她走。
喜婆被她的動作嚇得說不出話來,她從來沒看過這樣不守規矩的新娘子。還有,新郎都還沒有回房喝交杯酒,她的工作還沒完呢!怎麼能離開?
「哦!我忘了。這是賞你的。好了,你可以走了吧?」她以為喜婆不走是等著賞銀,她立刻把袖袋裡早準備好的紅包遞給她。
「姑、姑奶奶,你這樣根本於禮不合……」
「我說行就行。我很累,你就先回去吧!」她劉翎萱什麼時候依禮行事過了?
再說,她這樣等不去也不是辦法,誰知道胤哥哥什麼時候回房?她得早睡,明兒個還要上工耶!
「這……」
「就這麼說了,你趕快走吧!不然還有更不合禮法的喔!」沒見過新娘子踢喜婆屁股吧?她若想試,她不反對。
喜婆皺了皺眉頭,只好離開。
她一走,劉翎萱立刻奔下床榻,踱到桌案邊,吃起小盤子上的點心,一口桂圓一口酒,又一口花生一口酒,最後一口蓮子一口酒……等填滿了肚子之後,她踅回床上睡覺。
雖然今兒個是她結婚的日子,李大人也說她可以放幾天假,呃……李大人是說她可以不必去做捕快了,其實李大人也不敢讓一個侯爺夫人待在府衙裡。
但是,她想自力更生、不依附男人。在她的堅持下,還是保有她捕快一職,更何況,她到現在都沒有成為胤哥哥新娘的感覺哩!
她知道明天還要去逮縱火大賊,她一定要在卯時前起床,然後跟著去抓人。
倘若她不將心分散掉的話,一定會重複想著胤哥哥娶她的不情願,還有他的委屈,愈想心就會愈難過。
她不要這樣過日子,不要!
思著念著,腦海裡填滿著過往的記憶,好想好想回到從前——那段無憂無慮的日子。
還是什麼都不知道,才會比較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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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歡愉的心情走往新房,孫胤面上既無醉態也無疲憊。方才孫曦真心的恭賀與調侃,教他卸除了心中的所有疑慮。
原來,他們兩個並沒有私訂終身,他亦無奪弟所愛。
他們只是非常單純的兄妹之情而已!想到一年多來嫉妒的日子,孫胤感到可笑。而今,誤會冰釋,再沒有比此更能教他開心的。
門咿呀地被推了開,眼前的龍鳳燭燃至半截,桌上擺著食物的殘骸和鳳冠……見狀,他莞爾一笑,翎萱捺不住餓的習性倒是沒變,也不等他回房就把象徵著早生貴子的食物吃得精光,連酒瓶都橫躺著,顯示它裡頭空空如也。
這也無妨,反正今晚他們之間的事可比吃吃喝喝重要許多。
「翎萱……」該在內室裡吧?他往內室走了去,床幔被放了下來,鞋子並放在床邊。見到此景,孫胤的笑臉一收,忖道:該不會是睡了吧?
兩手揮開布幔,一張睡熟了的芙顏闖進他的視線裡,卷而長的羽睫覆在她的眼上,細細的柳眉微揪著,似有困擾。
他跟著攢起眉頭,看著她輕啟的櫻唇與隨著呼息而起伏的雙峰……讓他禁不住地看癡了。
他已微醺,可不知道是酒意還是人作祟?
嘴角微勾,牽動了笑痕,他探出手輕撫著她細緻的兩頰,掌心傳來的微熱的觸感教他心弦悸動不已,「翎萱。」
她揮個手,翻身調了個角度。
竟然無視於他的呼喚?他訝異地瞪大眼,她難道沒有感受到有股男性氣息壓制在她的前方嗎?
他不禁微慍,要扳過她的身子。誰知,這一碰,本來只包覆在她身上的兜衣便往下落了數寸,露出了珍貴玉瓷般迷人的色澤。
他呼吸一窒,心間的騷動在體內亂竄,氣流不穩哩!他趕緊運了氣,省得氣岔了!
「該死!」他居然這麼沉不住氣?只不過是看到了一張純真的嬌顏和滑嫩的軀體而已,他、他竟失控!想親吮那玉體……
忙不迭地,他再次調了呼吸,試了多遍之後,才平穩下來,控制住自己凌亂的思緒。
怎麼會這樣?他不夠沉著還是她太吸引人?
在她什麼都沒有做的情況下,他居然著迷到這種地步!
「唔……」大概是感覺到有人在盯視著自己,劉翎萱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見孫胤的身影罩在她的上方,因為過於意外,她一時駭住了。
她正用無辜、無措的目光看著他,他明顯地感受到了。
她該死的慘白著臉做啥!
怕他嗎?
還是她根本就沒準備好做他的妻子?思及此,他體內又升起了不悅。
「你怎麼自己把鳳冠摘了?娘沒告訴你要等我回房才能摘嗎?」趕緊轉移話題。他刻意忽略兩人已經拜堂完婚的事,唯有如此,他才不會想拜完堂後應該做的事,屬於他權利裡的一件事……
她搖頭,「我很累,明天要上工耶!喜婆又不替我去喚你回房。」劉翎萱由驚愕中回神,意識到兩人的身份已經由兄妹變成夫妻了,她的心跳得好急。
酡紅的雙頰與紊亂的心跳,她想自己會不會死於呼吸困難呢?
「上什麼工!你怎麼沒跟我說?」若她說了,他會早點兒回房,不聽孫曦說廢話。
他坐上床沿,把靴子脫了。
「你、你怎麼在這裡脫鞋?」這是她的床耶!而且他不是來一下就要走了嗎?
師娘只說胤哥哥會處理新房裡的大小事,她以為衣服亂丟、食物殘渣這些事,他會處理。
「我要睡覺,當然脫在這裡。」他斜睨著她,她那嬌羞又慍惱的模樣逗笑了他,他好心提醒道:「你忘了我們現在開始要睡在一起。」
「睡、睡在一起?」她驚惶的大眼睛瞪著他,又看他脫掉一件外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