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朗……」她無力地喚著他,「拜託,我已經三天沒睡覺了,但是我也不想在你家沙發上昏睡過去,」
「我不介意。」他看起來好像很生氣。「我家有一張大床,妳以為我會讓妳睡在硬邦邦的沙發上嗎?」
沙發怎麼會硬?
亞男想笑,卻又累得笑不出來,尤其他溫暖有力的臂彎時時刻刻撩撥得她渾身輕顫,提醒著她他有多麼男人味,又多麼教她動心。
「記得嗎?我們倆出了這扇門後就要裝作陌生人,我更沒有理由睡在你的床上。」她不是有意講得那麼曖昧,事實上,她現在累得連眼皮都沉重得頻頻往下掉。
「我並沒有答應。」他二話不說地一把將她攔腰橫抱了起來。
「衛朗!」她又羞又慌,疲憊瞬間驚逃無蹤。
「不管怎麼說,我們還是朋友,所以我不會讓妳躲進地洞裡繼續虐待自己。」他抱著她往樓上走。
就在她臉紅心跳又氣急敗壞之際,門鈴突然響了起來。
「阿朗,我帶了一些自己烤的餅乾來給你吃,你在家嗎?我看見你的吉普車停在門口,阿朗?」詩夢清脆的嬌喚如婉轉的金絲雀。
他倆不約而同一僵,亞男憂鬱又嘲諷地望著他。
衛朗瞇起眼眸,猛一咬牙,沉聲道:「我不在家。」
「你去對她說呀。」她戲謔地挑眉,不知怎地,她心底閃過一抹幸災樂禍。
門鈴聲不斷聲聲地催促。
「阿朗?阿朗?在不在呀?快點開門呀!」詩夢開始撒嬌了。「快點啦,再不開門的話人家就不理你囉!」
我的天啊!亞男簡直不敢相信這種八點檔小女兒嗲態,居然能在現實世界裡親耳聽見。
原來高大剽悍器宇昂藏的衛朗就是喜歡這種調調。
「聽到沒?『人家』就要快不理你了,原來你們已經進展到很熟的地步了嘛。」她心酸酸又忍不住冷冷地提醒。
衛朗黑眸發光,又好氣又好笑地瞪著她,低聲道:「事情不是妳想的那樣。」
「不關我的事。」她掩不住話裡的濃濃醋意,「你到底放不放我下來?再不放,我就大聲叫,到時候活該讓詩夢誤會你一輩子。」
他看來苦惱又無奈,卻又抑不住笑意擴散,聳聳肩道:「妳喊吧。」
話一說完,他堅定而輕鬆地抱著她踏上樓梯,沒幾步就到了二樓的臥房。
「你--」她睜大雙眼,恨得牙癢癢的。
他到底想怎麼樣?為什麼不讓她心灰意冷地離開?為什麼還要對她這麼溫柔,溫柔得像……一個深情的男人在對待一個心愛的女人一樣。
「你……是個大混蛋……」她不禁熱淚盈眶,嗚咽模糊地低咒。
「我是。」他柔聲道,雙臂將她抱得更緊。
「我恨你……」她把臉埋入他的胸膛,哭得更慘了。
「應該的。」他憐惜地輕吻她的頭頂,沙啞地道:「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我討厭你對我那麼好……」她破碎哽咽的聲音自他胸前逸出。
他更加用力抱緊她,「我很抱歉。」
亞男顫抖著深吸口他的味道,他好聞的、銷魂的男人香,忽然更加悲從中來了。
她更討厭他的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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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亞男還是拗不過他,躺在他湛藍色的大床上,衛朗替她蓋上一床薄毯,要她好好睡一覺。
她試圖逃走卻徒勞無功,就算是躡手躡腳的,還是會被耳朵可能裝了神奇感應器的他聽見,然後當場活逮。
「你到底想要我怎麼樣?」她真是快瘋了。
她要求睡客房也不成,起先他說客房裡沒有床單也沒有被子,後來還恫喝她客房裡養了一隻酷斯拉,現在又捧來一杯熱牛奶,說是幫助睡眠用的。
若是平常,她可能會覺得受寵若驚,並興奮得神魂顛倒,問題是現在她又累又覺得心裡亂成一團,最不需要的就是他無微不至的照顧,她只想逃回家躲在角落裡摀住臉大哭一場。
「很簡單,喝完牛奶好好睡一覺,然後再好好考慮我們倆絕對不是陌生人的這件事。」他斬釘截鐵地道:「絕對不是!妳懂我的意思吧?」
「衛朗!」亞男改變主意了,她不要逃回家大哭一場,她要掐死他。
他露齒一笑,黑眸熠熠發亮,「早點睡。」
他話聲甫落就利落地接住一個朝他扔來的枕頭,然後是另外一個枕頭、抱枕……
「可惡!」
「晚餐的時候再叫妳。」他體貼地關上門。
就算隔著厚厚的栗木門板,她還是可以聽見他的哈哈大笑。
「惡霸。」地眼角和唇畔微微顫抖。
哼,她絕對不是在笑……至少絕對不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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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睡得很熟、很沉,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和舒適。
這一睡,睡到陽光穿透窗戶落在床頭上,亞男這才微微一動,睡眼惺忪的伸了個懶腰。
「妳醒了。」一個溫和含笑的聲音在她身旁響起。
她動作一僵,殘存的睡意登時消失不見,雙頰瞬間飛紅。「呃,早、早安。」
天啊,她真的在他家睡了一夜,而且還是在他床上,那麼昨晚……他昨晚……
「我睡在客房。」衛朗看出她的驚疑,微笑道。
亞男鬆了口氣,又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陣失望,她忍不住害羞地訕笑起來。
哎喲,真矛盾。
「昨晚睡得好嗎?」他將一套全新的盥洗用品遞給她,「梳洗過後就下樓來吃早餐吧。」
「吃完我就可以回家了嗎?」
「妳說呢?」他迷人一笑。
她翻翻白眼,這算什麼?這個男人必要的時候還真無賴!
「吃完飯再說。」話一說完,他轉身下樓去了。
她嘟嘟囔囔,但還是起來刷牙洗臉,在鏡子裡看到臉上的黑眼圈好了一些,雙頰卻紅緋得像水蜜桃。
她摸摸臉頰,自言自語,「是愛情的滋潤嗎……呸呸呸,我瘋了嗎?他明明不是這麼說的,他只想跟我做好朋友……去他的好朋友!我怎麼會那麼沒有個性?既然話都說開了,還沒出息地賴在這裡做什麼?」
想到這裡,亞男又滿腔熱血沸騰了,憤慨地定出浴室下樓。
「希望妳會喜歡鬆餅、優格和水果。在美國住久了,我只會做西式料理。」衛朗對她露出燦爛笑容。
「那很好。」她喃喃道。原本在樓上所做的心理建設在見到他的笑容後,自動潰不成軍。
也許吃完鬆餅後,她就會有力氣向他嚴正說「不」!
在吃香嫩鬆餅的當兒,她不時偷瞄他喝柳橙汁的模樣--真是的,如果每個男人都像他連在喝柳橙汁的時候都充滿性感的魅力,她懷疑這世上還會有「怨女」這個名詞出現。
「在想什麼?」
亞男眨眨眼,掩飾當場被逮到的羞赧。「呃,我只是在想這個鬆餅真好吃,還有……還有我應該回家了。」
「妳確定?」衛朗眼底閃過一抹失落。
「嗯,對。」她吃完最後一口鬆餅,「我還有事,要等一通很重要的電話……或者是e-mail。」
天哪,她都忘了「天下企業」那件事了!
「好,我送妳回去。」他忍痛道。
「我就住你隔壁耶。」她睜大雙眼。
「所以呢?」他意味溧長地瞥了她一眼。
「所以?所以我自己走回去就可以了。」她忽然想到一件事,「否則要是讓出門上班的鄰居看見我在大清早走出你家門口,那就誤會大了。」
亞男現在才恐慌起來,她從來沒有在任何一個男人家裡過夜的紀錄,萬一鄰居們發現了怎麼辦?還有詩夢……也許她會花容失色到又「意外」撞爛她的房子……諸如此類的。
「那麼,也許妳應該等鄰居都去上班了再回家。」衛朗笑意吟吟的,好像一點也不覺得驚慌。
她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想都別想。」
他又笑了起來。
笑笑笑,笑死他好了!她揉揉眉心,頭隱隱作疼起來。
唉,事情究竟是怎麼演變成這樣的?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愛也不是,恨也不是……
誰會知道愛情滾來的問題雪球有這麼麻煩?
「我送妳回去。」笑完了後,他嚴肅而溫柔地道:「以後別再說那些我們是陌生人之類的話了,知道嗎?」
她猛然抬頭,「為什麼?」
他深深地凝視著她,「因為妳我心知肚明,不論發生在我們之間的是什麼,它絕對不是『陌生人』三個字就能打發的。」
亞男心頭一熱,一股悸動興奮與無奈在胸口交戰著。
「我說過了,我沒有那麼善良、那麼好;心胸也不寬大,能笑著祝福你和詩夢。」她充滿無力感地說。
「我也不要妳笑著祝福我們。」他眼底閃過一抹複雜的光芒。
「那你到底想怎麼樣?」她頹然又憤怒地大叫。
「給我一點時間思考好嗎?我們倆現在都不宜倉卒決定什麼,以免日後後悔莫及,好嗎?」他溫和地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