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師父什麼時候會醒過來呢?」她仰頭一問。
這問題實在把趙虎威給難倒了,雖然他的醫術精湛,但對於這種邪門歪道的武功,並沒多大把握。
「只要拿得到解藥,他隨時都會醒過來的。」他淡然響應。
「那我們快去拿解藥啊!」古秋羽不懂,為什麼大家還待在這裡,一點救人的積極態度都沒有?
他不知該怎麼回答,連忙轉個話題。
「對了,妳去提一桶乾淨的水來,我先替他去除體內的淤血。」
古秋羽聽到能幫四師父的忙,立刻去做,
等到小公主離開,趙虎威回頭看了看愣在一旁的祈慕慈。
「祈姑娘,小公主的話妳別放在心上,她也是心疼她四師父,並沒有惡意的,」
祈慕慈見古秋羽離去,才敢來到江上濤床前。
「我不曉得他會傷得這麼重,都是我一時報仇心切,才會自亂陣腳。」經過一天一夜的思考,她想了很多,或許是自己太過敏感,但處在那個當下,誰能理性思考呢?
「妳不要太自責,換成是我,也會失去理智的。」趙虎威料想不到,事情竟會演變到這個地步。
「趙大哥,我該怎麼辦?萬一……上濤一直不醒,那……」說到傷痛處,祈慕慈將臉一掩,往一旁轉了過去。
「不會的,只要能找到陰羅剎,還是有希望的,幸好黑血掌的致命時效緩慢,十天內應該還不會流宣到心肺各處。」
「十天?」她心一沉,淚眼凝向江上濤。
「我已召集二師弟和三師弟,我想明後天他們就會到達白龍寺,憑我兩位師弟的力量,應該可以很快找到陰羅剎,妳不要擔心,」趙虎威給她一個心安的笑意。
「我想一起去,可以嗎?」這是她稍稍能彌補自己一時做了錯誤判斷的最好方法。
「這……」趙虎威猶豫著,只怕深入幽冥宮中,危險性是大大提升。
「我好歹也是謫仙殿的文殊菩薩,對付幽冥宮的人綽綽有餘,不會連累到他們兩位的。」
「祈姑娘,話非如此,而是妳此刻的心情浮躁,不太適合做這件事,明白嗎?」他當然清楚,才不希望她自討苦吃。
祈慕慈看趙虎威堅決的態度,明白再說什麼都是枉然,只有自腰問取出一顆紅色蔡丸。「這是天丹接命丸,不知對這黑血掌的毒性有沒有效用?如果有的話,算是我能盡的綿薄之力。」
「妳還是在乎他的,不是嗎?能有這樣的心意,他就很高興了。」趙虎威接下藥丸,連忙讓江上濤服下。
待趙虎威將藥效運用內功傳導至江上濤體內後,兩人靜靜觀察著藥效變化,照理說,這是謫仙殿的稀世奇藥,應該會讓江上濤很快就舒坦許多,但時間慢慢過去,床上僵直的身軀仍舊動也不動。
「趙大哥,會不會是天丹續命丸對黑血掌沒有克制的作用?」祈慕慈看江上濤沒什麼反應,心裡又急又慌。
「我再替他運氣試試看。」趙虎威被這樣一提,內心的疑慮更加一層。
他扶超汪上濤,以掌貼背,開始用獨家心法來助藥行效,豆大的汗珠自趙虎威的額間流出,掌心也出現大量的水氣。
「嘔……嘔……」一大口黑色毒血自江上濤嘴裡吐出,將床榻暈染一片濁黑。
「上濤,你怎麼了?有沒有覺得舒服多了?」祈慕慈見他張開雙眼,開心的拉住他的手。
江上濤一睜開眼,便見祈慕慈眼含淚看著他。
「發……發生什麼事了?是不是寺廟的齋菜太難吃,妳……妳才吃到哭出來?」他伸出羸弱的手為她抹去晶淚,嘴角勉強勾出一絲笑紋。
這時候他還有心情說笑安慰她,這點讓祈慕慈聽了更是心如刀割。
「不……不是的,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會傷得這麼重,還……還一直誤會你。」她一把撲到江上濤懷中。
「意……意中人,我……我這不叫傷,妳曉得要演戲演得逼真……很難,我跟徒兒打過賭,我……我這輩子一定要騙到她一次,妳要保證……不能跟她說喔!」他笑笑伸出小指,要與她打契約,
明明就是唇色發白,臉色蒼灰,還死都不願承認,這江上濤到底在想些什麼,將生死看得如此雲淡風清?
祈慕慈抬頭看看趙虎威,見他對她點點頭後,她才伸出手指。
「好,我答應你,不過……你不要演太久,這樣小公主會當真。」
「會的,演病人還真難演……連吐個血都要吐到能嚇人才行……」說完,一口黑血又從他口中吐了出來。
此景,正好讓端水來的古秋羽看到,手中的木桶登時落地,水花濺得四處飛洩。
「四師父……」古秋羽哭著撲向前去,拉住他的衣角不住流淚。
「看……看吧!我終……終於騙到她一次了……」江上濤撫著徒兒的手突然停下來,又昏死過去。
「趟大哥,這是怎麼一回事,莫非是天丹續命丸對他的傷勢一點幫助也沒有?」祈慕慈臉上出現慌張神色,不懂結果竟會出人意料之外。
趙虎威把江上濤安妥在床上後,才語重心長的說道:「看來天丹續命丸只能控制住三成的毒性,這掌打得有九成功力之重,想來是陰羅剎非置四師弟於死地不可,」
「只能控制住三成?」她心中出現不安的陰影。
「都是妳,四師父要不是為了替妳報仇,也不會發生這種事,我恨妳!我討厭妳!我再也不理妳了……」心疼師父的古秋羽,破口大罵始作俑者。
「徒兒,這件事不能怪妳祈姊姊,很多事都是難以預料到的,人各有命,這也只能說是妳四師父的命……太不好了……」趙虎威安撫著古秋羽,勸她別老把罪過往祈慕慈身上推。
「還說不怪她,大師父,你也很偏心!」她各看兩人一眼,便哭著跑出去。
「小公主……」
「算了,讓她去吧!這丫頭任性慣了。」趙虎威歎口氣,這種兒女私情,就算是武功蓋世的他,也難斷定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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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四爺是為了救我才受那麼重的傷,妳不講我都不可能想得到是他救了我,」
復元後的香香,輿祈慕慈漫步在白龍寺的梭殿石橋上,聽她娓娓道訴這幾天來所發生的事。
「他對妳似乎特別關心,不知是針對妳,還是對每個女人他都這樣?」漫不經心的祈慕慈,說著漫不經心的話。
香香聽了她的話,有些不好意思的搖著手。
「祈姑娘,妳真的不必想這麼多,雖說剛開始我和他見面時,他就不停對我灌迷湯,說盡甜言蜜語,後來詳問之下,才發現他是為了打聽妳的消息,才遠從京城千里迢迢來到蘇州。」
「照妳這麼說,他真的只是為了救妳而救妳了?」聽香香這一說,祈慕慈更覺自己罪孽深重,不知她當時怎會失去判斷,做出這等後悔至極的事?
「祈姑娘,妳也不用太自責,換成是我,也會這麼做的,誰教我們都被他的花名遠播給嚇到了。」
「可是他為了救我中了黑血掌,我卻不能為他做什麼,這不是更令我愧疚嗎?」祈慕慈覺得虧欠江上濤太多太多,今生今世恐怕還不完。
「不會的,如今孫二俠和徐三俠帶著杜百笙前往幽冥宮拿解藥,我想這幾天就會有消息的,至於妳不知道能為他做些什麼,那就全心全意愛他吧!有時愛的力量真的很偉大,許多不可能的事都會變成可能的。」香香一語雙關,要祈慕慈自己去體會。
「變成可能……」她思索著這句話的含意。
「要不然世上怎會有奇跡出現呢?就像我,奇跡似的逃過幽冥宮的迫害,還好端端的站在這兒,不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香香靠在石橋護欄上,撿起一顆石頭打水漂兒,
看不出香香年紀雖小,說的話還語意深遠,頗有見地。
「妳的意思是說,只要我全心全意、真心無悔的愛他,就可以讓他活過來嗎?」她不敢確定,還向香香討教一番。
「我不敢說有十足的把握,但像他這種有色無膽的男人,世上已不多見,如果他救我真的是因為愛我的話,要我嫁給他我都願意。」說完,她才發現祈慕慈的臉色驟然緊繃起來,「祈姑娘,我說笑的,妳別放在心上。」
「香香姑娘,我沒別的意思,只怕他現在的意識,不知還能不能感受得到我在他身邊?」祈慕慈同意香香的看法,就怕江上濤接收不到這份關懷。
「那我們現在就快去試試。」
「妳們不用去了!四師父正在睡覺,不希望有人去打擾。」古秋羽不知從何冒出,登的一下出現在橋上。
「小公主,妳已經一整天都不讓妳祈姊姊去看妳四師父,這樣是不對的。」香香走到她身邊,想跟她打通關係,
「她不是我祈姊姊,我哪有什麼姓祈的姊姊?我只有姓崔的姊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