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左被花飄紫嫵媚動人的笑容給勾去了魂魄。「紫兒,妳應該多笑的,妳笑起來美極了。」總有一天,他會讓她真心對著他笑。
那聲紫兒叫得多甜!花飄紫終是忍不住的乾嘔了起來。
四、月黑風高 人影飄飄
一身勁裝的黑衣人,在屋簷瓦片上快速行走,雙目不時露出精光,探勘著四周的動靜。
大戶深院,佔地遼闊。
點足無聲,那絕佳的輕功,簡直出神入化。
隱身於大樹上,看著更夫巡夜打更,更看著部署重重護衛的四周,搜尋著腦中的地圖,配合著眼前的景物……傳聞中的青瓷劍會被藏在哪?
青瓷劍是三百年前的上等兵器,以高溫鑄燒,質地剛硬無比,傳聞中其劍身削鐵如泥。
黑衣人再探。北方是樓閣,東邊有池水,南面是庭園,西側則是大門。
散佈在池水庭園邊的,還有大大小小的屋舍。
許文義究竟會將青瓷劍藏在何處?
自從下戰帖給許文義後,便是一場鬥智的開始。因為不能毀「神偷」的威名,所以這青瓷劍無論如何一定要偷到手。
黑衣人柔若無骨的依附著樹幹,雙足一點,飛躍上另一棵大樹,墨深的天色與黑衣人的黑,幾乎融為一幅山水潑墨畫。
風聲還是人聲?
黑衣人回頭,望著之前停靠的大樹。明明剛剛有呼嘯聲傳來,難道是聽錯了?
再一個起落,黑衣人飛上屋簷。
豎耳凝聽,呼嘯聲在不遠的前方流動,但天色實在太黑了,就算眼力極佳,也無法看清一切。
黑衣人再躍飛,飛出許府大宅,在長安城大街小巷中胡亂竄。
不管有沒有人跟蹤,還是得謹慎小心些,而且此次探查尚未有眉目,可不能被逮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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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時分,整座弄春院沉浸在紙醉金迷中。
此時的蕭左卻獨立窗台邊,望著紫軒在凝思。
紫軒的秀麗此刻被黑夜給密密遮掩。
神偷會是誰?
他追蹤一整年下來,跡象直指弄春院。
話說,去年一整年長安城的富豪大戶間均籠罩在一片鶴唳風聲中。因為接連數個月,幾個甚具名望的富豪家中,相繼被竊走稀奇珍寶。
神偷在下手前,必先用戰帖通知。與其說那是戰帖,倒不如說是信函;信函的內容一概寫明將在一個月內偷走該府最重要的一件物品。
至於是什麼物品,神偷不會明說,為的是引起該府的緊張和猜疑。
神偷下手快又準,從沒失手過。儘管各家都布下了天羅地網,仍是奈何不了神偷的神出鬼沒。
直到現在,連偷兒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還沒弄清楚。
何府的玉麒麟、李府的白玉瓷盤、謝府的明月珍珠、丁府的八駿圖,都在戒備森嚴下先後被神偷給竊走。
之後神偷又下戰帖給連府,表明將偷走連府最珍愛的小姐。連府請到名震江湖的火龍堂來保護她,就在大家以為火龍堂大堂主冷非雲抓到神偷時,誰知那個偷兒竟是神偷的師妹,她是假借神偷之名欲擾得連府不安。
更沒想到的是,神偷的師妹最後竟和冷非雲成了親。在他們大喜之日,真正的神偷又上林府偷走了翡翠玉珠。
事情似乎到此斷了線,但憑他蕭左和火龍堂的交情,至少知道冷非雲的妻子開口閉口喊神偷為師兄。
神偷似乎很懂得操縱人心。先是引起眾人的惶惶不安,更在長達一個月的漫長日子中,讓富豪大戶疲於部署護衛,製造恐慌,然後再擇兵荒馬亂之際下手。
夜色中的紫軒是這樣的朦朧不清,而窗帳後的花飄紫應該已經入睡了吧?
想起她的人、她的反應,蕭左不自覺的笑逸出唇瓣。
會是花飄紫嗎?
不,她看起來一點武功也沒,否則以她對男人的厭惡,在他三番兩次的調戲下,早該出手制止,結果她並沒有。更何況據消息來源指出,神偷應該是名年輕男子。
會是張遲嗎?
不,他雖有功夫底子,卻少了神偷該有的靈敏度,走起路來又沉又重的,按理推斷不該是他。
會是張萬全嗎?
不,他高壯的身形不像。有兩次他幾乎追蹤到了神偷,奈何神偷棋高一著,讓他連神偷的衣角都沒碰上。
會是陳金、陳土?
人不可貌相。陳金、陳土走路輕而快,看得出來是練過拳腳功夫。愈不可能的人愈可疑,說不定就是兩兄弟中的一人。
蕭左抽絲剝繭,希望在有限的證據裡,找到最有可能的答案。
日前,許文義收到了神偷下的戰帖;許府裡有許多為富不仁所得來的寶藏。神偷會偷走什麼?這讓許文義如臨大敵,廣邀江湖上武功高強的能手進入家裡備戰。
這一招其實是高招。這樣一來,許文義便不會有空上弄春院來,更不可能花心思對付沉霜霜。
這樣推演下來,神偷在弄春院裡該是八九不離十了。
只是,神偷會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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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軒小小的花廳裡。
花娘、花飄紫母女倆面對面共進午飯。
「娘,那個蕭左不是好人,請他離開弄春院吧。」花飄紫有些食不知味,飯沒吃兩口就擱下碗筷。
「來弄春院的,哪個是好男人?」花娘倒是吃得津津有味。
「我覺得蕭左這人不簡單,可能另有意圖。」就算是最親的娘,她也說不出口那個登徒子曾經輕薄她的事。
「弄春院是認銀子不認人的,誰有銀兩誰就是大爺。這麼多年了,難道妳還不能習慣?」花娘可是見多了男人。男人不風流,就不叫男人了。
「那至少讓他換房間,我不喜歡他住在那兒,總覺得一天到晚被他監視著。」她走到哪,他就跟到哪,根本就是隨時在注意她的一舉一動。
「我也跟蕭左提過,可是他不肯,他說他喜歡有窗子的房間,空氣好、視野佳。」
「娘,你若趕不走他,我親自去趕人!」
「妳一向不過問弄春院的事,怎麼突然對他有了興趣?」花娘打量著女兒,猜測著女兒一向緊藏的心思。
「我不是對他有興趣,只是希望他不要把院裡的姑娘迷得團團轉。」雖說沉霜霜不會跟蕭左走,但是以蕭左的風流本事,難保沉霜霜不會因日久生情而愛上他。斬草必須除根,他一定得離開。
「弄春院的姑娘若是不能迷倒男人,那我還要那些姑娘做什麼?況且弄春院裡一大群人要吃要喝的,妳是想叫大家勒緊褲帶嗎?」花娘知道女兒不喜歡這樣的營生,可是,十八年了,她以為女兒早該習慣,她也確實有好幾年不曾聽過女兒抱怨,今日女兒的反常,不知從何而來?
「我……」她不知該如何說。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張遲?
花娘的利眼上下飄看著。「紫兒……」她慈愛的喚了聲。
「娘……」她等著娘親說話。
「男人風流還好,最怕的是下流的男人。蕭左有雙會勾魂的桃花眼,那張小嘴又甜滋滋的,只要他想要的,任何姑娘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妳可別讓他給迷了去。若喜歡上他,等於在自討苦吃。」花娘語重心長的提醒著。她自己吃過男人的虧,怎能再讓女兒步入後塵?
「娘,妳在說什麼!我躲他都來不及,怎麼可能會喜歡上那樣的好色之徒?!」她又羞又氣憤。就是因為知道沒有姑娘逃得出他的掌心,她才會急著將他趕走。
「那是最好。世上根本沒有好男人。妳得想清楚,不要有感情的牽絆,才能快樂逍遙過一輩子。」想起過去,花娘精明的眼神蒙上一層苦澀黯淡。
「娘,我知道。妳不要再去想過去的事,我會一輩子陪著妳,守著弄春院的。」娘親的苦,她都知道。
雖然一度對感情有所期望,但以現在這種情況,她也該死心了。
十八年前,花娘在長安城也是名聲響亮的花魁娘子,結果所托非人,將真心托付給花飄紫的爹後,卻因為她出身勾欄院,反被羞辱的拋棄。
花娘雖心有不甘,卻也無能討回公道。為了肚子裡尚未出世的孩子,花娘只得自立自強。正好當時的老鴇因病去世,為了一大群無依無靠的姐妹,花娘決心肩負起接下弄春院的重責。
「如果妳趕得走蕭左,就去吧。他的確是個厲害人物,希望他真的不是另有所圖才好。」既然女兒有此考量,她就相信女兒的直覺吧。
「少他一個客人,弄春院不會倒的。」花飄紫開始思量:該怎麼做才能讓他自動離開弄春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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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房門,明知裡頭可能是活色生香的景況,花飄紫已顧不了那麼多了。
四大花旦原本各自攀附在蕭左身上的姿勢,在見到花飄紫後立即跳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