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她若感到心緒不寧或沮喪時,只要接觸到最喜愛的花草,就會馬上得到平靜與喜樂。
但是今天——
真慘,就算她再怎樣努力讓自己專注在眼前的工作上,腦海中浮現的仍儘是那張冷酷的俊容。
近籐楓……
真是古怪了,為何自己會老是惦著他?
難道每個接過吻的人都會這樣,老想著那個吻自己的人?
所以若是別人也吻了她之後,她也會這樣老想著那個人嘍?
童心納悶的在心中想著,不過一想到要讓其他人這樣吻她才可以知道區別,她就不想要深究答案了。
唉,不想了,想得她腦袋都快爆了,還是單純的花花草草可愛多了呵。
用力的將泥土鏟得鬆軟,將參雜在泥土中的石頭挑起來往旁邊一扔——
「痛——」呼痛聲在她身旁響起,嚇了她一大跳。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連忙站起身循著發聲處望去。
那是一個俊秀的男人,有著一雙很熟悉的黑眸,在哪見過呢?她側頭想了想。
對了,跟近籐楓好像。
但比起近籐楓眼中的銳利冰冷,眼前這個男人卻柔和溫暖了太多。
若說一個給人冰的感覺,另一個就給人暖的感覺,
「你是誰?」
「你是誰?」
他們兩個人異口同聲的開口,隨即相視而笑。
「我沒見過你。」近籐柳打量了下她,判斷道:「你是新請的園丁嗎?」近籐家已經很久沒有園丁了。
「我也不知道。」童心聳聳肩,老實的回答,「到現在我還不知道我的工作是什麼。」
「不知道?」他揚起眉,好奇的問:「那你怎麼會在這裡?」
「呃,其實我會在這裡是有原因的……」她徐緩的將自己會來近籐家的前因後果解釋了一遍。
「原來大哥受傷是因為你啊。」他瞭解的點了點頭。
「我不是故意的。」她連忙聲明,「那真的只是個意外。」
「放心,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就跟剛剛一樣。」他莞爾道。
「你不是在嘲諷我對嗎?」他的笑容讓她感到舒服與放鬆,唇角也不自覺的揚起。
「當然。」近籐柳朝她伸出手道:「我是近籐柳。」
「我叫童心。」她也大方回握。「近籐柳……你是近籐楓的?」這麼相近的名字,這麼相像的雙眸,肯定有關係。
「他是我哥。」他的聲音中充滿驕傲。
「我就知道你們一定有關係。」童心開心的道。
「是啊,我們是『兄弟』……」他的雙眸閃過一絲落寞,但很快就恢復溫暖。
「這很好玩嗎?」他望向她手中的鏟子,好奇的問。
「當然。」她肯定的點頭。
「讓我試試?」他期待的看著那把鏟子。
「有何不可?」她微笑的將鏟子遞給他。
近籐柳伸出的手在半空頓了頓,又頹喪的收回,「算了,我不想害你被罵。」
若是被母親知道他把時間花在這裡,一定會火冒三丈的。
「為什麼?」她不解的蹙眉。
他苦笑道:「因為我不被『允許』做這些事情。」
「只要可以讓自己快樂的事情,有什麼好不被允許?況且,這是很正常的活動,又不是作奸犯科。」她不以為然的道:「除非你自己想要被限制?」
童心晶亮的眼眸好像有種力量一樣激勵著他。
就在他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時,他已經接過鏟子,蹲下身開始鏟土了。
一種新奇的感覺霎時充斥他全身的每一個細胞。
在近籐家,這是第一次有人敢這樣直言告訴他,可以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側頭望向同時蹲在身邊,對著他燦爛微笑的童心。
突然間,心頭一悸。
他可以肯定一點,這個女孩……他喜歡。
風輕輕的吹過枝頭,蹲著身拈花惹草的兩人有說有笑,卻沒有人發現屋內的落地窗前,一雙犀利的黑眸正盯著他們的身影瞧著,眸中閃動著複雜的情緒光芒。
第六章
自從那天跟近籐楓接吻之後,他好像就此消失似的,不再出現在童心的視線之中。
即使她刻意的遊走至近籐家的每一個角落,搜尋他的身影,仍始終沒法跟他見上一面。
比較起來,反而是近籐柳打那天跟她一起享受過栽種花草的樂趣之後,幾乎每天都會找時間過來跟她一起整理庭院。
近籐楓到底在忙些什麼呢?連回家休息的時間都沒有?
童心心不在焉的在長廊上晃著,輕輕的歎了口氣。
她很想念自己小卻溫暖的窩,比較起來,這裡雖然豪華氣派,卻好像個鑲金的牢籠,叫人悶得有點喘不過氣來。
「你馬上給我滾出去。」突然,尖銳的聲音自大廳傳了過來,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聲音應該是屬於那個「老夫人」的聲音。
「對不起,我馬上幫你擦乾淨。」另一個聲音顫巍巍的飄起。
「不用了,笨手笨腳的,你馬上給我滾。」唐麗文一臉怒容,拿起手巾擦拭著被茶水潑濕的裙擺。
「請原諒我,我不是故意的,」女傭的聲音帶著哽咽。
「我們近籐家不用你這種笨手笨腳的人,你滾吧。」她壓根無視對方的哀求,冷冷的道。
「老夫人,我們家真的很需要這份薪水,請你不要趕我走。」雖然在近籐家工作是件苦差事,但優渥的薪水卻是任何地方都比不上的。
「我不喜歡重複的話說太多次,你再不自行離開,那就讓警衛拖你走吧。」這種低賤的下人,她要多少有多少,不需要留下一個笨蛋。
「老夫人——」
「你未免太不通人情了吧,難道就不能再給她一個改過的機會嗎?」走近瞧個仔細的童心實在忍不住跳出來開口了。
「你?!」唐麗文看向她,雙眼驟地不悅的瞇起。
又是她?
「人都難免會犯錯,而且只不過是被水潑到,等幹了不就好了?」童心趨前看了看唐麗文的裙擺,根本就只有幾滴水漬。
拜託,就算自己洗手也會不小心沾到幾滴水吧,需要這樣大驚小怪嗎?
「看來那一巴掌似乎還不夠。」唐麗文嘲諷的冷笑了聲,高舉起手,朝著童心的臉揮去。
「啊——」發出尖叫聲的是在一旁閉眼不敢瞧的女傭。
「你——」唐麗文又驚又怒的看著抓住她手腕,擋下她巴掌的童心,氣得全身發抖。「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忤逆我?」
「君子動口不動手,以老夫人這麼『高貴』的身份,更不應該有這種『低賤』的行為。」她最討厭這種仗勢欺人的人了,而且還動不動就想打人,真是可惡。
「好厲害的一張嘴。」唐麗文瞇起眼打量著她,「說,你接近近籐家的目的是什麼?」
「我沒有。」是不是有錢人都這麼自以為是啊?
「呵,你不說我也知道,你以為你可以從近籐家撈到任何好處嗎?哈哈哈,近籐楓只不過是個野種,很快的他就會一無所有,就算你再使勁替他暖床,最後也只會落得一場空。」
「你怎麼可以這樣惡毒?他是你兒子耶。」童心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
「我沒有這種流有低賤血液的兒子。」她冷冷的道,臉上佈滿了嫌惡。
童心困惑的皺起眉,「怎麼會有你這樣的母親……」難怪,近籐楓的眉宇之間總是充滿著濃濃的愁緒。
「閉嘴,我不是他母親。」唐麗文拔尖聲怒吼,伸起另一隻手再度揮向她。
「媽,住手。」這次阻止她的是近籐柳。
「柳?」唐麗文的手停頓在半空中,詫異的望著走上前的兒子。
這是他第一次這樣對她說話。
「你剛剛說什麼,再說一次。」她沉下臉色。
「我……媽,請你息怒,她是我朋友。」剛才的勇氣瞬間消逝,近籐柳囁嚅的道。
「住口。」她怒氣沖沖的反過來質問起兒子,「你什麼時候背著我偷偷交這種不入流的女人當朋友?」
都一樣,跟他爸爸都一樣!
「媽,她不是什麼不入流的女人,她很好——」他想要為童心辯解。
「柳!回房去,沒有我的允許,不許你踏出房門一步。」唐麗文尖聲吼道。
「媽,我——」近籐柳的聲音在母親的嚴厲視線下逐漸消失,低垂下頭,不敢望向身旁的童心。
「回房去。」唐麗文又喝了聲。
他沉默半晌,轉過身抬起腳步。
「近籐柳,你真的要過這樣的生活嗎?」雖然人家母子的事情她無權干涉,但是童心還是忍不住開口了。
近籐柳的身形震了震,腳步瞬間停頓。
「柳,你敢不聽我的話?」看著兒子的腳步停下,唐麗文氣急敗壞的道。
他的背影似乎透露出內心強烈的掙扎情緒,有那麼一剎那,他好像要轉過身走回來。
但最後,他還是垂下雙肩的離開。
看著他沮喪的背影,再看看唐麗文控制兒子成功的得意臉色,童心不禁替近籐家族感到難過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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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心是個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