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於含璇目光一接觸到耿濬,就會立即聯想到剛才夢裡的內容,所以只能移開視線,才能當作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
「什麼什麼?」耿濬困惑地問。
「線索!」於含璇不自覺地加重語氣,視線仍避免和他接觸。
耿濬怎麼看於含璇怎麼怪異,但說不上來究竟哪裡不對勁。他坐在於含璇正對面的小椅子上,拿出帶來的資料及照片,推向於含璇。「你先看看。」
於含璇拿起資料及照片大致看過一遍,臉色愈來愈差。最後十分不屑的將資料丟回桌上。「這些傢伙,還是一樣死性不改!」
「你認識他們?」
「嗯。」於含璇眼睛盯著抱枕,像是這個抱枕有多珍貴似的,比耿濬還有價值。
「那他們也認得你嘍?」
「應該吧!」於含璇仍低著頭。
耿濬開始有些不悅,「怎樣的情況下認識的?」
「說來話長。」她懶得說,那過程可不是三言兩語就能交代清楚的。
「我時間多的是。」耿濬開始拉下臉來,語氣也變得低沉。
於含璇倏地瞪他一眼,隨即又移開。「你還不如告訴我現在調查的進度到哪裡了!」
怎麼?連瞪他也懶得多瞪一眼嗎?「我必須先把來龍去脈弄清楚後,才會說明現在的情況。」
居然跟她擺架子!於含璇這次升起些怒火,顧不得剛才害羞的原因,直直地死盯著他。「我就說這事情不是短時間內就能說完的,以後有時間再說不行嗎?」
很好,總算肯正眼瞧著他了,雖然是一副怒氣沖沖的樣子。「我現在就有時間,況且你現在也有空,不是嗎?」那她在逃避什麼?
話是沒錯……於含璇消了一些氣。但她不想講就是因為……因為只要他待在這裡,她就會心情混亂,思考能力就會大打折扣,而且還會禁不住回想起夢裡的情景,而這正是她不敢直視他的最重要原因……就是忍不住會想像包裹在他衣服下的是否和夢裡一模一樣……
啊!她又在亂想什麼!
於含璇再度把目光移到別處。說就說!反正……就是不要看著他就好了!
「幾年前,有個朋友跟我聯絡,說是要救一位暗中協助情報員、卻不小心被黑社會抓走,還被誣賴是恐怖分子的同業朋友,我立刻一口答應,所以就趕到義大利……」於含璇腦海裡搜尋著四年前所發生的事情。
「義大利?難不成你說的是日內瓦反諜計畫?」
「咦?你也知道?啊!你是國際刑警嘛,一定有聽說過。」
「我不只聽說。」當時他趕到的時候,那個被陷害的人已不在了。「還被英國政府派去協助那位情報員,要救他的神偷朋友出來。只是當我趕到的時候,人已經被你們給『偷走』了。」耿濬笑歎道。沒想到這世界說大不大,居然能讓他碰上當年參與這件事的其中一名「嫌犯」。
呃……於含璇一怔!這麼說,當時同伴通知說有國際刑警進入義大利的國防大廈,那個人就是他嘍?
當時她跟他擦身而過,所以根本沒記他的長相……難怪她會覺得耿濬有些面熟。
「哈!還真巧呀。」於含璇笑得假假的。真是有夠倒楣的巧。目光依舊迴避著耿濬。
「如果你是這麼想的話。」他當然聽得出來她並沒有覺得這是多好的一件事。而且……她又來了!又在迴避他的目光!耿濬深沉地盯著她。等會兒一定要好好地問她究竟在幹嘛。「後來呢?」
「後來,我就小小地整了威森斯一下……」
「你那一下,恐怕不是『小小的』就能帶過去吧?」不然怎能讓那老人家記恨這麼久?
「我只是……把他的一些資料不小心刪掉……然後,再把他老人家少少的錢捐給需要救濟的孤兒院、老人院之類的。」
「嗯哼,所以這就足以說明他為何會特別關照你的原因了?」耿濬無奈歎氣。眼前這女人還真不是普通的會找麻煩。「不過我們因為這件事又再次碰頭,看來是注定要一起合作把它完結,你不覺得是這樣嗎?」
「這件事……應該是警察的工作才對吧?」於含璇溫吞說道。現在才想到要保持距離會不會太遲了?
「我記得當初說好的……」耿濬這下很肯定她想逃避他。是因為前天晚上的關係嗎?
「可我並不是非常樂意耶……」於含璇的聲音愈來愈小,顯得有些可憐兮兮。「算了,當我什麼都沒說!那現在你調查的進度如何?」
「經過那次事件後,前義大利黑社會的頭子威森斯雖進了監牢,餘黨也散得差不多;但一年前,威森斯假釋出獄,花了不少時間將他的人馬召集回來。之後又過了幾個月,大英博物館的紫金琉璃戒便失竊;這段時間他的人曾進出英國,因此可以肯定這案子是他唆使的沒錯。至於他偷紫金琉璃戒的動機和目前的行蹤,還需要再調查看看。」耿濬說明完之後,便將資料及照片收進公文袋。
「既然這樣,那就等有了他們的消息之後再說好了。」於含璇稍稍挪了一下位子,與耿濬拉開距離。
看到於含璇這樣的舉動,耿濬心中的不悅更形加大。她想跟他保持距離,他偏要靠近她,才這麼想,耿濬立刻身體力行坐到沙發上。「你今天是怎麼了?」他忍不住開口問。
呃……好……好像有一股無形的壓力向她直逼來。於含璇身體僵了下,倏地站起離開沙發。
「你到底是怎麼了?」耿濬皺眉,十分不悅地問道。今天她看到他就好像看到鬼一樣,又不把話說清楚,真不知在發什麼神經!
「我有些……」於含璇略顯慌張地撥了撥兩頰邊的鬢髮,吞吞吐吐地說道:「有些……不太舒服。」
「哪裡不舒服?」耿濬的表情不自覺轉為擔心。
「呃……怎麼說……」於含璇腦袋急速地轉動,拚命想著藉口,「……很難……說出口……」
「就直接說哪裡不舒服就好了,怎麼會說不出口?」耿濬疑惑地瞧著於含璇。看她除了臉很紅之外,感覺上還挺健康的,不像是生病的樣子。
「其實……我是……」於含璇張口欲言,卻又吐不出來。
「是?」耿濬開始覺得懷疑。
「是……」於含璇看耿濬似乎不怎麼相信的樣子,急得突然大聲脫口而出:「其實我是生理期來了!」一說完,立即傻在原地。
耿濬也被於含璇嚇到,他愣了好一會兒,才面帶尷尬地咳了一下。「既然這樣,那你就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拿起公文袋,耿濬很自動地開門走了出去。
天啊!瞧她說了些什麼!於含璇真想咬掉自己的舌頭。虧她想得出來,什麼生理期!這下真的丟臉丟大了!攤回沙發上,對著抱枕又開始自憐自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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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怪胎俱樂部」大門,一股不祥的預感立刻襲上於含璇心頭。
她佇在原地,環顧四周。除了幾位剛離開俱樂部的客人外,一切就和平常一樣,是那麼寂靜、那麼安詳。
是她多心了嗎?於含璇不免質疑起自己,但她的敏銳直覺卻告訴她不是那麼回事,因此,她提高了戒備,以緩慢的速度踱回家。
她在明,敵在暗,在不清楚敵人的方位或動向時,太緊張或焦慮不但會影響判斷及應變能力,也容易出錯。若遇到這種情況,於含璇都提醒自己要慢慢來,不貪快,讓心情平靜,才能讓注意力集中,要是真有突發狀況,才能發揮應有的判斷力及應變能力。而這正是她雖然感到情況不對勁,卻不急著回家的原因。
可意外這回事兒,總是來得令人措手不及……
於含璇驚愕地直盯著迎面而來的人,不明白這個時間「他」怎麼會在這裡,而她已經躲了「他」好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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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濬被困住了。
這是很難得見到的事。通常,擁有一顆精明頭腦、善於洞察人心的觀察力,加上準確無誤的分析能力的他,是很少被難題纏住的。
可現下的他卻陷入了混沌未明的難解情況,禍首正是於含璇。
他實在想不通,為什麼這幾天於含璇總藉故躲避他?不只如此,好不容易見上她一面,她的神色卻立即變得不自然,然後以最快的速度閃得遠遠的,以致於一個星期下來,他和她說的話還不到十句。
而,他覺得已經受夠了,受夠於含璇那奇怪的舉動!
難道……會是她背著他暗中在進行什麼事嗎?那麼,她那些怪異的反應或許就能解釋得過去了。
不行!若真是那樣的話,他勢必得阻止,不能讓她捅出什麼紕漏。也許,他應該找她把事情談清楚,不能再任由她繼續逃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