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她的個性,他敢肯定,這會兒她不知躲在哪個陰暗角落裡哭泣。
「砰砰砰!」捶門聲響起,打斷他的咒罵,沒耐性等門開,外頭的張承浩自行開門進入。
「大哥!」他慌慌張張找人。人咧?不在起居室,人在哪裡?
「我在這。」張承恩在他後面出現。
「不好了,大哥,瑪雅失蹤了!」張承浩急促喘著氣,「還有隔壁的小胖豬也一起失蹤,我們找逼社區每一個角落,都找不到她們兩人,現在樓下每個人都急得團團轉。」
他們是在張承安來要人時,才愕然發現瑪雅不見的。
通知完畢,他來去如風般的消失,不浪費任何一秒鐘的拔腿狂奔下樓,加入搜尋找人的行列。
張承恩臉色丕變,不敢相信耳朵聽到的消息,畫簿、鉛筆一丟後,也邁開腳步驚慌跟著奔下樓,尾隨他衝向隔壁二伯家。
玄關處站著自責不已的李嬸,和心急如焚的夏雪,以及手足無措的鄭百鳴。
「都是我不好!我明明留意到她的反常,卻還放她出去,我……瑪雅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李嬸哽咽,不知該如何向大家交代。
「瑪雅這孩子,到底跑哪去了?」遍尋不著她的人,夏雪眼眶泛紅,忍不住往壞處想,「該不會……瑪雅該不會發生什麼意外吧?」
「媽,瑪雅不會無緣無故失蹤,你不要擔心,李嬸說她心情不好去找邦妮,她們一定是到外頭散心了。」鄭百鳴安慰的拍著她的背,貼心的在一旁陪伴她,「你不要胡思亂想。」
兩家主僕全集中在此,上位坐著張永民和張永泰,一旁沙發坐著二伯母和永保安康兩對雙胞胎,另一旁沙發坐著趙彩雲和恩德浩瀚兩對雙胞胎,至於兩家下人則各站在自家主人後方。
「要出社區只有一條路,守衛說沒瞧見她們出去,可見她們人應該還在社區內。」張承永出聲。
「監視器拍到瑪雅進入我們家就沒出去過,也沒拍到邦妮離開,可見她們兩人應該還在家裡頭。」張承保分析。
社區內除了人多外,就數監視器最多,蒼蠅休想飛得進來,蚊子也休想飛得出去,保護措施不僅做到無縫可鑽地步,安全措施更是做到滴水不漏程度。
「應該?可是找不到她們的人,這怎麼解釋?」張承安提出疑問。
「沒道理她們會平空消失啊。」張承浩搓著下巴,「難不成她們被外星人綁架了?」
「都這個節骨眼了,你還有心情說笑!」張承德不客氣賞給他一記爆粟。
「要出社區還有另一條路。」死路,跳崖,「說不定她們想不開……呃……當我……唔……沒說。」
頻頻遭眾人瞪視,張承康識相的閉起烏鴉嘴。
「奇怪了,她們不可能躲起來啊!」張承浩百思不解,瑪雅個兒小小的容易躲藏,可蘇邦妮噸位那麼大,根本沒空間讓她藏身,怎可能找不到她的人?
「咦?說不定喔!」張承瀚眼睛一亮,突然站起身,「她們沒出社區就表示還在屋內,還在屋內就表示躲藏,沒錯!她們很可能躲起來了,所以我們才會找不到她們的人。」
合情合理的解釋,有些人認同——
「沒錯,她們一定是躲起來了,所以我們才找不到她們。」
有些人不認同——
「不可能,裡裡外外我們都不知道找過幾遍了,連個鬼影都沒瞧見,她們怎麼可能還在屋內?」
兩方人馬開始交戰——
「她們一定還在屋內。」
「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兩個人不會平空消失,除非她們有飛天遁地的本領,否則她們不會平白無故不見。」
「是啊!我媽說的沒錯,她們又不是水,說蒸發就蒸發。」
「不可能、不可能啦!她們……」
「瑪雅心情不好會躲起來!」鄭百鳴打斷眾人的激辯,「她還會喝酒。」
表兄妹不是做假的,他知之甚詳瑪雅發洩情緒的方法。
「酒窖找過沒?」一直緘默的張承恩,終於出聲了。
「找過了,沒人。」受不了疲憊的折騰,張承安的病容增添幾分蒼白。
「我們屋裡屋外都翻遍了,所有想得到的地方,我們通通找過了,下至酒窖,上至……」張承保愈說愈小聲,說到最後眼睛愈睜愈大。
他們漏掉一個地方沒找!
全部的人怔住,個個圓睜大眼有致一同瞪他,須臾——
「頂樓!」眾人不約而同的大叫,不約而同的站起身,不約而同的拔腿狂奔。
從前面找到後方,再從東邊找到西側,連地下酒窖都找過了,偏偏漏掉頂樓沒找,居然也沒有人想到要到頂樓去找找看。
虧張家出產智商一個比一個高的天才,沒想到遇到事情,跟個普通凡人沒啥兩樣,個個像只無頭蒼蠅只會乾著急、窮緊張。
雷聲轟隆響,雨水滴答落,一口氣街上頂樓的眾人,又沒一個記得要拿傘,全部煞住腳步停在屋簷下。
「啪、啪、啪。」二房家的傭人,手腳俐落的將頂樓的大小燈全數打開。
燈光一下子照亮整層頂樓,角落一隅平躺著兩隻落湯雞,不知是睡著、昏倒,或是……死掉。
眾人全往壞處想,紛紛倒抽一口氣,隨即驚呼聲和吱喳聲此起彼落的響起。
「我的天啊!這兩人該不會鬧自殺吧?那個那個那個……那個誰呀,快快快!快打電話叫救護車!」
「呸呸呸!你這女人少烏鴉嘴了,她們只不過是睡著罷了,你睜大眼睛看清楚一點!」
「在雨中睡覺?!」另一拔尖的聲音響起,「她們動也不動,該不會……該不會已經……」
「媽,你閉嘴!我們都快嚇死了,你還在那邊唯恐天下不亂的說著會讓人人心惶惶的話,你存心想害我們魂飛魄散是不是?」
「不會的,瑪雅不會做傻事的!」推開擋住路的人,不在乎淋濕,張承恩驚慌的衝進雨中。
「邦妮也絕對不會做出傻事!」等不及傭人下去拿雨傘,張承安臉色慘白的也倉皇的跟著衝進雨中。
其他承字輩也沒耐性等傘,著急的一一衝進雨中,各自奔向自家兄弟,各自關心自家小傭人。
「瑪雅——」她不能有事,她千萬不能有事!張承恩衝向她。
突然,他止步,在看見她奄奄一息的樣子,他胸口彷彿被人狠狠的撞了一下,痛得幾乎無法喘息。
他血色盡失的僵立在她面前,面如死灰的呆住。
「瑪雅……」以為她做傻事吞藥自殺,他恐慌不已的蹲下身,雙手顫抖的抱起她。
沒來由的,他一顆心開始往下沉。
她的體溫是冰冷的,臉色是蒼白的,身子如折斷的蘆葦般軟癱在他懷中,他怔仲得腦中一片空白,無法反應的盯著她了無生氣的小臉,一股遏抑不住的恐懼突然席捲全身,令他覺得天在旋、地在轉,世界在崩裂。
「瑪雅!」他痛徹心扉的閉上眼,聲音嘶啞幾近哽咽的搖晃她,企圖喚醒她。
再睜開眼,他黯然黑眸滿是哀傷。
來到兩人身邊,張承德蹲在另一側,伸手探了下她鼻息。
「還有呼吸。」他冷靜的再捉起她的手腕,按住脈搏再次確定。
「地上只找到酒瓶,沒找到藥瓶。」張承浩不敢掉以輕心的又環顧四週一逼。
「瑪雅又喝醉了?」沒死就好。看了眼酒瓶,張承瀚大大鬆了一口氣,差點被嚇破膽。
她沒事?她還活著?天啊!
從未這麼害怕過,張承恩額頭抵住她的額頭,緊緊的抱住她,想說話,喉嚨卻像被人掐住般,艱澀痛苦得發不出聲音。
「唔……」倪瑪雅眼睫掀了掀,她不是被吼醒,也不是被吵醒,而是被抱醒,有人快將她給勒斃了。
她不能呼吸,快窒息了。
「我……」她受不了出聲想抗議,可乾澀的喉嚨卻吐不出話來。
聽見她無力的呻吟,張承恩心狂跳,血液奔竄,眼眶發熱,喘息急促。
「瑪雅!」感覺她動了下,他不能自己的更是緊緊摟住她,直到他情緒乎復下來,兩人無法呼吸為止。
「噢……」頭痛、喉嚨痛、身體痛,她呻吟一聲,緩緩睜開眼,無法適應四周強烈的光線,她又閉上眼。
「瑪雅!」以為她迴光反照,四道驚恐叫聲同時響起。
「好吵……」她皺了下眉頭,微掀起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底的是一張模糊不清的面孔,「張承恩?」
熟悉的氣息鑽入鼻中,她有些茫然的眨了下眼,不明白他怎麼會出現在她頭頂上,他不是在生她的氣嗎?不和她說話也不想看見她嗎?
「嗯……」張承恩聲音痦啞的摟著她,至今驚魂未定,雙臂還在發抖。
他沒被她嚇死,也會被她嚇得只剩半條命。
「你不生氣了?」焦距對準了,她還是看不清楚他的臉,卻感覺得出他很緊張且害怕。
「不氣了。」心膽俱裂的經驗,一次已足夠,他不想再經歷第二次。
膽裂魂飛的椎心之痛,他發誓今生絕不再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