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理會那命令口吻,水十遙強悍地抱著她,進而吻遍了她的頸背,意欲要她瞭解她真真實實在他懷裡。
「不放。」水十遙帶著微笑,簡短扼要地告知。
公孫晴一想到她總是無法反抗他,抵抗也總是無用武之地,更加深了她的哀傷,在他的影響之下,她只能無力地接受一切……
不!她絕不再退讓!
「水十遙,你再不放開我,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在公孫晴憤怒的語氣中,水十遙感覺到太陽穴上有一片冰涼擴散開來,不用想也知道,她正拿著單筒火炮指著他。
公孫晴急怒攻心,已經失去理智,可是水十遙依然故我。
這一回,他看準的不是公孫晴不會攻擊他,而是接下來他要說的話,會讓她冷靜下來。
發現水十遙沒有鬆開的打算,在酒力催動之下,腦中亂成一片的公孫晴在要拉下機關的那一刻,聽到一聲好長的歎息。
「小晴晴,妳的心藏在深深的圍牆之後,我接近得好辛苦,若不是今夜如此,我還無法看到妳的心。」水十遙溫柔地說。
「那你現在開心了嗎?」公孫晴冷酷諷刺的同時,全身脫力的她放開手火炮,任它掉在地上。
水十遙是個有血有肉的人,看到心愛的人如此痛苦,怎麼可能會開心到哪裡去?因此他疼惜地搖搖頭,拉起公孫晴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上。
「不,我一點都不開心,原諒我用這麼激烈的試探手段好嗎?」
兩個人都痛,那又該責怪誰的錯誤呢?公孫晴無法不這麼想。
「這樣子玩弄我的心,硬生生要我把稚嫩的感情暴露在空氣中,你怎麼能對我這麼殘忍?對,我承認我喜歡你,愛上了你,你怎能夠毫不眷顧這麼一點點的感情?難道你不能看在我愛你的份上,稍微對我好一點嗎?」公孫晴不吐不快,發洩般地說道。
「小晴晴,妳真的愛我嗎?」水十遙埋在公孫晴發中,低聲問道。
先是玩弄她,現在是懷疑她了嗎?公孫晴的混亂腦子裡不但無法正面思考,還不斷誤解水十遙的話,一點也沒有聽出男人亦是脆弱的感情。
「水十遙,在我活生生地把心挖出來之後,你還要懷疑我嗎?哈哈哈,我怎麼會愛上你?好悲哀,即使如此,等明天的太陽一升起來,我還是會想要看到你的笑臉,在陽光中發光的模樣。」公孫晴悲哀地說。
水十遙的心一陣又一陣地絞痛起來,可是做都做了,空悔恨不如想想如何挽回她的心。
「晴兒,妳要我怎麼做?」水十遙問道。
在感情之中,沒有誰應該負責,可是公孫晴卻有一個期望,那只有水十遙才能完成。
「退讓就是成全,你可曾記得你親口說過這句話?」公孫晴好不容易才冷靜下來,冷笑問道。
「我當然記得。」
「那你還記得你說過,你曾帶著這個體悟,待在屏翳和水九方這一對恩愛夫妻的身邊嗎?」
當望著滿天星斗的公孫晴這麼一問,埋在她髮際的水十遙卻沒有反應,許久之後才艱難地說:「當然記得,但我不能帶著這樣的體悟待在妳的身旁。」
愛得太深,早已不可能回頭,沒有留下退路,雖然已是求救無門,但除了勇往直前,他無路可逃。
水十遙說得何其痛苦,公孫晴的內心反而有一股快意。
當愛在增生的時候,恨意也在蔓延;當愛無法得到回報之時,便在轉瞬間消失無蹤,唯獨留下無邊無際的恨,瘋癲欲狂。
愛不過就是一種想要用指甲狠狠刮開自己胸口的感覺。
正因此,公孫晴就算不能得到水十遙的愛,但能得到他其它的感覺,她都能開心,失去理智的她已不能控制自己……
公孫晴失心地狂笑,她漲痛的頭好昏,幾乎比心還要痛。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不能,我也不想知道;可是我也不要你帶著那樣的體悟待在我的身旁,那對我是一種侮辱。」公孫晴冷冷地說道,頓了一頓,酒醉的她又接著說道,「我要你的眼中只有我,無論你愛上誰,我都要你死心,絕對不可以愛上對方,不可以拋棄我,死了心地活在我的身邊,這是身為你妻子的我最後的權力!」
公孫晴泫然欲泣,但她忍住滿腔淚水,報復讓她快意風行。
當水十遙正要傾訴無邊的情意時,公孫晴雙腿一軟,在酒力和失控的情緒作用下醉昏了過去。
水十遙抱緊公孫晴軟掉的身子,望著她皺眉囈語,神色酷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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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十遙因公孫晴強烈的仇恨而悲痛不已,在冷風中無法動彈,直到冷靜下來,才打橫抱起公孫晴,轉身往艙房走去。
此時,一個男性的嗓音卻拉住他的注意力,也讓他停下腳步。
「水首舵,我代替小玄來向你賠不是。」白藏慚愧地說道。
看到這件事釀成軒然大波,讓原本天下怕地不怕的殷小玄,亦是面有愧色地佇立在一旁。
她會告訴公孫晴有關於屏翳的事情,是有三個考量的。
第一個是看著他們沒有進展,她的心裡著急;第二個是這件事情是紙包不住火的,早一些知道,也可預防最後的不可收拾;可是,第三個就不那麼正當了……
好啦!她承認她之所以會惡作劇,是因為在佛郎機的時候,公孫晴不讓她跟著白藏下船,才會挾怨報復啦!
可是,她只想讓他們吵架而已,沒想到公孫晴的劇烈反應居然如此嚇人!
水十遙抱著失去意識的公孫晴笑著轉過身來,在森冷的月光之下,不再慵懶俊美,反而顯現冷酷殘暴的一面。
那是水十遙少見的另一面,嗜殺殘忍、隱藏的另一面。
「我思前慮後也猜到,只有該死的妳會如此不知輕重,公孫晴外表文靜,骨子裡卻是最最剛烈,我要博得她的信任有多麼困難,更遑論是先讓她信任在前,而後又摧毀她最脆弱的一部分。」水十遙冷笑說道。
理虧的殷小玄在水十遙如刀劍銳利的目光下,就像是被蛇盯住的青蛙,不停地瑟縮發抖。
雖想包庇妻子,可是白藏能體會水十遙此刻的暴怒,一個反手將妻子護在身後,又是拱手作禮。「小玄這次闖了大禍,剛才我已經開導過她,還望水首舵大人有大量,再放她一馬。」
「若不是有你三番兩次保護她,我早殺了她餵魚,省得浪費糧食。」水十遙口氣平淡,意思卻凶狠的很。
殷小玄一聽那陰冷話語,更是抖個不停,若非白藏緊緊握著她的手,她會不考慮秋天的海水溫度,跳海逃命去。
水十遙總是笑臉迎人,可也正因為如此,他發威動怒之時,好比最可怕的暴風雨來襲,不怒則已,一怒便是石動天驚。
看水十遙如此珍惜公孫晴,而自己又害公孫晴如此傷心難過,他一定不會原諒她了啦!
「水老大,我知道錯了,請你原諒我,等晴晴清醒過來,我會再和她解釋的……」
殷小玄還未說完,水十遙又是冷笑一聲。「水某人不敢奢求妳能打開她的心房,只希望妳不要再加油添醋了!」
若不是抱著公孫晴,殷小玄早已死了一萬次,就算不能同族相殘,也絕不放她好過!
聽那語氣,顯示水十遙的憤怒已經瀕臨爆發的邊緣,白藏趕忙說道:「白某人明瞭水首舵對晴姑娘已有所打算,也願意竭盡心力助你一臂之力,雖然破鏡不能重圓,也當是小玄小小的彌補。」
「白爺消息果然靈通,呵呵,看在你這麼有誠意的份上,就十五萬,如何?」水十遙雖仍不悅,卻含笑說道。
「咱們兄弟一場,將來還要見面,給個漂亮的價錢吧?」
「快人快語不要囉唆,十萬。」
白藏見狀連忙頷首,水十遙不情願但滿意地笑了,高大的身影抱著公孫晴消失在月光掩映之中。
聽見離去的腳步聲,殷小玄從丈夫背後轉了出來,拍著驚魂未定的胸脯。
「白藏,你剛才和水十遙達成什麼協議?」殷小玄好奇地問道。
「我答應要給水十遙十萬兩白銀,妳的嫁妝可消失一半了。」看著殷小玄逐漸鐵青的臉色,白藏安慰地再度說道:「妳剛才命在旦夕,只要能在鬼門關前拉回妳的一條小命,十萬兩銀子不值什麼。」
殷小玄聞言只能心中暗暗叫苦,再也不敢去招惹可怕的水十遙了。
第九章
兩個半月後 福建月港沿海
一騎快馬風馳電掣,由海岸往內陸奔馳。
馬背上的兩人,男的英俊挺拔,女的清秀水靈,加上服裝怪誕,吸引了過往行人的目光。
那正是各懷心事的水十遙和公孫晴,正朝著小女人過去居住的漳州光武鄉前去。
「小晴晴,妳確定要先前去一趟?」在呼嘯的風聲之中,水十遙低頭發現公孫晴陰鬱的臉色,擔心問道。
聞言,公孫晴點了點頭,卻不看水十遙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