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多話了。」他遽然離開她,落下傲慢的評語。
她的額抵在他胸膛間,心臟跳動得好快,柔荑緊緊揪住他的衣服不放。他怎麼可以一而再地吻她?
「如果你想得到這件Case,就必須接受我的要求。」
「如果不接受,明峰是否就錯失了這件Case?」
「沒錯。」他答得倨傲不馴。「不過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我並不是個正人君子,有男人的正常需要,跟在我身邊我並不能保證你能全身而退、完璧歸還。」
她倒抽口氣,怔視著他。「您的意思……」
「好聽點是女伴,明白點是情婦。」他逕自訕笑。「不過我並未結婚,所以稱情婦不太妥當,稱床上女伴或許貼切點。」殘忍的話!
她張口想拒絕,但他卻搶先一步警告。
「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原泛著閃亮光芒的藍眸,此刻陰沉下來,變得幽暗深藍。
這要她怎麼回答?
這擺明是要她賣身,為了一件Case把自己賣了,她能答應嗎?
「為什麼是我?為什麼對明峰是這樣的附加要求,對傑仁卻二話不說地便指定?」
「我高興。」
是喲,他的答覆可真是唯我獨尊。
一句「我高興」就可以解釋一切,那麼她要答什麼?戚祖兒苦笑,洩氣地靠著椅背。
「給你一天的時間答覆,明天同一個時間到公司來找我。」他按下對講器要求司機將車子停靠路邊,打開車門示意。「在這裡下車。」
她又是一愣。在這兒?這是哪裡?
「下車。」
她猶疑地挪移身子下車,在車子開動前他補充道:「你最好徹底想清楚,我有你所不知道的能力可搞垮一家公司,甚至可以讓你後悔做下錯誤決定。」
門在她面前甩上,車子揚塵而去,她卻是呆愣地站在路邊,無法思考從頭到尾發生的所有事情,更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
他……他怎麼……會對她提出那樣的要求?
她想拒絕,真的想拒絕的!可是她卻無法開口。
戚祖兒捉緊裙側,看著已消失的車影。
他的氣息是那麼迫人,在他火紅的包圍下,她連掙扎反抗的念頭都難以實行,好似他以他獨特的氣息定住了她的反抗,教她只能在他懷中軟弱。
當閻羅炙靠近她時,她就明顯感受到自己心臟跳動得有如擂鼓,無法平靜下來。
那股悸動、戰慄……她的心究竟是怎麼了?
她該拒絕嗎?
三月四日 天氣 晴
等待是漫長的,但折磨卻是無止境的。
你的要求超越常理、越過合理,卻逼得我不得不接受;逼我接受的不是徘徊在利益邊緣的選擇,而是你過分的沉默與霸勢。我想,我會接受大概是因為心已早我的腦先一步認知對你的感覺了……
第3章(1)
第二次站在流傳唱片公司的會議室裡,她的心情卻比前一天更加歛緊,坐在椅子上動也不敢動,全身肌肉繃得好緊,等待閻羅炙的到來。
她昨夜考慮了很多。老爹好不容易把這件Case交給她做,如果她生平接到的第一件Case卻無法成功,她不是更沒臉在家裡待下去?
就算要當米蟲,也要當個有格、有能力的米蟲。或許答應了他,兩年多的日子一過去,她就有權拒絕到明峰上班,在家裡過「走路有風」的生活。
她可以忍兩年多,只要不做出任何會引他犯罪的事,她的清白還是能好好保住,她相信昨天那番話他肯定是說著玩的,他絕不會對她做出什麼過分要求的。
但儘管戚祖兒怎麼做好心理建設,身後的門一開,她仍舊能嚇破膽。
戚祖兒慌張地轉過頭,卻未如預期地看見閻羅炙,反而見到王淑津笑著走進來。
「戚小姐早。」王淑津站在戚祖兒身旁,似乎不想坐下。
「王小姐,閻羅先生呢?」
王淑津將手中的機票本遞到戚祖兒面前。
「這是……」戚祖兒搞不清楚狀況。
「閻羅先生要搭今天中午的飛機到布拉格,這是他吩咐我替戚小姐訂的機票,閻羅先生已經吩咐下去,明峰集團旗下所屬男士西服公司接續先前遭解除合約的西服公司,打理閻羅先生往後兩年多演奏會和平時的所有穿著。」
望著眼前的機票,戚祖兒心中竟遽然升起怯退的念頭。
她站起身微微退卻,王淑津手中那張機票像沾滿病毒般,她連伸手去拿的勇氣都沒有。
「戚小姐?」
「我……」踏出這一步,就再沒回頭的機會了。
「戚小姐,閻羅先生要你準時到達機場,他還吩咐你最好趕緊回家去整理衣物。」
他竟然連機票都已買好,擺明了她不會拒絕似的,這種被人猜透、照著人家意思走的感覺她最討厭!
「我不去。」
王淑津錯愕不已,嘴巴張得開開的。
戚祖兒再次搖頭,隨即拿起包包。「我不會去的。」她戚祖兒做任何事不會這麼容易就讓人猜透。
就像她敢把傳了百年的祖訓拿出來繕改一樣,沒人料到她會只因被老爹罵就做出這種驚世駭俗之舉一樣,恐怕連那些老祖宗作夢都料不到。
她信心滿滿地走出門口,卻在門外撞上一堵肉牆,她低咒地摸著被撞痛的鼻子而皺起眉。
一股冰冷的氣團衝著她而來,竄進寒毛裡,她不禁打起冷顫,緩緩抬頭。
閻羅炙正陰沉地俯視著她,由他眼神中迸射出的寒光足以令所有生物為之結凍。
戚祖兒怯生生地往後退,直到後腰抵到椅背才驚覺自己又退回會議室裡了,而閻羅炙高大偉岸的身影正步步逼近,黑影完全將她罩住,產生一股緊窒感。
「閻羅先生,您不是在收拾行李嗎?」
因為工作上的關係,公司特地空下頂樓的房間讓閻羅炙居住。
閻羅炙閒逸地將雙手插放褲袋,狂熾地望進戚祖兒怯怕的心靈深處後,轉頭以那雙會放電的眼瞳示意王淑津出去。
王淑津依指示將機票放在桌上後出去,此刻整間會議室又只剩他倆,空間雖大,但在她眼底卻狹隘得教人幾欲窒息。
她連多喘一下氣都不敢,只能低著頭裝作視而不見。
他勾起她下顎,潔白皓齒閃在燈光下頗嚇人,尤其他臉色又不怎麼好看。
「想臨陣脫逃?」
「我……我沒有……」
「喔,那就是我聽錯羅?」
他的額漸漸下傾,抵著她的額頭,將氣息呼在她火熱發燙的臉頰上。「剛才不是有人大聲疾呼不去,那人不是你嗎?」
她踟躕地不知如何是好。「我……」
「嗯?」他淺淺露出一笑。
他舉止一向溫柔、帶著點輕佻,但隱藏在這種溫馴情緒下的,卻是一波波令人無法承受的陰沉、森冷,就連此時帶點笑容的俊顏都令人不禁打顫。
「您似乎預料我會答應您昨日的請求。」
他拇指惡意滑過她飽滿的唇瓣,指尖染著她唇內的蜜ye。
「你會拒絕嗎?」他又將問話扔回去給她。
「不能拒絕嗎?」她不高興地將話題扔回去給他。
「難道你忘了我昨天是怎麼和你講的,如果明峰想永續經營下去,最好別惹毛我。」
她當然記得他這番自大的話,怎可能忘得了頭一回有人能這麼大言不慚!
「我相信除了跟著您兩年多外,還有很多方式能夠替換,何必非得跟著您不可?」
「但狂妄自大的我就是喜歡這種方式。」他自我解嘲。
拂過微亂的髮絲,輕鬆地歎息、身向前傾,當硬邦邦的胸膛貼靠在她柔軟玉脯時,才伸出手掠過她身子、拿起桌上的機票本。
戚祖兒則因他的舉動而震懾地不敢呼吸。
他拿著機票本有一下沒一下地拍打掌心,發出啪啪的聲音,滿不在乎的樣子。
「考慮得如何?一天的時間夠你思考作決定的了。」
睥了睥他輕佻的神色。「我能拒絕嗎?」
「不能。」
她洩氣、甚至帶點粗魯地奪過他手中的機票本。「那還說什麼?」
翻開機票本,上頭印著當日登機時間、出發地、目的地……
「單程機票?」她訝異地驚呼。
「布拉格演奏會完畢之後,我會在那兒待上一陣子,然後再轉往下一個演奏地點挪威,所以你最好準備妥一切,行李多少都無所謂,反正有的是人提,我不希望到外地後,除了演奏會外還得張羅你的食衣住行。」
意思是到了外地,她一切生活得自行料理,而她去的唯一理由只是陪他?
戚祖兒在心裡嗤哼。設想的可真周到。
「如果我答應陪您兩年半,是否合約就是明峰得到?」
他點頭。
她深吸口氣。「好,我可以陪您兩年半的時間,兩年半的全球巡迴演奏會一結束,我就離開。」
他聳肩,一副滿不在乎她是否會離開他的模樣。「隨你。」
戰挫的心充滿無力,她閉上眼點頭。「好,我答應您。」老爹那邊不知該怎麼說明?
他站起身,帶著火光的髮絲依隨風吹而躍動,她又看見了在他身後隱隱約約的黑色光芒,一對似翅膀的黑色漩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