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你很喜歡月亮對不對?我剛才看到你一直在看月亮。」她天真的指著天空,然後再轉回頭看著她。
甯曉霜再次因為她的觀察敏銳而淺笑。沒錯,她是喜歡望月,她幾乎把這種當成是種享受,享受孤獨,享受寂寞。
「我跟你說哦,舅舅房間的陽台可以看到好多——好多星星哦:待會我教舅舅帶我們去看,好不好?」
她發現玲玲十分具有表演天份,連一句話都不忘帶著誇張的動作表示自己的熱忱,不過一想到玲玲剛才說到「舅舅房間」時,她突然略顯得有點尷尬,原本淡笑的臉隨即被蒼白掩蓋。
「阿姨,好不好嘛!」得不到甯曉霜的任何反應,玲玲開始急了。阿姨是不是不喜歡她啊?「我保證舅舅一定會答應的。」
「我會答應什麼啦?」一個代沉的聲音突然加入她們的對話。
甯曉霜驚愣地抬頭看向聲音來源,使得原本平穩的心情,再度被映人眼底的人給激起些許的漣漪。
「舅舅。」玲玲一看到是最疼她的表舅,馬上跑向他抱住他的腿仰頭道:「你今天再帶我去樓上看星星好不好?順便帶阿姨去看月亮,阿姨很喜歡看月亮哦!」
冷磊順上身子將玲玲圓嘟嘟的身子抱起,點了一下她的鼻頭。
「你飯吃完了嗎?誰准你跑到外面來的?」他故意忽視站在燈光下的另一個人。
玲玲無辜地咬著下唇,「我……我……媽咪有沒有生氣啊?」
「沒有。不過如果你再不回到餐桌上坐好,我可不敢保證媽咪待會兒不會生氣哦?」將已經將扭動不安的身軀放回地面,只見她一得到釋放,立刻忘了前一秒所說的話,越過甯曉霜的身側,從後門進入屋內。
冷磊的視線宜尾隨著小侄女消失在紗門內,原本溫和的眼神馬上變得深邃。他取下金框眼鏡,微微揉著疲累的太陽穴。
兩個沉默的彼此,似乎一定要有一個打破沉寂,而這個人別無選擇,就是冷磊。
他又將眼鏡帶上,深深吸了一口氣後,「我想我們必須好好的談一談。」
甯曉霜沒有太大回應,逕自保持適當的平靜聽他說話,視線也從未留在他身上超過五秒。也就是說,她從未仔細打量過眼前的男人,即使這個人已是她的丈夫,他對她而言,仍只是一個條件的代價罷了。
「不過就目前看來,我們似乎連溝通上都成問題,更別說是好好談談了。」冷磊雙手置於褲袋,冷眼看著眼前這位從未正視他的女人。明天。明天我會請一名翻譯,到時候我們再來擬訂『合約』,你覺得呢?「
合約?!像他們這種沒有愛情的婚姻,確實需要一份合約確保利益,以免事後有人反悔。
甯曉霜認同他的想法,朝他點了點頭。
「很好,那麼請你明天把你所要的條件開出來,我相信我們會得到一份讓彼此都很滿意的保障。」
把話說完後,冷磊便率先的轉身離開,走了不到兩步,又不忘丟下一句讓她安心的話。「那房間你大可安心使用,我暫且不會回來住。明天見了……冷太太。」
第四章
「你要去日本?」坐在對面的男子挑起濃眉。
「拜託,你別這麼大聲好不好。」婉綺沒好氣地白了一眼面前的男子。
事實上她和這名男子並不熟,用十隻手指頭仔細掐算,仍可以算出像他們這樣同桌啜飲咖啡的次數,不過她不知為什麼就是覺得和這個男子相當投機,也許他們之間夾著一位同樣令他們感到重要的人吧!
她真的打從心底佩服這名男子竟有如此的毅力和恆心,詢問了她三年同樣的問題,只因為一個意念——他想再見那個女子一次。
「為什麼突然想去日本?」他揪結著濃眉煩心的問著。
「沒什麼,想去就去啦!」婉綺仍是一貫灑脫的回答,不過她不是傻瓜,他那麼清楚的表情她還看不出他到底想問什麼嗎?「放心,她沒和我一道。」
這話令冷磊乍喜你的意思是……「
「她人還在台灣。」她看到冷磊明顯地鬆了口氣,不免要提醒他。「你應該沒忘記我告訴過你,她已經為人妻室的事吧?」
她的提醒,讓對方原本明亮的雙眼隨即黯然下來。「我沒忘。」
「那就好。我不希望你再繼續找她了,若你真的欣賞她,就應該祝福她,而不是給她帶來壓力和困擾,你懂嗎?」她看見他的眼底閃過一絲挫傷。 「你不是也成家了嗎?你也應該把重心放自己的家庭上面,別讓我朋友成為罪人。」
是啊,他們彼此都有自己的家庭了。不是嗎?可是他就是忘不了那令他難以忘懷的女子。
若是當時他沒有因為醉意而沉睡,若是當時他有記下她的容顏,若是當時他知道她不是那種風塵女子,她現在一定是他冷磊的女人,絕非……絕非為人妻室。
如果可以,他還是希望能見她一面。不過目前看來,機率似乎已經很渺茫了。
「她……她過得好嗎?」
婉綺拿起湯匙攪動著咖啡,低下頭去。 「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和她也有好一段日子沒有見面了。我想,這次我去日本後,見面的機會更是少之又少了。」
「是嗎?」看來對方避得很徹底,連最要好的朋友都近乎失去聯繫,她一定猜到他會利用行動查出她的所在地,所以隔絕所有通訊的可能。
冷磊略看了一下腕上的表,下午的會議已經遲到了,不過他仍沒有想要離開的意思。
他的動作落人婉綺的眼底,索性笑顏開地拿起旁邊的皮包。「我知道你是利用中午休息時間出來的,現在都已經兩點多了,也不好意思再耽誤你上班時間。」
「你是第一次主動找我,說什麼都要來跟你喝上這杯。」
「我找你不是要給你任何線索,是要你完全拔除想要尋找她的念頭,三年了,夠了,若我朋友她知道你這麼做,不會感動,只會生氣。」她已經站起身子,順手將放置桌前的帳單拿起。
「生氣?」冷磊一臉狐疑地看著婉綺。一般女人若知道男人如此費心地尋找芳訊,感動都來不及了,怎會是憤然?
「沒錯,我想我也曾經告訴過你她不是普通女孩,所以別拿你對待脂粉堆裡的女人的方式看她,她絕對不是那麼利慾薰心的女人。」
聽婉綺這麼說,他大概瞭解,這三年來,對方完全不知他在背後尋覓這麼久,不然像婉兒她那麼重視朋友的人,絕對不會背著忠信承諾還繼續與他聯絡。
冷磊也站起身子,伸手欲拿婉綺埤裡的帳單,卻被她巧妙地閃過了。
「喂,讓我請一次怎樣?」她以身子保護手裡的帳單。
「下次吧!」他冷笑回答。
「收起你男人的自尊吧。說什麼我都要請你這一次,況且這可能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她才不理會他慣有的霸氣,反正她又不是想奉承巴結他的女人。
冷磊無奈地攤了攤雙手, 「隨你。」
她真覺得他是個不可多得的男人,論外表、論品性、論成就、論背景,都駕馭平常人之上,可惜這麼完美的男人,就是冷淡了些。
冷磊十分冷酷,而甯曉霜相當冰霜,這兩個冰人搞在一起到底是怎麼進出火花?她怎麼想怎麼怪。
冷磊隨著婉綺玲瓏的身軀往櫃檯走去,腦子裡不由地再度因為今天的話題而糾結。
他根本不相信那名女子會得到任何幸福,尤其當初他是那麼充滿霸道地情形下點有她,難道她沒有過和他一樣的心情嗎?他不信。
當他們走出咖啡館時,冷磊知道這是他最後的一次機會,即使答案仍是千第一律。
「你仍不想告訴我她在哪?」他的手又慣性地伸人西裝外套,緊握著那私藏許久的玉墜。
婉綺歉容地朝他搖首聳肩。一副無奈的表情向微笑。
「很抱歉。」
「至少……名字。」他對她仍是一無所知,就連姓什麼都不知道。
我不能說,這是我的承諾。今天和你坐在這裡,已經覺得很對不起我朋友了,所以……言盡於此。「婉綺漾開笑容,不羈的撥弄一下長髮。」好了,我也該趕快回去準備準備了,不然傍晚的飛機可趕不上了。那……我們拜羅!「
冷磊保持慣有的沉默,向她點了點頭,目送著她搭計程車離去。他記住婉兒所搭每次計程車的車牌號碼,馬上打行動電話到徵信社調查婉兒的去向。
這種小人的舉動已經足足持續三年之久,雖然仍無法查出另一名女子的下落,不過倒也讓他目睹到親友至信的真誠。
關上手機後了的目光隨即掃視過擁塞往來不斷的人群。這裡沒有任何一個人值得他把視線多停留幾秒,他撇嘴冷漠地轉過頭,直往他車子停放的地方走去。
冷公館出現難得一見的熱鬧景象,大夥兒都湊到客廳來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