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世紀初,涼風吹拂著綠意盅然的草坪,碩大的樹叢籠罩著整座山谷,原野的花香、清新的空氣吹進昏迷不醒的人兒腦中。
文妍在這一望無際、綠葉成蔭的樹下昏睡著,她勉強撐開沉重眼皮,卻使不出半點力氣來。
她的頭好痛,誰來幫幫她?
她覺得四周寧靜而詭譎,她一定要睜開眼睛一看究竟,教授和同學們都跑到哪裡去了?
好不容易,她的意志力戰勝了全身酸痛,她從濃密的樹蔭間隙當中,看到了和煦的陽光。
這是哪裡?她怎麼會躺在這裡?寶兒呢?文妍側過頭,再度因為這些動作皺眉。
「寶……寶兒?」她無力的撐起上半身,左右張望身處的地點。
她記得明明是在洞穴裡頭探尋,然後遇到地震,怎麼就把她震到這裡來了?他們到底跑到哪裡?
文妍微晃的站起,拍去身上的落葉,仔細打量著四周,這裡除了樹叢外,還是樹叢。
「寶兒?教授。」她大聲的呼喚著,回應她的只有寂靜的四周。
他們該不會丟下她,率先出發到市集去了?
不,教授不是這種人,他們一定只是先到別的地方勘查罷了,到最後還是會回頭來帶她一塊前進的。
看來她若想和其他同學會合,勢必要穿越這一整片樹林才行。
她張望了一會兒,猶豫該不該往樹林裡走去,算了,與其待在這裡無所事事,還不如往前走,說不定可以和同學們碰面也說不定。
她在地上撿了些小石子,排列成箭頭的形狀,表示她行走的方向,若同學們看到了,也知道該往哪裡找到她。
太陽西下,把整片淡藍色天空染成黃紅色,三人沉默的騎著駿馬,披著餘暉前進。
走在前頭的人,氣勢恍後頭的兩人高出許多,不難分出三人的主從。
身後的其中一人,突然雙腳夾緊,驅策馬兒來到主子身旁。
「殿下,我記得這片林子裡有間木屋,我們要不要先到那兒過一宿。」
伊恩抬頭看向天際,再過一刻鐘,天色將被黑幕取確實不宜趕路。
「也好。」
殿下一點頭,侍衛立刻驅策馬兒走在前頭,引領大伙到他所言的木屋。
寧靜的四周,冉度剩下馬蹄踩碎枯葉的聲音。
他們一夥人隨著伊恩殿下探訪民間,很少有皇室貴族會親自進入民宅,與百姓接觸,這位接任不到一個月的黎喀達王,已經在短短數十天中做出太多驚人之舉。
在皇室宮殿引發兩種極端的聲音,守衛整個國家傳統的神官們,相當不滿新黎喀達王的作風,他的行為無非暴露王者的生活舉止,失去應有的君主風範,也讓欲殺黎喀達王的刺客更有機可乘。
不過擁戴者的想法卻是另一版本,他們覺得新黎喀達王的創新作風可以親民,也讓人民與皇室的距離更為密切,所謂水可載舟亦可覆舟,唯有讓子民信任領袖,才可以強國富民。
伊恩接受後者,所以採納前所未有的作風,在登基不到幾天後,立刻讓人民感受他想改革的決心,親身接觸人民。
這次的行動,伊恩僅帶兩名貼身侍衛霍克和雷隨行,霍克為人謹言慎行,斯文內斂,在靜的方面沉著穩重;雷為人剛烈強勢,大而化之,在動的方面迅捷勇猛。
眼前的兩人就如同他的左右手,對於他們的忠誠他從不質疑。
「殿下,幾天下來人民反應熱絡,看來這次的成果不錯,皆在掌握之中。」霍克在後頭說著。
走在前頭的雷也附和著。「殿下,我相信前黎喀達王一定會為您感到驕做。」
伊恩淺笑沉默著。對於接任王位,他始終抱著順其自然的心態,他清楚底下眾多臣民覬覦王位,而他的作風徹底毀了他們的計劃。
他不想做一個殘暴冷血的君主,更不想做一個受困的傀儡領袖,在想有自己的風格同時,週遭想要推翻他王位的威脅隱隱萌發。
大家爭權奪利,促使手足相殘,至至尊親猜忌,這是永無止境的惡習,也是潛藏危機的重要因素。
「殿下,我們要不要順便獵一頭野鹿果腹。」霍克斯文的問話打斷伊恩的思緒。
「對啊,對啊,在這林子中,想要飽餐一頓得靠狩獵才行呢!」話才說完,正好有一隻活蹦亂跳的野鹿在他們眼前五十公尺處。「快點,別讓它跑了。」雷哈喝一聲,隨即策馬前去追捕。
伊恩看著雷消失在黑暗的另一頭,無奈的歎了口氣,也夾緊雙腿趕上雷的速度。三匹高大的馬兒立刻在這寧靜的森林中,帶來疾馳的馬蹄聲。
同樣是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裡,文妍不知道在這片樹林饒了多久,她知道今天鐵定走不出這片休子了。
粗大的樹根橫生,盤踞整個土地,她被它們絆倒好幾次腳,每次重新爬起,沒隔幾秒後就又跌倒,她已經快筋疲力竭了。
在這冷風呼嘯的黑夜,她很想尖叫,也很想大哭,可是她不准自己歇斯底里,她不斷的安慰自己,這只是考驗的開始,她相信還會遇到更艱矩的狀況,不能這麼快就被打敗,絕對不行。
現在的她又冷又餓,絲毫不想前進了,反正怎麼走都鐃不出樹林,乾脆等到天稍亮後再行動。
文妍挨著一棵大樹,緩緩滑坐在樹根底下,她敢說現在的她一定狼狽不堪,襯衫牛仔褲被割破了不說,連原本束成的馬尾也已披散,還有全身數都數不完的瘀傷。
死寶兒、臭寶兒。你們到底跑去哪兒了,其的那麼狠心把丟下了嗎?
文妍憤懣的抹去不爭氣的淚水,她說過絕對不哭的,所以她絕對不能哭。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滿意的位置,準備放鬆自己任由周公召喚時,耳邊草叢一陣騷動,立刻今她全身緊繃。
文妍張大眼睛看著黑暗的另一頭,不到幾秒,一頭活生生的大梅花鹿跳到她面前,文妍以為她死定了,可在瞬聞,梅花鹿察覺到這程也有人類後,又跳往另一頭草叢內消失了。
整個突發狀況不到三秒鐘宣告結束,雖然野鹿已經消失得不見蹤影,不過她仍處在方才驚恐的畫面當中。
她真的差點窒息,那頭鹿就站在她眼前不到一公尺處,同樣也是飽受驚嚇的看著她,然後迅即消失在她眼前。
誰來告訴她,她到底遇到什麼樣的狀況啁!
文妍左右張望著,她發覺這裡根本不安全,若待會兒跳出來的是一匹狼或一隻熊,那她想裝死也來不及了。
她重新站起身子,拍拍身上的泥土,開始尋找新的藏身處。
從後頭趕上的電,仔細聆聽前方家憲奉牽的聲音,很高興的對著伊恩殿下報告。
「殿下,聽到聲音了嗎?,鹿正在那一處,想必它放鬆戒心,我們要不要前後圍捕它?」
伊恩冷靜的伸出右手。「把我的弓箭拿來,我來捉它。」
霍克把弓箭遞能了殿下,大家屏息的看著殿下果決的判斷。
伊恩穩定方位後,拉開弓弦,蓄勢待發。
姑在另一處的文妍,明顯的感覺到有一股危機正迫近當中,她想轉過身子回頭張望,突然,一支箭硬生生的穿透她的石臂膀。
「啊——」文妍強忍著撕制的疼痛,她緊咬著下唇,不敢發出聲音。
她冒著冷汗不敢去碰觸傷口,因為箭頭正穿插在右臂處,她往後退了幾步,微微聽見有談話聲。
「快點,別讓它跑掉了。」
天哪,她該不會遇到當地的食人族吧?她已顧不及臂耪上疼痛,直覺想要找一個可以躲避食人族的窩。
雷和霍克策馬來到方才射中野鹿的地方,左右張望,怎麼不見任何東西。
伊恩緩慢的來到他們身旁,雷率先到伊思的身邊報告結果。
「殿下,那頭鹿好像又逃走了。」
伊恩看了他們一眼,下了馬背,蹲在地下看著殘留的血跡,他抬頭望著前方。
「沒關係,我在箭頭上有摻麻藥,它迫不遠的。」伊恩毫不顧忌的走在前頭,把侍衛拋得遠遠的。
雷和霍克對望了一會兒,立刻下了馬匹,趕上殿下的步伐。
文妍顛簸的走:她可以感覺到傷口已經沒有先前那樣疼痛,甚至可以說完全沒有感覺。
她跪軟了下來。不行,她的體力就如同血液般,逐漸消失,她快撐不住了。
一想到她就要死在異國,她真的好不甘心。
文妍蒼白著臉,緊咬著下唇,不到最後絕不放棄,但在她站起身了幾秒後,再度軟了腳。她聽到對方人馬已經接近,強迫自己不要表現軟弱的一面,依著高大的樹身往後挪了幾步。
伊恩在撥開擋在面前的樹叢後,突然被眼前的景象驚愕住了。
文妍的驚許也不亞於他,不過她的恐慌大於錯愕,尤其在看到對方高大的身軀時更是站不住滑跪在泥地上。
他驚疑的看著眼前,怎麼會是一個女人?
伊恩看見她右臂上的箭矢,明瞭了一切,他不疾不徐的走向她,文妍反倒對於他的接近全身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