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這裡的每個人,都能從勞動中得到溫飽和快樂。
為了怕再跟陳大夫錯身,所以她只好乖乖留在穿巖山莊等待,當然,是躲著夏侯寧的。
自從那天聽依依那麼說之後,她的心裡就起了一些些微妙的變化。
她開始覺得自己那麼任性的怪夏侯寧,好像真的有點不厚道,再加上桃花仙廖典的那一天,她和他嗅到了同一棵樹的香氣,那個美麗的傳說,不由自主的在她心裡偷偷的發酵。
但她拒絕去多想,努力的把那當做巧合,一個倒霉透頂的巧合。
「是孫姑娘。」
「欸,孫姑娘,這邊!」
好幾個熱絡的聲音傳來,孫淨海側頭看去,枇杷林裡的年輕姑娘對她揮著手,笑顏燦爛的招呼她,「來這邊嘛!瞧瞧我們的秕杷,嘗嘗看味道怎麼樣。」
穿巖山莊裡的人個個好客又熱情,她才在這裡待幾天,就已經接受好幾戶人家的招待了。
她在王大叔家嘗了最綠的春茶,吃了郭大媽的手餅,就連酒坊裡的新酒也小酌了一些,路過愛花成癡的周婆婆花圃時,還幫忙她除雜草、澆水。
她甚至還幫有八個小孩的朱大嬸看家,陪孩子們玩耍,然後她發現,她一點都不怕小男孩。
就算碰到他們、抱著他們,也不會過敏呢!
言談之間,大家或多或少都透露出能在穿巖山莊定居的幸運,無不感激夏侯寧的收留與幫助。
感覺上,穿巖山莊像是個被自然環抱的大雜院,這裡的人,都是在別的地方落魄流離,而在這裡重新建立起新生活。
她並不是利用四處溜躂的機會打探夏侯寧的為人,只是大家都不約而同的將話題圍繞在他們最敬重、最尊崇的人身上。
說實話,老是聽人家說夏侯寧多好又多好,她就覺得有點不是滋味。
或許是她太小心眼吧,只要想到除了自己吃過他的虧之外,大家都覺得他是個跟神沒兩樣的好人,她就有些不舒服。
所有人心中的完人,卻是她眼裡的大惡人,實在太矛盾了。
「孫姑娘,來嘛!」
她才一靠近成排種植整齊的枇杷林,兩個笑容甜美的姑娘立刻一左一右的挽住她的手,親熱的說:「大伙剛剛還在談妳呢。」
「談我?」她一臉莫名其妙。
「是呀,說妳這樣一個標緻的美人,咱們從來沒見過。」
孫淨海不好意思的回道:「沒有的事。」
說也奇怪,她們如此的熱情、大方,真誠又毫不扭捏的態度,反而讓她覺得很不好意思,感覺自己好像是個格格不入的闖入者。
另一個姑娘笑著將一筐枇杷推到她面前,「來,這請妳吃。我們的枇杷又大又甜,又細又多汁。」
「這麼多全都給我!那怎麼行,這是妳們辛苦種的,不如我出錢買吧。」
「不行。」姑娘們異口同聲,一起搖頭,「這是送給好朋友的,不收錢。」
「再說,嘻嘻,妳是我們莊主的好朋友,要是我們收了妳的錢,準被大伙罵死。」
她連忙澄清,「不是、不是,妳們一定是誤會了,我跟夏侯寧毫無關係,連朋友都稱不上。」
怎麼會是好朋友呢,這天大的謠言是從何而起的呀?
她們嘻嘻笑著,「孫姑娘,別害羞,大家都知道了,也恭喜妳好事將近。」
「恭喜我好事將近?」她一臉的莫名其妙,「慢著、慢著,妳們一定是弄錯了什麼。」
「沒有弄錯。大家都知道孫姑娘是跟莊主求親來的,我說莊主一定會答應,畢竟孫姑娘是個這麼好的人。」
長得漂亮,又會做生意,重點是不擺架子。這些天來,大家偷偷的觀察她,都覺得她是個善良好心的姑娘,的確匹配得上莊主。
「我?!」孫淨海眨眨眼睛,無法置信的問:「我是來跟夏侯寧求親的?」
天哪!居然有如此荒謬的謠言出現。
「是呀,大家也都很希望山莊裡辦喜事,到時候一定很熱鬧,大家都會來幫忙的.」
「不是呀,妳們誤會了。」她搖著手,急忙的辯解,「不是那樣,一定是誤會,我只是來治病的……」
姑娘們笑著說:「孫姑娘,妳別害羞嘛!來,我教妳采枇杷,很有趣的。」
一個少女笑盈盈的扯下包巾,仔細的將孫淨海的秀髮藏進手工染制的花巾裡,還有人遞過來竹籃子,幫她綁在腰間。
一群少女簇擁著她,嘰嘰喳喳的,邊興高采烈的說笑著,邊教她如何采枇杷。
「可是我、我要說事情不是妳們說的那樣。」
她覺得很生氣,可是又不能對這群熱情的少女發脾氣。
她們一定也是聽了謠言,所以才這樣誤會了吧!
「到底是誰跟妳們這麼說的?說我要來跟妳們莊主求親?」
她一定要將那個造謠生事的混蛋切成八塊,丟到小鏡湖去餵魚。
「當然是莊主說的呀。別說這個了,我們來唱歌,妳會不會唱山青青?」
其實她們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只知道孫姑娘主動向少爺提親,卻不知道在山莊裡的這個孫姑娘,並不是那個孫姑娘。
啊!是夏侯寧說的,那個天殺的混蛋,他到底在玩什麼鬼花樣?
「我不會唱。」她因為在火夏侯寧,所以咬牙切齒的說。
少女們一派熱誠的說:「沒關係,我們教妳。」
山青青,水藍藍,今天天氣好晴朗,桃花開,杏花也開……
少女的歌聲飄在春風中,甜甜的、柔柔的,充滿歡樂。
面對人家如此和善的熱情,孫淨海當然不好在這個時候抓狂,只好收起憤怒的心情,學著她們的歌,把不愉快的事情暫且拋到腦後,跟著她們一起歡笑。
農人聽了露出笑容,牧童聽了吹起短笛來唱和,而路過的騎士也放慢了馬匹的腳步。
「是她!真是沒想到。」
馬上的夏侯寧嘴邊帶著一抹笑容,看著做村婦打扮的孫淨海,夾在一群穿得花花綠綠的少女中,有些笨拙的采枇杷,卻一點都不顯得突兀,反而充滿協調的美感,沒想到她倒挺適合穿巖山莊的風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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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回到穿巖山莊的祝樊,誰也沒招呼一聲就鬼鬼祟祟的溜到花園,躡手躡腳的從懷裡掏出一副銀光燦燦的東西。
那東西長得有些奇怪,看不出是什麼材質做的,只覺得銀光耀眼,像是一條長索,兩頭各有一個捕獸夾似的圓環,兩個拉開的環上有著無數的小尖刺。
他小心翼翼的將東西放在地上,調整好距離之後,將一旁花圃裡的沙土撥到上面蓋住銀光。
要是讓依依踩到了,嘿嘿!那他就美呆了,從此可以天天抱著娘子,再也不怕長夜漫漫獨守空房。
他興奮的搓搓手,滿意的說:「這下只要將依依騙過來,那就大功告成了。」
有了這副同心索,就算是神仙也跑不掉。
一安排妥當之後,他立刻衝向夏侯依依的閨房,打算將那個背夫私逃的女人騙來,然後永永遠遠的綁在身邊.
祝樊前腳剛走,夏侯寧後腳就過來找人,因為尚叔說看見他回來,往花園的方向而來。
他特地來找他,是要在他被依依轟出去之前,先跟他講幾句話。
距離祝樊設的陷阱只剩一步,小徑的那一頭,出現了另一個人影,讓他收回了將踩下的腳步。
「夏侯寧!」頭上還綁著花布的孫淨海火大的衝過來,也在距離陷阱沒兩步的地方站住,「你搞什麼鬼?」
她頭上綁著花布,幾縷不聽話的秀髮落在頰邊,白皙的臉上沾到了一塊黃泥,不知道是因為勞動還是怒氣,使得她雙眼發亮、兩頰酡紅。
夏侯寧認為,以他識得她以來,此刻的她最美.
「我沒有搞鬼。孫姑娘,住得還習慣吧?」
她也算是山莊的客人,身為主人關心一下是禮貌,雖然說這個客人老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
不過,他每天出去巡視時,總會聽到人們遺憾的說:「哎呀!孫姑娘前腳剛走呢。」
接下來就是稱讚她多客氣多有禮貌,真是個好姑娘之類的話。
他一直以為她是個任性的富家千金,沒想到她如此的頗受好評。
「你少跟我打哈哈。」孫淨海生氣的說:「我問你,你為什麼要散播那種謠言,讓所有的人都誤會我?」
她在枇杷園裡便一肚子氣,可是她不願對著無辜的人發飆,一直忍耐到工作結束,才回頭來找罪魁禍首算帳。
夏侯寧奇怪道:「我散播謠言?孫姑娘,我可不懂妳在說些什麼了。」
他真是不明白,她剛剛在枇杷圖裡還笑得挺樂的嘛!為什麼一面對他,就變得張牙舞爪的呢?
為什麼她不喜歡對他笑呢?
「你少裝蒜了,你自己造的謠、做的壞事,自己會不知道嗎?」她哼了一聲,對他嗤之以鼻,「哼,我差點要以為你是好人、是我自己冤枉了你,原來你是個惡得不能再惡的大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