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東西!」柴大衛把小東送來的徵信社報告撕得爛碎。
原來梁克文不只是個有名的醫生,還是加州華人首富梁仁洲的獨子,梁家的先祖還曾是清朝的大官。
「幹麼連他的祖宗八代都查?氣死我了!」柴大衛嫉妒得火大。
看來,他真的是遇到了對手。
好吧,既然如此,那麼他這次就認栽了;但無論如何他都得給楚柔一個教訓。無法來明的,那咱們就玩陰的吧!
其實旅館獲利可觀,抽回資金實是不智之舉!然而得不到女人雖是小事,但丟了面子可是件大事!
「呵呵呵……」他陰惻惻地笑著,一個下流的計劃已然成形。
「誰要你們的幸福和老子的面子衝突,小東把你的耳朵靠過來。」
「是,老闆。」
柴大衛低頭對小東交代。「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小東聽著眼睛大放異彩,神色錯綜複雜的向柴大衛問道:「請問老闆,什麼是如此這般?」小東一頭霧水。
「就是如此、再來這般。」柴大衛脫口而出才發現自己太亢奮而含糊其詞了。
「呵呵呵……」他乾笑,一把拉來小東佈滿污垢的耳朵,小聲地說。
小東聽了渾身打顫。「你說你要給我多……多少錢啊?」
「一千萬澳幣,夠清楚了嗎?」
「夠……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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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怪,柴先生沒有出面說什麼,也沒有再提把資金抽回的事。」一早助理就來向楚柔報告。
「哦。」這是什麼情況,他是按兵不動,還是回心轉意,或者根本是唬人的?楚柔無法辨識,但她不敢大意的就往好處想去,只期望相安無事。
「還有——梁先生的匯款已經到了。」助理又說:「陳副總下午辦了移交後,會過來準備接替您的職務。」
楚柔露出淡淡的微笑,輕鬆的靠向椅背,期待工作交接順利,她下星期就可以安心地和克文回美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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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和日麗的早晨,楚柔和梁克文就要離開澳洲,楚雲揚和古綺霞到旅館來送行,旅館專門負責接送貴賓的禮車送兩人出發到機場。
楚柔揮別了父親和阿姨,淚水在眼中打轉,她靠在窗邊揮手,直到車子遠離了,街景遮蔽了他們的身影,她才收回視線,默默拭淚。
梁克文遞來手帕,楚柔接了過來。
「下星期他們就會到美國來為我們主婚了。」梁克文環著楚柔的肩,體貼地對她說。
楚柔點點頭破涕為笑。
「告訴我未來會是怎樣的?」她輕輕地靠向梁克文的肩。
「我們的未來會是很美好的。」他握住她的手,兩人互看著,笑意在彼此的唇上。
世界如此平順而美好,未來是一幅美麗的藍圖,但誰也沒想到下一秒就會風雲變色,美夢竟成了噩夢……
突然前方車道出現了一輛橫衝直撞、速度飛快的小轎車,禮車平緩地行駛,沒想到那小轎車歪歪斜斜越過車道而來——
砰地一聲轟天巨響,強烈的衝擊力像要震碎五臟六腑般的迎面而來,禮車的擋風玻璃碎成千千萬萬片,在還沒來得及明白究竟發生什麼事時,眼前的一切都扭曲變形消失在黑幕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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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柔頭痛萬分,輕輕一動便覺全身的細胞都被扯疼了。
「我在哪裡?」她睜開雙眼,只見到老爸和阿姨一臉擔憂地望著自己。「發生了什麼事?」她茫然地問。
楚雲揚和古綺霞握著愛女的手。「你在醫院裡,小柔,別怕——你腦震盪了,還在觀察中,爸爸和阿姨都在,你別怕。」
「我為什麼在醫院裡?」她不懂,她不是該在去機場的路上嗎?
楚雲揚喉頭乾澀。「路上發生了車禍……」
一問之下楚柔才知道載他們的司機死了,至於肇禍的司機也死了。而那個肇禍的司機是個叫小東的無業遊民,他酒後駕車,車子還是贓車。
楚柔記起來了,她看見了車子的碎玻璃……那克文呢?!
「爸,克文呢,克文他怎樣了?」楚柔的聲音像微弱的風吟,卻有著萬般的牽掛及驚悸。
「他……沒什麼——」楚雲揚刻意隱瞞。「你別說話,醫生要你好好休息。」
他不自然的笑容一下子便被楚柔識破。
「你騙我……」她心一驚,老爸為何要瞞著她——難道克文他……
「阿姨請你告訴我,他到底怎樣了?」楚柔請求著,眼眶紅了起來,無論他是生是死,她都必須知道!
「請你們告訴我……」楚柔悲傷地、再次地請求。
「說吧雲揚,該告訴小柔,她有權利知道。」古綺霞歎道,十分惋惜。
「醫生說他……他的腿可能會……癱了!」楚雲揚搖頭,非常遺憾。
腿——癱了?!
怎麼會這樣?啊——她不信、她不信……
剛剛他還好端端的和她說話呢!
她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她不由得哽咽了,淚水在眼中凝聚,滑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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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
梁克文目光深沉地坐在輪椅上,康復後較早出院的楚柔推著他到醫院外的庭院裡呼吸新鮮空氣。
出事後梁克文明顯地變得沉默寡言,在得知自己可能將一輩子與輪椅為伍後,歡笑在他臉上消失了,陽光在他的心中失去了蹤影!
「明天就可以出院了,我們是不是明天就回美國?」楚柔恬靜的小臉也染上一層悲淒。梁克文的鬱鬱寡歡是她心底深切的痛。
「你可以留下。」梁克文看著遠山的煙嵐,藍藍的眼不再有天空的色彩,只有一片灰澀的暗沈。
楚柔不相信自己所聽到的,她蹲了下來看著他,但他卻一直看著遠方,吝於看她一眼。這些日子以來他都是這個樣子,彷彿變了個人似的,而他表現出來的陌生與疏離究竟是為了什麼?他的腿癱了,但她不在乎,一點也不在乎啊!
「你不要我了嗎?」她問。
終於梁克文將目光從遙遠的地方收回,投注在她的臉上。
「恐怕是要不起了……」
「為什麼?」
「為什麼你不清楚嗎?你不該嫁給一個瘸子。」他森沈的目光,冷凝的語氣恍似無情的雷電,劈開人世間殘酷的現實。
「你不是……」楚柔淒楚地搖頭,握住他的手。
「不要自欺欺人了,一個殘廢的人,是沒有資格要求一個完美的女人跟著他的。」
「不,你永遠是完美的,在我心底無人能比!」
「去檢查看有沒有懷孕,如果沒有!我們分手吧。」
「你說什麼?」楚柔放開他的手,踉蹌的立起身連連倒退。
梁克文沒有再開口,他痛苦地看向楚柔。「如果不這麼做,將來你會後悔的。」
「不,我是你的人,心也是你的,為什麼要分手?!」她說,淚水流了滿臉,不敢相信這樣的話會從他的口中說出。
梁克文無法直視她的淚眼,低頭又說:「你不該嫁給一個……」他話沒說完,楚柔奔了過來,雙膝著地,抬手摀住了他的唇,阻止他往下說。
「不,不許你再說那兩個字,你就是你,什麼也改變不了你在我心中的份量,無論你是貧是富、是老是病,我都要跟著你,永遠當你的妻!」她真情表露,淚流滿腮。
她的淚瞬間瓦解了他強裝的冷漠,感動扯疼了他的心。他伸出雙臂擁她入懷,輕撫她溫柔如絹的髮絲。
他明知自己是放不下她的,但她仍年輕,可以擁有最燦爛的人生,而他已成了一個廢人,他怎能牽絆住她一輩子!
腿瘸了,外科醫生從此就是他人生中的歷史名詞了,縱使家有基業,但對他而言又有什麼用呢!
「生命中的光輝都將隨著我的殘缺而遠去。」他說。
她在他懷中抬起眼。「天空有白晝,也會有黑夜,當夜幕來臨時,我會是那顆永遠照亮你的星星,使你的光芒依舊。」
「天空……」她竟把他比喻為天空。「為什麼你總是那麼詩情畫意?」他苦澀地笑了。
「因為有你。」[b]我可以是小草,可以是星星,全是為你——[/b]她在心底說著,把臉埋進他的胸膛。
「你真的決定跟我走?」他問。
「我相信你是堅強的,而我是堅持的。」她說。
「你的堅持有什麼意義呢?」
「堅持著一份愛,對你的愛。」
「好傻,你該留下。」
「不,天空在哪裡,星星就必須在哪裡。」
他緊擁著她,心底低回著苦澀和對她的憐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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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仍要嫁他嗎?」楚雲揚問女兒。
「是的。」自從復原後楚柔就暫住家中。
「我尊重你的選擇。」楚雲揚對女兒實是不捨的。
「謝謝你,爸爸。」楚柔相信黑暗總會過去,雖然她不知道要多久,但她總樂觀地懷抱著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