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血液裡一定有雞婆的基因存在,修長的美腿不由自主地走向她,在她身後足足站了有十分鐘餘,若不是她說了那幾句可笑的中文,真不想開口理她。
以前怎麼覺得她酷得有格調,根本是傻蛋一枚,自言自語還一副自得其樂,真是丟盡台灣人的臉。
不該接近她,因為她的無尾熊姿態已經引來不少側目的揣測,人家恐怕當她們是同性戀情侶。
而且是和「修女」。
「哎呀!撇得那麼清幹麼,同學一場要發揮同學愛,你喜歡我嘛!」朱黛妮大言不慚地往人家身上擠。
她錯了,這個瘋修女。「你不要巴著我,你是軟骨症患者嗎?」
「喔!你詛咒修女是對上帝不敬,快禱告求神的原諒。」原來她這麼好玩呀!以前都當她是囂張跋扈的富家女不想理呢!
停止賺錢的樂趣更能看清人的另一面,她是賺到了,感謝主的賜福。
「神……經病,我真後悔和你同學一場,我的不幸。」風雨潮好想哭。
瞧她三八兮兮的神態,硬是讓人沒法子對她凶。
「我知道你喜歡說反話,你這個人就是不誠懇。」多一個朋友少一個敵人的感覺真好。
「我不誠懇……」她要仇視她、恨她。「你慢慢和上帝聊天,我要走了。」
「小潮潮,你忍心將我一人丟在陌生的都市叢林裡嗎?野獸會吃了我。」朱黛妮裝出怕怕的模樣。
其實是想找個人作伴和嚮導。
「你是修女,沒人敢動你。」在基督宗教國家,修女是神聖的侍者。
「人多車多變態多,現今社會人格發展不完全的禽獸和星星一樣繁盛,你的朋友不多吧!」她在心裡嘿嘿直笑,修女也會使手段,她剛從艾蓮娜修女身上學來的。
「幹麼?」風雨潮口氣很沖地一瞪。
「我剛好是你少數朋友中最難捨難忘的,要是我有個萬一,你就沒朋友了。」朱黛妮的這番話說得同情意味濃厚。
兩手氣得微顫,她何必管她死活。「你到底要我怎樣?陪你罰站嗎?」
「平心靜氣才不容易老化,尤其是你常年在天上飛,皮膚都粗了,要好好注意保養……」
「朱黛妮,你說完了沒?」她是成熟,不像某人停留在發育期。
這又是一項令人嫉妒的理由,兩人不過相差了兩歲,可是以外表來看,就是老女人和小女孩的差別,每次和她站在一起就顯得自己特別蒼老。
保養品抹了一瓶又一瓶,美容養顏的偏方試過無數種,還是達不到像她嬰兒般細嫩的肌膚。
所以她恨她,為什麼有人得天獨厚麗質天生,甚至連水都不常喝,睡了幾個小時就容光煥發、精神抖擻,先前浮現的黑眼圈全消退,肥嫩嫩的臉頰讓人好想捏。
「哎喲,你捏我臉幹什麼,打是情、罵是愛嗎?」狠毒的女人,沒見她臉大得足以和月亮媲美嗎?
真好捏,會上癮。「請問一下!你是在等人還是準備原機回台灣?」
「等人。」她像蝦子一樣往後一跳,又不是傻子任人捏來捏去。
「約好了時間嗎?要不要打電話去問看看。」再和她攪和下去,她也要瘋了。
啊?!朱黛妮的腦袋瞬間空白。
「喂!你傻了,不會回答一句嗎?」看她的樣子……她有不好的預感。
一點點靦然浮上她面容,「我忘了。」
「忘了什麼?」明知道不能問她偏還是問出口。
「約時間和電話。」修道院的電話是二九開頭,接下來有個七和五,只是排列位置就……
「天呀!你是豬來投胎,那你來英國做什麼事總清楚吧!」風雨潮不敢相信竟然有這種人。
「募捐呀!我資料收集得很齊全。」朱黛妮現寶似地拍拍背包。
「好吧!你先找個飯店住下,有空我會去找你。」她要離這個白癡越遠越好。
明哲保身哪!沒朋友沒關係,她們本來就不是朋友,是她硬賴上來的。
「但是……」她支吾地扯著修女服,一副欲言又止的侷促樣。
風雨潮警告自己別開口,讓她去死好了。但……
「你又有什麼事?」咆哮耶!她居然失了身份地在大庭廣眾之下朝個修女大吼,她不用做人了。
「你曉得我高中的英文都低空掠過,所以……」這樣她應該明白。
風雨潮忍住氣問:「你不會說英文?」
「會啦!會啦!」她愛現的溜了幾句,「只是,不太精。」
「你怎麼不去死?不會講英文還敢出國,你的環遊世界計畫是說著好玩的呀!」她讓人發火。
虧她拚命的賺錢沒時間玩耍交朋友,結果英文不行還能走到哪去,看看世界地圖就夠了。
「我有語言翻譯機。」朱黛妮連忙拿出小型的新型儀器給她看。
「朱、黛、妮,你有沒有考慮到一件事,語言翻譯機是幫你中翻英給別人聽,而不是將他人的語音自動轉換成中文。」
「啊!對喔!我怎麼沒想到。」慘了,她現在學英文來不來得及?
「死女人,你還發呆……」風雨潮實在看不慣她的樂觀而推了她一下。
一時沒注意的朱黛妮退了幾步撞上一堵牆,她拍拍胸口用中文說了句,「好佳在。」然後靠著牆喘氣,她是在思考並非發呆。
「你靠夠了沒有?」
「借人家靠一會怎樣,牆是不能拒絕……咦?英國的牆壁會說話耶!」她伸手摸了摸。
而且說中文,好神奇喔!
「把頭往上抬?」低沉疏離的男音命令著。
抬頭?「天花板灑錢嗎?」
她抬起頭往上瞧,看見高挺的鼻子和人的眼睛!人?她一驚倏地跳開。
「你……你調戲修女。」他怎麼可以讓她誤會他是面牆?
「我調戲修女?!」冰冷無溫度的臉直視著她,其中的威儀叫人不寒而慄。
快吐血的風雨潮連忙道歉,「她剛當修女沒多久有點不能適應,所以瘋言瘋語特多。」
「小潮潮,你幫牆不幫我喔!」好無情的朋友,上帝原諒她的無狀。
「白癡,你給我清醒點,那是個人不是牆。」真會被她氣死,噁心巴啦的亂叫。
「哇!英國的牆會變成人,是最新科技嗎?」咦?奇怪,這人很面熟。
「牆」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隨即目不轉睛的向出口走去,身後跟著幾位西裝筆挺的男人。
突然,朱黛妮發出驚喜的叫聲朝「牆」奔去,無禮的圈住他的手直搖。
「你是沒人愛的莫斐斯·艾德爾對吧!我正要去找你。」太好了,上帝果然沒丟棄她。
「我?」
「沒人愛?」
一高一低的男聲顯得詫異無此,望著東方臉孔的「小」修女,他們懷疑她滿十六歲了沒?
「就是你,我要跟你走。」她非常主動的挽起莫斐斯的手臂,大方的將背包丟給另一個發出聲音的男人,接著朝呆掉的風雨潮揮揮手說再見。
不過風雨潮視若無睹,心想莫斐斯·艾德爾不就是萊斯集團的總裁,一隻女人們夢想的大金龜——
「跟我走?」
第二章
向來不是個善於與人親近的人,他為何會縱容這個膽大妄為的修女同行?
標準東方人的臉孔圓呼呼的,看來傻里傻氣的模樣,一雙充滿活力的杏眼揚灑著明亮,她甚至不及他肩膀高,活像個萬聖節挨家挨戶討糖果吃卻趕不走的孩子,有著超齡的頑皮。
是因為她像孩子般的熱情天性感染了他,因此他才任由她胡攪蠻纏,不若平常的冷漠相待,喝斥她滾離他的視線?
莫斐斯一雙冷淡的灰眸注視手中文件,耳朵卻不由自主的接收身旁聒噪的聲音,分心忍受她過度興奮的驚呼和喋喋不休。
活了三十二年,從來沒有一個人敢在他面前造次,更別提拉著他的手搖來搖去,宛如一隻小狗在博取主人的注意和歡心。
很難忽視她,這團小黑火似安靜不得,不管人家對她的態度如何,依然自得其樂地指著窗外的街景,吱吱喳喳說個沒停,連路邊的老黑狗抬起後腿撒泡尿她都形容得活靈活硯,還特意指出是第幾根電線桿。
為什麼允許她上車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哇!有人在街頭打啵耶!好叫人羨慕喔!他們肯定不是英國人。」觀光客的身份暫時鎖定法國人。
吻得好詩情畫意,非常浪漫。
「憑什麼肯定不是英國人?」同車上另一位較年輕的棕髮男子好奇的一問。
「笨哪!你們英國人拘謹又嚴肅,情婦一個養過一個卻像是公式,只在乎作用不會表現出熱情,他就是最好的樣品。」
年輕男子忍俊的偷覷堂哥嚴峻的側面,「我們不養情婦。」
「那你對你的情人或親人說過我愛你嗎?」騙鬼耶!英國人不養情婦自娛哪有什麼樂趣!
刻板的觀念中,朱黛妮印象裡的英國人是沉靜冷峻、不愛笑,寡言得近乎啞巴,尤其是來自古老家族的成員,而養情婦是一種風潮,代表身份地位的高低。
行情高的多養幾個,帶出去也風光,情婦們個個妖嬈嫵媚擅使手段,知識水準及出身定是不俗,既能暖床又兼具拉攏人心的智慧,幫助情人事業上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