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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寄秋

  「哼!會不會妖法本宮自會判斷,現在本官先挖了她的眼再說。」一說完,城陽公主一使眼色命左右侍衛動手。

  侍衛剛一動,秦家兩兄弟和任、何管事便不假思索的圍在新娘子四周守護,不讓刁蠻公主真造成傷害,惹得她直跳腳。

  站得腳酸的玉禪心沒耐心等兩方對完陣,二度掀開紅蓋頭,她推推擋在她面前的身形,不疾不徐地唇瓣輕啟。

  「公主也好,世子也罷,你們吵得不累嗎?喝口茶解解渴,反正死後也不能同葬一穴。」

  驚人的美貌讓人心口為之一緊,上了胭脂的粉臉更加嬌艷幾分,眉眼兒間媚而不妖,清冷一笑百花騷動,大家都看傻了眼。

  硬是被比下去的城陽公主怒不可遏,她不允許有人搶了她的光彩。

  任性的性子一起,整個山莊的人也跟著遭殃。

  烏雲罩日,雲難散。

  第九章

  「站住,本宮有話要問你。」

  這場喜事算不算完滿成功?

  經過城陽公主的大鬧後,一干賓客如上回一樣用完喜宴才離開,心裡不約而同猜想著,玉二小姐這回算是嫁人了嗎?還是又擺了大夥一道。

  成不成親他們倒是不在意,玉壺山莊向來是大家的話題,二小姐的不守禮法也不是今日開始,見慣自然不怪她的率性而為。

  倒是城陽公主的任性叫人吃不消,聽說不請自來地住進玉壺山莊東廂雅房,氣焰囂張的要所有人伺候她一人。

  日裡纏著秦關雷不讓其與新婚妻子接近,以公主的身份命令他陪著她,形影不離好似一對鴛鴦。

  到了夜裡怕他陽奉陰違的潛入新房與玉禪心同宿,因此她要侍衛重重包圍新房,不准人半夜進出,好斷了他的癡心妄想。

  一個城陽公主搞得玉壺山莊雞飛狗跳、烏煙瘴氣,下人們是苦在心裡不敢說,戰戰兢兢地伺候著隨時會讓他們丟了腦袋的嬌嬌女。

  只要秦關雷不回京她也賴著不走,日日夜夜使喚苦不堪言的奴僕當是在宮裡,吃、穿、用都要最好的,奢糜的花用當然由玉壺山莊支付。

  包括她帶來的侍女、侍衛,一律照宮廷俸祿給付。

  不過三、四日光景已花掉十幾萬兩銀子,而她仍不知節制地要人運來江南最新鮮的魚蝦,以為別人的付出是理所當然,她可是大唐公主,天下是她李家的,她自然可以予取予求。

  「你是聾了還是瞎了,沒瞧見本官在這裡嗎?」狂妄民女不知死活。

  停足一睨的玉禪心沒什麼好心情應付她。「這個『你』是指誰?公主有賞花的雅興,禪心不敢打擾。」

  「你明知道本宮指的是誰,你再給本宮裝傻試試。」光禿禿的一片桃樹幹哪有花可賞,她分明睜眼說瞎話。

  「禪心本就愚昧不堪,聽不懂公主在說什麼。」抿著嘴,玉禪心似笑非笑的冷視著。

  對於一個想來搶她夫君的公主何必客氣,別人不敢惹惱鳳顏不代表她也一樣,公主在她眼中,不過是眾多沙粒中一粒微小不足道的小細沙。 

  也許刺眼了些,但不造成影響,聰明的人懂得用水沖洗不到,越揉越糟。

  既然這一粒無端飛入杏眸的小沙,只是暫時讓眼睛不適罷了,若和她計較就顯得自己太過不智,她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城陽公主傲慢地抬起下顎。「聽不懂本宮就明白告訴你,三世子是本宮看上的駙馬,你最好識趣點別來攪和。」

  「我不認識什麼世子不世子的,禪心的相公不叫駙馬。」他是該死的秦關雷。

  竟然隱瞞世子的身份未曾告知,害她以為他不過是家道中落的貧窮貴公子而收容他,繼而委身於他沒去探究他的身家背景。

  她不喜歡被蒙在鼓裡,感覺十分難受,像是撿到一枚金子卻是鍍金,受騙的滋味充塞了她的胸口。

  如果早知他的身份,她決計不肯與他有所牽連,當時之所以產生成親的意念,是為了堵住爹親嘮叨不休的嘴,二來她也該生一個繼承人好為未來打算,她可不想一輩子背著玉壺山莊的責任終老,總要將香火傳下去。

  嫁給無牽無掛的落難者她還能掌控全局,因為他的天地只有玉壺山莊,若她不鬆手他是走不進外面的世界,所以她可以不放真心的利用,他永遠也離不開。

  但是一名世子。

  唉!她歎息的次數越來越多了,安南王府的世子怎麼可能永留在玉壺山莊,他早晚要回到極其繁華的長安。

  一想到此,莫名的心痛讓她更不舒服了,他對她而言似乎變得重要,而她討厭為一個人牽腸掛肚的感覺,彷彿手腳受了牽制不由自己。

  她是不愛他的,她想。

  「好個虛偽的刁婦,本宮再一次警告你,安南王府三世子秦關雷是我城陽公主未來的駙馬,以你的平民身份是入不了朱門。」她不拐彎抹角直接挑明。

  玉禪心狀似無心的冷笑。「拿桶紅漆來,全城儘是朱門。」

  只有她挑人,沒有人挑她,皇親國戚她亦不放在眼裡,一扇朱門奈何得了她?

  「你敢把本宮的警告當是耳邊風,你不怕我下令處死你?」可惡,從來沒人敢給她臉色看,簡直春日裡擲李。

  反、反、反。

  坊間傳聞唐三代後女主天下,擲李等於反李,反李家天下。

  「無所謂,我會拖著相公陪葬,讓他死也與我相守。」一人獨上黃泉道多寂寞,她會多找個人陪。

  十步遠的樑柱後立了一位雋雅男子,一聽見她的話失笑的搖搖頭,怎麼他的小娘子老是與眾不同,說起話來總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死也不離開變成死也離不開,相守到死說是死也相守,感覺就是威脅性強,毫無原意的感人。

  「你這人心腸好狠毒,連死都要拖著別人,本宮不會讓你稱心如意的。」城陽公主冷抽了口氣大罵她冷血。

  「彼此彼此,公主不也是張狂之人,厚顏無恥的搶人丈夫。」比起她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玉禪心如此直接的羞辱讓一旁的秦關雷冷汗直冒,公主並非尋常人等,一旦得罪了她將難以收拾,甚至驚動了皇上天威大怒,一道聖旨就夠全莊不平靜。

  「你……你想與本宮作對。」好大膽的民女,真當她城陽好欺負。

  「公主仗的不過是皇上的寵愛,有朝一日你失了勢還能如此耀武揚威嗎?」那種淒涼她大概沒見識過。

  「父主不會不要我的,你少危言聳聽嚇唬我。」她的心裡還是有一點怕。

  身處皇宮內院,她知道不得寵的皇子皇女有何下場,有的被忽略,有的遭草率許配年近半百的王侯將相,想見父王一面難如登天。

  「你該慶幸生在帝王之家,否則什麼都不會只會擺架子,實在沒有生存價值。」買了一隻賣不出的破碗有何用。

  「誰說本宮什麼都不會,你少瞧不起人。」城陽公主不服氣的反駁。 

  玉禪心輕笑地勾起髮絲把玩。「你會背四書五經嗎?」

  「那……那是文人的功名路,本宮又不考狀元。」她是公主耶!不需要背誦四書五經。

  「民婦可是倒背如流。」她故意背了幾段嘲笑她。

  城陽公主狠瞪了她一眼,她讓她覺得自己很笨。

  「公主的琴、棋、書、畫如何呢?是否精通?」看她的十指短而無繭,可見她不常接觸四藝。

  「啊!本宮……本宮……」她幾乎是說不下去。

  「刺繡、針線總會吧!這是身為女子都該會的技能。」玉禪心的神情漸露譏誚。

  「……」她是不會又怎樣,宮中自有人會做。氣弱的城陽公主擋不了她的字字誚意。

  「四書五經全不會,琴棋書畫無一精通,連女人家的刺繡、針線也全然不曉,那麼公主生來何用,與廢人有何兩樣?」

  玉禪心笑臉親和斜眄她一眼,「如果民婦如同公主一般不濟事,早已羞愧得撿石埋身,怎麼敢丟人現眼自以為高人一等,除去公主的身份你什麼都不是,還能囂狂跋扈嗎?」

  「你……你……哇……你太過分了,把本宮批評得一無是處……嗚……本宮……本宮……」

  城陽公主氣哭了,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轉身跑開,嚇壞了伺候的侍女們,連忙拉起裙擺隨後追去,生怕伺候不周會犯上殺頭之罪。

  此時的玉禪心是快意不已,笑聲輕快無垢,看人痛苦的表情她特別愉悅,尤其是輕鬆的逼出向來無憂的公主淚,成就感猶勝於賺得十箱黃金。

  公主是千金之軀難道她就不是嗎?沒有誰貴誰賤的道理。

  或許有皇上撐腰後台是硬了那麼一點,可她也非省油之燈,若是一口氣聯合王家旗下商行,縱是天子腳下的長安城亦為無米為炊而苦惱。

  君為輕,社稷次之,民為重呀!

  小老百姓的心機可不輸文武大臣,世人最輕賤的商可是國之根本,沒有商人的存在國之將滅,誰說她少了籌碼在手呢?

  士、農、工、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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